屋子里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支书摆摆手说:“坐,你们仨先坐下,我们坐下慢慢说,别着急哈。”
苏明安下意识看向孟修齐,就看见孟修齐也在往她这个方向看。
苏明安抬手示意了一下:“你觉得呢?”
“什么你觉得他觉得,”支书连忙往边上的位置上一指,“都给我坐下,坐下说!”
苏明安不了解这边的干部具体性子,但见孟修齐坐了下去,也跟着坐下去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番询问和了解。
苏明安他们三个便按照之前所说的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屋里面的支书他们三个听到最后都傻了。
妇女主任皱着眉道:“这……赵米甜看着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咋这样呢!”
生产队长是个中年汉子,接着道:“不是说她想嫁给俊生那小子吗?”
妇女主任张张嘴,“可那姑娘之前不这样啊,她之前自己拒绝的啊。”
生产队长朝着苏明安他们努努嘴,“人家有证人。”
两个人齐声叹气,倒是管着政治工作的支书想的要多一些。
看这三个人有恃无恐的态度,而且还说了那么多证人和证据,这件事已经百分百板上钉钉了。
蓄意杀人,后来还想要俊生家的毁容,又污蔑证人,不管哪一条都是大罪,这个赵米甜脑子让屎给糊了吗?
可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状也告到了他们的面前,就不能不处理。
但无论如何,支书都不希望这件事闹到警察和革委会的面前。
于公,赵米甜的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会直接导致他们生产队的名声在附近直线下降,日后但凡有人提到他们大西山生产队,肯定第一个要说——
“就是那个出了个杀人犯的生产队吧!”
以后他们整个生产队的人到了外面都会抬不起头来。
于私,赵米甜在他的任期内犯下这样的案子,那就是他们这些干部的失职,他这个支书就算还能干下去,但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想到这里,支书就再次摁住了电话,然后看向苏明安他们,问道:“事情我们都明白了,也清楚了,但你们这样看行不行,不报警,生产队给你们作主,成吗?”
周延当先一个说道:“那怎么行呢!不报警的话,那太便宜赵米甜了。再说了,她这样污蔑我们,我们要是不把事情掰扯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那岂不是就是对别人说我和老孟我们身份有问题,我们是臭老九!支书,这样的罪责我们可担不起,也不敢担!必须报警处理,大大方方地摆出来,还我们清白!”
孟修齐跟着说:“即便现在已经很少闹运动了,但这样的身份指控对我们来说依旧很严重,报警处理是最有效的办法。”
苏明安也跟着点头,“我也赞成报警,不然这样便宜了赵米甜,她下次还想找机会杀我怎么办?”
“再者说了,”苏明安又看了屋里面的其他人一眼道:“赵米甜现在因为想嫁给韩俊生就杀了我,那以后要是看上了别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就要杀别人,那怎么办?”
“我觉得苏同志说的在理。”周延赶忙就接了一句道:“况且赵米甜今天就因为我和老孟听见了她要杀苏同志的话就这样污蔑我们,保不齐回头就想找机会杀了我们,反正我是不同意随随便便就算了的!”
孟修齐这次没跟着出声,但在场的几个干部都清楚他肯定和苏明安和周延他们是一个想法。
这种事情上,生产队长和妇女主任可是不敢直接作主的,还是看支书的说法。
支书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们三个这次都受了委屈,也清楚事情的后果,可这件事真犯不着闹太大,别的不说,这闹大了,以后咱们整个生产队都抬不起头了……”
“对啊对啊……”支书的话还没说完,生产队长和妇女主任都齐声表示附和,“你们也是咱们大西山的一份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都是读书人,应该比我们了解的多。”
“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我们受委屈吧,没这个道理。”苏明安生长的时代不一样,做不到所谓的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她不是圣母,也不想当圣母。
她甚至还直接原地放了个卫星,“况且我都和韩俊生提了离婚了,我也不算大西山的人了。”
“什么!”不止支书他们几个干部惊讶了,就连周延也叫了起来,“离婚,你和韩俊生离婚,他不是才刚回来吗?”
也就是提前知道苏明安要离婚的孟修齐稍微的冷静一些,不过也免不了盯着苏明安看。
苏明安摊手,“正是因为韩俊生回来了我才要离婚,他不回来,我上哪儿离婚去。”
“可你好端端的,干啥要离婚?”这句话是妇女主任问的,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下意识就问了。
苏明安看过去道:“结婚当天丈夫就走了,留下的几个孩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成天对着我骂,还拿东西打我,外面还有赵米甜这样随时想要杀了我取而代之的人,我不离婚难不成等着韩俊生的几个孩子哪天把我打死或者赵米甜哪天再把我害死吗?”
“大宝?”妇女主任不信,“大宝他们打你,还骂你?我不相信!”
苏明安道:“信不信随便你,我之前不说这些是因为觉得没必要,现在说这些只是告诉你们我的决心,我会因此离婚,就不会随便算了的。”
“明安啊,你可不能这儿糊涂啊,离婚的事那是能随随便便提的嘛,你是……”
妇女主任下意识就想找苏明安谈心,苏明安赶紧抬手打断说:“主任,现在说的是赵米甜的事。”
妇女主任张张嘴,“可你离婚那也不是小事儿啊!”
哪怕是后世离婚都很难,更别说现在了。
做出离婚打算的时候,苏明安就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成功,肯定会有很多人自以为为她好的劝说她,但她也早就打定主意不管这些。
苏明安道:“离婚的事儿再大也比不上我的命重要,支书,你说怎么办吧,你要是不愿意让我们打电话的话,我们直接去镇上也是可以的。”
支书又跟着叹了口气。
在苏明安说离婚之前,他其实心里面想过好好劝劝苏明安他们三个,然后让赵家赔偿一点东西,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一来,赵米甜毕竟是个姑娘,真闹的大了,她的名声不好,后半辈子就毁了。
二来,自然还是为了生产队。
三嘛,毕竟说来说去,苏明安他们三个也没有真的出事,劝一劝,说一说,应该毁没事的。
可现在他不敢这样想了。
这个苏明安都要离婚了,那肯定是铁了心了。
支书就道:“说来说去,这件事确实是赵米甜的不对,她做错了确实该罚。这样吧,左右你们报警的目的也是让她得到该有的惩罚,说白了就是送去劳改场重新教育,这个主我们生产队做了,也不用惊动警察了,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和你们去赵家一趟。”
生产队也能作主?
苏明安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也没吭声,而是看向了稍微靠谱的孟修齐。
孟修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我们的身份?”
支书摆摆手说:“现在也就我们几个和赵家那几个知道,我会和让赵家他们闭嘴的。”
孟修齐道:“我觉得还是需要查一下,我们倒是不怕,但万一有人因此做文章,也会连累生产队。”
“我省的怎么做!”支书撑着桌子站起来,这才把电话放下说:“走走走,先去赵家,赶紧的。”
生产队长和妇女主任也跟着起身,“我们一起去。”
一行到了赵家,里面不复苏明安走时的闹腾,甚至安静的过分了。
见到支书他们跟着苏明安再次过来,赵海柱他们跟着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个苏明安不是偷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是跟着支书他们和另外两个臭老九。
他们来干什么?
“支书,你们咋来了?”赵海柱问道。
支书摆摆手没好气地说:“你说我们咋来了,你们家干了啥事儿你们自己不门清吗?”
“我们家……”
赵海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支书打断了,“行了,也别站在门口了,进去说。”
赵海柱只能跟着进去,然后就看见支书坐下,直接问道:“你家闺女呢,叫出来。”
赵海指动了动唇,“支书……”
“别废话,赶紧叫出来。”支书有些不耐烦。
赵海柱看看苏明安,又看看孟修齐他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这就叫。”
接下来,又是一番扯皮和拉踩。
甚至还把韩俊家以及刚刚回来的韩俊生叫了过来当了证人。
韩俊家大约一开始对赵米甜还有些恻隐之心,一开始什么也没说。
直到后来赵米甜看着韩俊生发狂,哭着喊着要嫁给他,说苏明安的坏话,大骂苏明安的时候,韩俊家才松了口。
倒是韩俊生一五一十地把他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这时候的断案远远不像后世那样要求特别多,但眼下这些已经完全甚至超出证实了赵米甜的罪证。
最后,支书就说:“做错了事情就要受惩罚,这件事我们生产队作主了,就送到劳改场重新学习吧。”
“支书,这不行啊!”张玉兰第一个不同意,“甜甜可是个姑娘家啊,你这样让她进了劳改场,那不是毁了她吗?”
支书当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你想怎么办?”
张玉兰抱着赵米甜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送去劳改场啊,我们可以给他们赔礼道歉,怎么都行,就是别送劳改场行吗?”
苏明安当下第一个就说:“我不接受任何的道歉。”
孟修齐和周延也是一样表示的。
张玉兰当下就哭道:“你们的心怎么这么黑啊,你这是想害死我家姑娘啊,你们咋能这样呢……”
唧唧歪歪的,烦人的要命。
苏明安当下就说:“闭嘴吧,你再说我就报警了,到时候你看警察是把赵米甜送劳改场还是送她一颗子弹。”
张玉兰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一脸恐惧地看向苏明安。
支书这时候就说:“我在大队部劝了他们半天才让他们不报警,张玉兰你要是敢坏了我的事,让这件事闹大,让整个生产队的人都跟着丢脸,我饶不了你!”
张玉兰:“……”
“妈,你还不过来,你也别光想着赵米甜,你也想一想我还有爸好不好。”赵米海拽了张玉兰一把,“赵米甜这是自作自受。”
“她可是你姐啊!”张玉兰哭道。
赵米海撇撇嘴,“我才不想要一个杀人犯的神经病姐姐呢,要是真闹大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娶媳妇,支书他们已经做的够好了,你别闹了行不行。”
张玉兰还是哭,可她再怎么哭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赵米甜当天就被送走了。
支书又威胁了赵家一通,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直打赵海柱和赵米海都点头答应了,支书才带着人离开。
刚走到门口,孟修齐就说:“支书,为了我们的清白,我建议生产队重查我们的身份。”
支书在赵家累了好一通,闻言也只是摆摆手,“知道了,你和周大夫在我们生产队都快十年了吧,我还是相信你们的,你们要真和山上的臭老九有关系,这十年也不可能一次都没有被发现,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
孟修齐道:“重查才能安心。”
“知道了,你的这个性格可真是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也太较真了。”支书叹了口气。
孟修齐不语,他只是防范于未然。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另一边,妇女主任一直来回看着苏明安和韩俊生。
想了想,妇女主任碰了碰韩俊生,小声问道:“俊生啊,我听说明安要和你离婚?”
韩俊生皱眉看了一眼前方走着的苏明安,点了点头,“嗯。”
妇女主任当下就急了,“你没答应吧,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哪能说离就离的?”
韩俊生摇头,“还没有。”
妇女主任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今天听明安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你们这婚就完了呢,没答应就好。”
“我和你说啊,你常年在外不回家,明安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心里面有点怨气也是应该的,毕竟她也确实委屈,谁让你在结婚当天就走了,抛下她一个人的,你说是吧。”
韩俊生又看了苏明安一眼,然后点点头。
妇女主任接着说:“明安年纪小,还是个小姑娘,你啊这次回来就多哄哄她就好了,小姑娘嘛,还是要哄哄的,对了,你们还没圆房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妇女主任一下子就抓住了韩俊生的胳膊。
韩俊生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还不等到他开口,妇女主任又说:“也对,你结婚当天就走了,那会儿婚礼都才过了一半呢,哪有时间圆房,我和你说啊,对女人最终要的就是孩子了,你这次回来赶紧好好哄哄明安,然后生个孩子,这感情就稳定了。”
韩俊生没接茬,不过他想到苏明安今天的模样,却本能觉得没那么容易。
这边妇女主任还在说:“对了,我听明安说你们家的大宝他们好像不喜欢她,经常骂她,还打她,这是真事还是假的,别不是明安偷偷苛待了大宝他们吧?”
韩俊生摇头,“没有,大宝他们比我走的时候还胖了些。”
“那就奇怪了,那这么说明安这个后妈当的也可以啊,那孩子咋不喜欢她?”
韩俊生顿了顿,“大宝他们想要赵米甜当后妈。”
“啊?”妇女主任叫了一声,“你说啥?又是赵米甜?”
支书他们闻声往后看了一眼,“怎么了?”
妇女主任连忙摆手说:“没事呢没事呢,我和俊生说说话。”
然后又碰了碰韩俊生,“大宝他们咋会这样想,别不是赵米甜哄的吧?”
韩俊生:“应该是。”
支书他们见韩俊生和妇女主任应该没什么问题,扭头继续走,倒是苏明安往后多看了两眼。
估摸着他们应该说离婚的事吧。
苏明安可不指望这个妇女主任能真的站在妇女的角度思考问题,便也没当一回事。
她看了看天色,快要黑了。
想了想,苏明安道:“周大夫,你家有手电筒吗?我想要借用一下,明天我来换药的时候还给你。”
苏明安碰了一下自己的脸。
周延点点头,“有是有,不过电池电量应该不多了,我还没来得及买电池,怕坚持不了多久,你要用多久?”
苏明安算了算时间说:“从这里到我家恐怕得走一个半小时,现在离天黑也就一个小时了,半个小时吧。”
“从这儿到你家也就几分钟,哪就要一个半小时了?”支书下意识问了一句。
苏明安拍了拍手上的包裹说:“之前不是说了,我要和韩俊生离婚,自然不会再和他住一起。”
“什么叫做不住在一起?”妇女主任他们已经赶上了,闻言就插嘴问道。
光从大队部说的那几句话,苏明安就能断定这个妇女主任觉得是个劝和不劝分的人,心里面想的肯定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现在恐怕早就琢磨着怎么让她回心转意呢。
苏明安不想和妇女主任扯皮离婚的事情,随口就说:“没什么。”
“什么就没什么了?”妇女主任显然听见了,拉着苏明安就道:“你这闺女怎么就这么轴呢,现在俊生好端端的回来了,你们有啥是不能说清楚的,非要离婚。”
“听我的,”妇女主任扯着苏明安的手腕把她往韩俊生的边上拉,嘴上唧唧歪歪道:“你们两个晚上回家好好说说话,说开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别整天想着离婚,离婚就能解决问题了嘛?”
然后又一边给韩俊生使眼色。
苏明安虽然早就知道一旦离婚就会遇上这样的场面,还是觉得腻歪。
她直接抽出手说:“我不是闹脾气,也没有生气,我就是单纯的想离婚。”
然后抬眼看向韩俊生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没办法接受,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答应离婚,什么时候联系我,没想通的话就不用联系了。”
“不是,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好端端的……”
“主任,”苏明安打断妇女主任的话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应该能作主吧。”
懒得给妇女主任反应的时间,苏明安又看向韩俊生说了一句道:“你也不用思考我是不是心里面有怨气,或者听别人的一些所谓的建议和我和好,这些都没用,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怨气,我唯一想要的就是离婚,希望你快点想清楚,别把事情一直拖着。”
点点头,苏明安然后又对着周延说:“周大夫,你们家的手电筒能坚持半个小时吗?”
周延摇头,“这个我估计不可能,我上次用的时候就一会儿亮一会儿不亮的。”
苏明安顿时皱眉。
其实韩俊生家里面是有手电筒的,但她并不想再过去,以免给别人他们还有可能的意思。
苏明安就看向孟修齐道:“孟知青,我能问你借一下手电筒吗?”
孟修齐没接茬,而是看了周延一眼说:“我上次在你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放了两幅新的电池。”
“真的?”周延一脸惊喜道:“那我回去找找看。”
孟修齐这才看了苏明安一眼,然后又对着支书他们说:“我先回去了。”
周延目送孟修齐离开,然后又看了看苏明安和其他人,这才说:“你真要借啊?”
苏明安点头,“借。”
周延又看了看其他人,着重看了一眼韩俊生,然后道:“那你和我来吧,正好我再给你看看你脸上的伤口。”
苏明安便和支书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哎……”妇女主任还想说什么,但苏明安完全没给她机会。
“这都是什么事儿是!”妇女主任当下叹了一口气,对着支书他们道:“支书,队长,你们说说,怎么就好端端的非要离婚呢,俊生怎么就不好了,有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吗,非要闹成这样。”
支书和生产队长也是懵的。
可这毕竟是家事,他们俩大男人也不好拉着苏明安劝啊。
两人只好对着韩俊生说:“俊生啊,你才刚回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安的事我看你回头找你爸还有你姐他们商量商量。”
韩俊生点头,“知道了。”
妇女队长叹气,然后又对着韩俊生说:“回头好好哄哄,我们再帮你想想办法。”
韩俊生已经点头。
而另外一边,苏明安已经跟着周延找到了电池。
周延干脆把手电筒里面的旧电池换下来,装上新的,试了试,然后递给苏明安道:“行了,非常亮,你拿去用吧。”
苏明安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周延摆手,真的又帮苏明安看了看伤口,然后重新上了点药。
一边他还碎碎念着说:“就赵米甜还逼我给你毁容给她治好呢,她这回去了劳改场,怕是真的毁容了。”
苏明安抬眉看了周延一眼,“你别一直念叨她,万一哪天说漏嘴了。”
周延手上一顿,“你个丫头片子还教训我了!”
苏明安直直地盯着周延,“我说的难道不对?”
周延:“……”
“啧”了一声,周延一脸无语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看着这么成熟呢,哪家小姑娘和你一样这么多心眼。”
苏明安懒得理周延。
周延也不在意,继续碎碎念道:“对了,你真要和韩俊生离婚啊?”
苏明安点头,“你看我像是闹着玩吗?”
周延不解地皱皱眉道:“韩俊生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现在赵米甜也被解决了,你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离婚。”
苏明安龇牙,“怎么,你一个大夫还兼职媒婆了?”
“那倒没。”周延看了苏明安一眼,“就是觉得韩俊生其实还不错的样子,你离婚之后再找就不可能有他那样的条件了。”
苏明安道:“谁和你说我离婚之后还会再找的。”
周延:“……”
苏明安见周延忙好了,就站起来晃了晃手上的手电筒说:“谢谢了,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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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安回到所谓的“娘家”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她拿着手电筒往四周照了一下,大致算是看清楚了这边的房子样式。
也是土坯房,记忆里是两间带着一个小院。
苏明安抬手拍了拍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人休息了,反正好半天都没有人应。
苏明安又拍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没好气地道:“谁啊,一直拍一直拍,叫魂呢!”
苏明安听出来了,是原主记忆里面大伯母杨秀芬的声音。
苏明安没吭声,等着这位杨秀芬开门。
“你这是……”杨秀芬对着亮堂堂的手电筒光有些不适应地偏了偏眼睛,然后道:“大安?你咋忽然回来了?”
说着还往苏明安的身后看,“就你一个人啊,你那几个儿子呢?”
苏明安没理会杨秀芬,推开她走了进去。
屋里面的人看见有人影在门口,还以为是杨秀芬,张嘴就问道:“谁啊,这大半夜的过来。”
“我。”苏明安接了一句,然后在屋里面扫了一圈。
很好,整个大家庭的人都在桌子上吃饭,就是没见到原主的弟弟和妹妹。
苏明安无视屋里面愣成一圈的人,抬脚踏进去道:“二玉,三土,大姐回来了,你们在吗?”
屋子里面愣住的人瞬间回神,就见陈老太,也就是原主的奶奶“啪”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冷冷地盯着苏明安道:“你咋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苏明安懒得理会这个老虔婆,又高声喊道:“二玉,三土,你们在吗?”
“你喊什么喊,那俩赔钱货又没死,你叫那么大声干啥,你个死丫头片子,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陈老太见苏明安没理她,瞬间加高了声音吼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也不知道你爹妈是怎么教的你们!”
“不劳你费心!”苏明安怼了一句,见屋里面没反应,想了想,又走到外面喊道:“二玉,三土,你们在家吗?”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面,有个虚弱的男声响起道:“二姐,我好像听到大姐的声音了。”
女孩正在摸黑给男孩拧毛巾擦脸降温,闻言就道:“大姐现在肯定在大西山那边呢,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走不开也没办法回来,你肯定听错了。”
“这样啊。”男孩失望的声音响起,“可是真的很像啊,二姐,你说大姐过年能回来吗?”
女孩一边给男孩擦脸,一边拍了拍男孩身上的被子说:“应该能吧,过年呢,肯定要走亲戚的。”
男孩在黑暗中摸了摸,抓住了女孩的手说:“二姐,我想大姐了。”
“没事,大姐肯定会回来的。”女孩握了握男孩的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好起来,不然等到大姐回来看见你生病了就该伤心呢。”
男孩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苏明安自然不知道这些。
她在门里门外都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后便问道:“二玉和三土呢?”
屋里面没有一个人理她。
苏明安忍了忍,又问道:“二玉和三土呢?”
“死了!”陈老太又是一拍桌子,“死了,埋了,喂野狗了!”
操!
苏明安就知道回家后会有一场大仗要打,但她真没想到这家人这么贱!
苏家老头和陈老太这辈子生了二子一女。
女儿自然早就嫁人了,现在这屋里除了这两个老家伙外,还有就是苏老大一家。
原主的父母自然是苏老二一家。
当初原主的父母出事,这些人就打着照顾几个孩子的名头先是侵吞了生产队给的补偿款,后来又霸占了原主一家的房子。
现在他们的这个空间就是原主家的。
只不过后来被苏老头和陈老太以照顾原主他们的名义住进来,再然后就变成了苏家一大家子的了。
原主是个软了吧唧的,苏明安可不是。
这些人既然这么犯贱,她可就不客气了。
苏明安看过去,径直走到这个大桌子面前,提溜开还在对着她骂骂咧咧的陈老太,然后一脚踩塌了桌子。
“你干啥!”
“你疯了!”
“你有病啊!”
各式各样的骂声想起来,苏明安踢了踢面前桌子的残骸道:“二玉和三土呢?”
“你问他们就问他们,你把桌子弄坏了算怎么回事儿啊?”杨秀芬第一个叫起来,伸手就要打苏明安:“你个败家玩意儿,这么一大桌子菜都让你给毁了……”
苏明安抬手拽了杨秀芬一把,往她膝盖上提了一脚,直接把杨秀芬踹倒在地上。
“二玉和三土呢?”苏明安又问了一遍。
“说了死了,喂野狗了!”陈老太当家作主了一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踩她的桌子,都快把她气死了。
陈老太继续道:“那两个光吃饭不干活的饭桶留着干啥,还不如死了干净,省的碍眼,还有你,你还敢掀我的桌子,我看你也想死!”
“还愣着干啥,还不给我打她!”陈老太这边才骂了苏明安,那边又教训其他人。
陈老太当家作主惯了,加上苏明安坏了他们的晚饭,一时间还真有人上来要打苏明安。
苏明安迎面躲过一个飞来的拳头,定睛看了那人一眼,很好,是陈老太和苏老头的心肝宝贝大孙子苏家宝。
苏明安当下就想起了原主记忆里被这货欺负的场面,当下一脚踹在了苏家宝的肚子上,然后飞快转身,反手扣住他的肩膀,膝盖顶在苏家宝的后腰,一脚把人定在地上。
苏明安一脚踩在苏家宝的肩膀上,弯腰蹲下,拽住了苏家宝也不知道几个月没有洗的头发,迫使他抬头道:“打我,就凭你吗?”
苏家宝可是真正的心肝宝贝,一屋子人见到他被苏明安两脚踹趴下,当下就惊呼了出来。
“你干啥?”
“你疯了吧你!”
“家宝,你没事吧?”
就连陈老太也叫唤道:“大安你赶紧把家宝给我放开,你要是敢打他,我先打死你!”
苏明安拽着苏家宝起身,又重重地砸下去,挑衅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打死我的!”
紧接着,苏明安一脚踩住苏家宝,又一把拽过骂骂咧咧的陈老太,掐住了她的脖子。
“大安!你疯了,你快把你奶放开!”
又是一批人冲着苏明安吼。
苏明安掐着陈老太的脖子道:“我只想知道二玉和三土在哪儿,要是他们被喂了野狗,我第一个把你喂野狗你信不信?”
陈老太既然是个泼妇,自然深得泼妇精髓。
她不带怕的,直接道:“我可是你奶,你敢碰我你就是不孝。”
“那你试试!”苏明安直接把陈老太也贯到了地上,和她的宝贝大孙子苏家宝作伴。
“奶奶,你看我现在是孝还是不孝?”苏明安笑嘻嘻地盯着陈老太,“又或者你再让你的其他宝贝儿子或者孙子来打我试试?”
陈老太,或者说满屋子的人终于变了脸色。
这一瞬间,他们忽然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大安或许不再是之前那个可以随意被欺负的小可怜了。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陈老太的心里面也是沉坠着,感觉阴云铺顶。
苏明安却没管这些,只是一脚踩着苏家宝,一脚踩着陈老太,站在他们两个人是“尸体”上说:“现在有人可以告诉我二玉和三土在哪儿了吗?”
瞥见这些人眼里闪烁的心虚,苏明安道:“我不想再听到死了的话,要是他们死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把你们活着喂野狗!”
最后几个字,苏明安咬的阴森,屋子里瞬间连一声大气都没有了。
鸦雀无声。
“说话!”苏明安又喊了一句,顺便脚下狠狠一跺。
“啊!”
苏家宝和陈老太同时叫出声。
“在……在……我们家。”杨秀芬看着被苏明安踩在脚下的大儿子,一脸的心疼,忙不迭道。
苏明安挑眉,难怪刚才没听到回应。
“原来是在你们家啊,大伯母,可以告诉我他们在你们家哪儿吗?”苏明安垂眼微笑看向杨秀芬。
“在……在……在……”杨秀芬也不止怎的,看着这样微笑苏明安就想起了她刚刚微笑着弄陈老太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敢说了。
“大伯母,别让我等着急了啊。”苏明安又冲着杨秀芬笑了笑,“或者,我先揍苏家宝一顿,你再想想要不要告诉我。”
说着,苏明安就抬起了脚。
“别,不要!”
杨秀芬立马大叫,然后避开苏明安的眼睛快速道:“在猪圈,猪圈!”
苏明安:“……”
“好,很好啊!”苏明安气笑了,“猪圈是吧,我去找他们。”
她从苏家宝和陈老太的身上跳下来,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黑夜掩盖了苏明安的身形,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敢动身。
杨秀芬第一时间扑上去扶自己的宝贝儿子,其他人扶陈老太。
一时间,屋里面尽是嘘寒问暖的声音。
忽地,有人就道:“大安刚才跟疯了一下,现在知道二玉他们住在猪圈,怎么就走了。”
“不走她还想干啥?”陈老太挨了揍心情自然不好,张嘴就冲着杨秀芬突突道:“咋了,你还巴不得她把家里面的人都打一遍是吧?”
杨秀芬张张嘴想说不是,可又不敢和陈老太犟嘴。
陈老太又冲着其他人开始突突,骂他们不知道帮忙,蠢货之类的,也骂苏明安他们。
苏明安这边打着手电筒去了隔着一道墙的苏老大家里,进门就喊道:“二玉,三土,你们在吗?”
黑漆漆的猪圈里面,三土再次抓住了二玉的手臂说:“二姐,我好像真的听见了大姐的声音了。”
二玉也愣住了,“我好像也听见了。”
“那肯定是大姐回来了,大姐来找我们了!”三土说着就要下床。
“等等,你先躺着,你还病着呢,我去!”二玉按住三土,转身就摸黑去开猪圈的门。
苏明安也是这时候过来的。
闻着空气中散发的猪屎味,皱眉拍了拍门道:“二玉,三土,我是大姐,你们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