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一众老友之前,君千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敲打敲打君千玺。
这两年,他们兄弟之间越发的生疏了。兄是君,弟为臣,所有的交集都是在朝堂之上。除了上朝,他是有多久没单独见过君千玺了?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任性的喜欢胡闹的弟弟,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收敛了身上的狂傲,变得开始沉默寡言起来。
这被他误解的成熟,原来不过是君千玺把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得很好。这个并不长性的人能够如此长情,颇为令他意外。
那女人,哪里就这么让人思之欲狂了?
君千玺进了明华殿,偌大的殿堂只有他们兄弟君臣二人。奢华尊贵之外,透出一分孤独和冷清。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帝王,也有无法言明的心事和旁人所不知的孤苦吧?
也许这是别人不想要的,却是他梦寐以求而不得的。
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公平。他喜欢的,都与他失之交臂。
君千羽坐在书案之后,庆王垂手侍立,明明是自己站着,却被皇兄身上睥睨天下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咬了咬牙,刚想挺直脊背,就听到一声冷哼,立刻又躬下腰身儿。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达不到与之比肩的高度,就只能告诫自己时刻隐忍。
“客人都安置好了?”君千羽问。
“是。”君千玺抱拳躬身,言简意赅。
奇怪,那些人都来了几天了,怎么到今天才想着过问?这南宫珊珊在他心里的位置,也不过如此。
“谨慎些,可千万不能有一丝懈怠,有两国的贵客同在呢!”君千羽随口吩咐着。
这话听在君千玺的耳朵里,好像谁都比南宫珊珊重要似的。
他心中有了一丝窃喜,随后又涌现出不甘来。
轻易得到的人总是不放在心上,自己这一番痴情,却是无人理会。
“皇兄安心,一切臣弟已然安排妥当。”他恭谨的回答。
“朕无法安心。”君千羽说着话站了起来,绕过了龙书案就矗立在君千玺的面前。
君千玺忽然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他这是何意?
“不要妄动心机,这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很平淡的一句话,却如同平地一声雷,庆王顿时失了魂魄,脸色一变,随即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皇兄,臣弟不懂您的意思。”君千玺抿了唇,眼神儿一黯。
难道自己当天失态了,被有心人告到皇兄面前了?
不会啊,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们兄弟和身边重要的侍卫,再没有人知晓他对珊珊的心意了。
“不懂?还是装不懂?君千玺,英雄救美还轮不到你。”君千羽语气幽寒,索性把话挑明了。
君千玺身子一抖,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又颓然的低下头去。
当个君王可真好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知道什么也有太多的手段。
“君千玺,她不喜欢你,万事随缘,莫要强求。”君千羽记得宁珊珊当初那愤恨的模样。
“可是,皇兄,你也不喜欢她。你这后宫里很快会美女如云,但是臣弟不会。”君千玺鹰隼般的眼睛露出嘲讽的笑意。
他是不幸的,南宫珊珊也是不幸的。感情,最无奈的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胡说!谁说朕不喜欢她了?不喜欢她朕能立她为后?”君千羽的怒气层层叠叠的蔓延。
谁许他揣度圣意来着?还有,他不喜欢南宫珊珊吗?
那可是他想娶的第一个女人呢!
君千玺笑了起来,这是被戳破心事之后的狂怒吗?
爱与不爱的,他自己不知道吗?这几年来,他对这个女人只字不提,两个人也从无书信往来。一个东陵,一个天启,隔着山海,也隔着心。
“皇兄可曾有思念过她的时候吗?”君千玺问。
君千羽摇摇头,没有啊,他们说好了等宁家的生意做大了,他们就成亲。
谁都不会毁约的,平白的想她做什么?那么多政事需要他的处理,他很闲吗?
现在约定的时间到了,他给了她天下女子都盼望的后位,这不是对她的好吗?
多少名门闺秀、世家贵女都想方设法的要来到他的身边儿,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动心。
在南宫珊珊嫁给他之前,他不会有任何的女人,这是对她的尊重。
至于之后嘛,之后的事情都是不可知的,他不急于承诺。
君千玺惊诧于皇兄的直白,沉吟片刻苦笑着问道:“皇兄是不爱呢,还是不懂爱啊?”
君千羽不做声,他从来不肯勉强她做什么,她想帮助娘家他答应了,她想晚点儿出嫁,也没有关系,她四处奔波,他不无故打扰,这不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