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逸辰是求贤若渴,但凡有用之人,他是竭力拉入朝堂。
以利诱之,以权谋之。
这位少年太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看谁不顺眼就直接罢官免职,赶回老家?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么做也不是说不过去。
这新官上任还讲究三把火呢,他今天要是不立威,不撂下狠话,有一些臣子怕是尾大不调了。
南宫离歌狭长的凤眸挑起,冷眼打量众人。
其实那些嘴里说着不敬言辞的人,倒不必过多留意。
那十之七八都是心直口快的言官,他们平日的职责就是直谏,挑别人的毛病习惯了,要是能够挑出帝后的错来,那足以夸耀一生。
相反,他担心的是那些表面恭敬如常,内心暗地里腹诽的人。
这以后一边要时时注意紫云山的动静,一边要密切关注朝廷的风云变幻,他有的忙了。
百里伟煜强势的开始了太子监国的历程,刚才还怨声载道的朝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辞官不做,能熬到陪王伴驾那是何等的荣耀,谁舍得到手的富贵呢?
只是总有些人喜欢一边吃肉一边骂娘,要是不找点事儿给人添堵,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那道坎儿。
翰林学士有“内相”之称,实际职责是皇上的秘书。顾问,也会参与一些机密的事情。
可是这次帝后出行,行踪隐秘,对谁都没有过多的交待。现在,就凭一封书信,就把天启扔下不管了?
这南宫离歌和洛家父子乃是外戚,自然会极力扶保太子上位。
不过这久而久之,他们会不会凌家于太子之上?
还有,文远虽然拿了冷子涵做比对,但是太子也不能单凭几句狠话就为所欲为啊!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能获得太子殿下同样的恩宠吗?
现在大家都知道太子虽然年少,却如同湛湛青天不可欺。
可是这虽然是百里一族的天下,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听命于一人。
历朝历代,只要不是一意孤行的昏君,朝堂之上都是半由天子半由臣,大家商量着来。
文臣之中有几个人用眼神做了短暂的交流,就有人站了出来,先要辨别皇上书信的真伪。
百里伟煜刚要反对,南宫离歌却主动交出了书信,请了两个人来甄别。
一个是翰林院的李梓熙,另一个人就是文远。
李梓熙经常替皇上拟旨,对他的字迹十分熟悉,是合适的人选。
文远满腹经纶,又擅长书画,一双眼睛能迅速看出古画是赝品还是真迹。辨别这个,更是不在话下。
两个人把一封书信逐字逐句的看了,最后都认定这就是皇上亲笔所书。
这外戚们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但是有人看着坐在龙书案后面的小太子,到底还是存了一丝轻慢之心。
有人故做心疼的说道,太子能治理好天启就好,不必事事向西滨太子看齐。
百里伟煜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这不还是暗戳戳的看不起他吗?
仔细想想,冷家叔父在打理朝政之外,不就是娇宠着妹妹,顺利把她嫁了出去,还给父母带回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嘛,这有什么为难的?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无本退朝,南宫大人与靖远侯随本宫来。”
百里伟煜一甩袍袖径直离开了。
我管你们还想说什么呢,本宫不想听了!
洛冰河与南宫离歌对视一眼,就跟着进了后宫。
原以为去御书房,却没想到伟煜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寝殿。
看来,不是为了公事。
偏殿里所有闲杂人都被遣退了,伟煜这才看着两个舅舅,轻声问道:“我父皇母后遇到什么麻烦了?”
南宫离歌和洛冰河各自一惊,这孩子看出什么来了?
“太子,什么事情都没有,皇上在信中不是做了详尽的交待吗?”洛冰河目光躲闪。
伟煜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南宫离歌,一字一句的说:“我想听实话!”
南宫离歌叹息一声,这孩子比他想象的冷静多了。
“为什么这么问。”他还想着拖延。
伟煜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两位舅舅不必相瞒,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一定发生意外了。我母后虽然不甘寂寞,不想困在宫里,但是她在最难的时候都选择跟伟泽一起面对,怎么会一声不吭的把这么大一个摊子扔给我?还有,那书信是假的。”
连书信都是假的,说的话还能是真的吗?
南宫离歌再次叹息,这孩子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娘亲,但是这书信,连李梓熙都蒙了过去,他如何看出破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