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尹雪青的事,程澄将捆回府,陈荫本也想跟着走,被程澄坚决的拒绝了。
这事是在京城最繁荣的街道发生的,传播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加上尹府府前被打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车夫,尹袁几乎是在程澄还没回府便知道了这件事,战战兢兢的来到公主府。
“殿下,尹大人求见。”
程澄还在和梅妈妈讨论不久之后的生辰宴,听到这话,不急不慢的去了前厅。尹袁身边三四个侍卫,手里抱着沉甸甸的箱子,他额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细汗。
看到她来了,行了礼,道。
“小女愚蠢如猪,冒犯了殿下。”
他一来就骂自己闺女,骂的难听,但这并未让程澄心里的火气减少多少。
“尹大人,令千金仗着你的名声在外作威作福。大人可有管过?”
尹袁顿时不知怎么回答了。
他刚来京城上任,交接等工作,自顾不暇,的确没有心思再去管尹雪青,想着等他忙完再说,哪知道才多久,就犯下这等大错了。
他只能弓腰哈背,让几个侍卫上前:“殿下,这些日子臣都在皇上身边奔忙,实没有时间管小女,让小女犯下大错,请殿下重重惩罚她,不要留手。以及臣上京都这么长时间,也没时间能来访过公主,这些…都是臣在海外得来了一些玩意儿,请公主收下。”
他表面功夫做到这里了。
程澄自己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收下东西,让人带着尹青雪出来,让尹袁带着她离开。
尹青雪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憎恨。
梅妈妈也看到了,按摩程澄的肩膀的手顿了顿。
“殿下,恐她以后…”
程澄摆了摆手,让她不用说出来,这一眼让她心里多了一分警惕。
这种人,大浪或许翻不起来,小浪膈应你还是做得到的。
上辈子她家族里,不泛有这种人。
御书房。
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文房四宝,还有几张千金难求的画,一人穿着金黄色龙袍,面无表情的在桌前批着奏折。
“长乐怎么说?”
张公公冷汗直流,内心不停地倒腾着,想要美化一下那位的言辞。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心里真的很绝望啊,那句话如何也不可能美化的了。
“殿下就说了两个字…”张公公嘴唇抖的不停“不……来。”
笔的刷刷刷声停了,书房安静的可怕。
原来,公主殿下逛街被军机大臣冒犯的事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程澄有空上街,也没空来一趟皇宫,这让程黎气的牙痒痒,遂又派太监去请她入宫。
就在尹袁走后不久。
而这一次,因为程澄心里不快意,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就…
“嘭”
一声巨响,桌上的东西全被皇上一袖子扫了下来,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张公公吓得差点儿跪下去。
他脸色阴沉,黑的能滴墨,声音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岂有此理。”
三月中旬,株雾院院里有几株桃花,花朵盛开,远远看去像一团粉色的火云,风一吹,这云就散开了。
丫鬟青儿为了让屋里能更清楚的看到屋外的桃花,把窗户都打开了,一阵桃花香气冲淡了屋内的闷气和药味。
“姑娘,这样是否好些了?”
她问道,去看床上的人,那人不理会她,她便又重复了两句,看她还是呆呆的看着手上的纸条。
青儿一走近她,她便将纸条连忙攥手里,生怕她看见了。
“姑娘怎么了?”
白芷道:“没什么…殿下在书房吗?”
青儿回想起一大早看到的身影,摇头“没在书房,好像是去了中厅,还带了春琴院一干人,应该是去看舞吧?”
白芷默默下床。
中厅。
程澄又看了一遍龙舞,这一次春琴院跳的比上次更加熟稔,她很满意,这还得多亏了花卿教的好。
她唤来花卿,与说了会儿话。
“殿下只喜欢龙舞?”花卿忽然问道,直直的看着她。
程澄卡壳了,她总不能回答说,是柳之沁喜欢,所以她想让她给她跳。
怎么想都很奇怪,于是她只能假装。
“本宫最喜欢这支舞。”她道。
花卿眼睛亮了亮,憋了几天的不明白,总算释怀了,她从小就练习这舞,教她舞的师父也说,她天赋异禀,还没有遇到比她跳的好的。
也许,殿下就是知道了这点才对她这般好。
她这么想着,手慢慢卷成了拳头,她!也不是对殿下完全没用的人。
忽而,有一丫鬟飞快过来,在程澄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澄无奈,芷儿伤还没好,怎么又到处乱跑,让她回去,她肯定不愿意,这姑娘骨子里倔,没准会在厅外站半天。
“让她进来吧。”
白芷进来了,她一进来就往程澄身边来。
程澄问她:“芷儿,你的伤势严重,这几天应当多休息才是。”
白芷咬着下唇道:“可是芷儿想多陪着殿下。”
还在和程澄说话的花卿,一来便被她挡了,心情很是糟糕。
她看了看白芷,弱风扶柳的身姿,白到令人怜惜的脸庞,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但是,花卿从看到白芷第一眼就觉得怪怪的,不舒服,不对劲,甚至发自内心的有了厌恶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水与火那般的不相融。
后来,白芷在她跳舞之时,让她摔倒了,虽然看不出来故意的成分,但花卿下意识就觉得,这肯定是她故意的。
没有证据,没有缘由,就是无端端的感觉。
花卿不知道,在小说里,她和女主同阵营,对付的最多的就是白芷,最后白芷的下场最惨,也是她造成的。
何况,在小说设定里,花卿和女主柳之沁可谓是嫉恶如仇。
花卿控制不住自己,略带讽刺的刺了白芷一句。
“白姑娘,殿下在这里看舞,有许多人陪着她。”
她这话一出,不得了了。
白芷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一颗泪珠快速在上面形成,而后滑落。
花卿才十四,从小待在舞坊,没遇到过这种人这种事,慌了,悄悄朝程澄看去,想看她的反应。
白芷紧紧咬着如初开的桃花,白中带点微红的朱唇,声音弱弱的,仔细听,甚至还有一丝哽咽。
“花卿姐姐为何这样说,奴家知道殿下不需要奴家陪,是奴家想要陪着殿下。”
…
这番模样,仿佛有人欺负了她一般,越发让花卿不舒服了。
花卿原本心虚的心硬了起来,又刺她道:“公主殿下平日里很忙的,你来了,就是耽误了殿下。”
这话很硬,也越矩了。
梅妈妈皱起眉头来。
虽然她也看不惯白芷,但是公主殿下还没说话呢,怎得花卿就代公主说了。
“花卿姑娘,公主还在这里呢。”
花卿听到这话,身子抖了抖,才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不合规矩。
而白芷得到了这样的话,宛如得到了支撑,捂着胸口,泪眼朦胧道:“花卿姐姐为何对奴家有这么大的敌意,是白芷得罪了花卿姐姐吗?”
她又道。
“是那次跳龙舞的时候?奴家不像姐姐一般从小学到大,奴家只稍学了学,所以跳的不如姐姐好,跳错了,才不小心让姐姐摔倒,姐姐可否原谅奴家。”
一口一个奴家,一口姐姐,把花卿气的不行。
她嘴角带着嘲讽:“肯定原谅,我不原谅你又能怎么样?你喜欢跳舞,不如也来春琴院,我一定好好教你。”
春琴院的姑娘们议论纷纷,觉得这倒是个解决的好办法。
白芷听到众人的议论,只觉不妙。她知道她不能去春琴园,否则,就真的困在那儿了。她在心里提了一口气,长长的指甲悄悄的在手臂上刮了一下。
两人争执的程澄头都大了,一个是女主的得力帮手,一个是自己带回来的姑娘,帮谁都不合适。她只能道:“芷儿,来…”坐着。
坐着两字还未说出来,她愣住了。
站在下方,那哭的梨花带雨,婵露秋枝的姑娘捂着手臂,淡色的衣裳被血染了一片枫叶。
她肩膀颤动,仿佛下一刻便要消散于人世间,她冲着程澄柔柔的笑了笑,眼角挂着点点点点零星的泪水。
“殿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