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边刚有些许白光亮起,柳飞絮便醒了。她从床上坐起,睡眼朦胧着舒展了下懒腰,小小打了个哈欠后,起床了。
床边的地上,是抱着枕头还在睡的陆川寒。他眉头皱着,表情有那么几分惊恐,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柳飞絮走过去,往他小腿上踢了两下:“起床。”
陆川寒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抱着枕头“嗯嗯”两声,翻了个身侧躺着继续睡,没有要起的意思。
“叩叩叩——”房外有人在敲门。
随后青青的声音响起:“小姐,我过来为您梳妆了,您起了吗?”
“起了,”柳飞絮道:“进来吧。”
青青推开门进去。
进去后,青青看见陆川寒还是在昨天见到的那个位置打地铺睡着,柳飞絮环抱着双臂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是正准备喊他起床。
青青连忙让门外的丫鬟先等一下。
“小姐,小侯爷怎么还没起来?早饭后便要回柳府,老爷和大小姐肯定已经在府里收拾了,他还不起,会不会耽误时辰啊?”
闻言,柳飞絮又往陆川寒小腿上踹了两下,力度比方才要大上一些,声音冷冷:“陆川寒,起床,你忘了今天要跟我回柳府的事了吗?”
躺在地上的陆川寒迷迷糊糊睁开眼,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还没起来,便先打了个哈欠,脸上的倦意明显,眼皮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
他以前经常跟朋友在外面玩,习惯了晚睡晚起,早起对他来说着实艰难。
他躺着没动,眼神略迷离。
柳飞絮抬起脚的瞬间,陆川寒像是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朝自己靠近,瞬间睁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往旁边滚了一圈,然后翻身爬了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脑子有点懵,嘴巴却自己开口讲话了:“我起了我起了,真的起了!”
柳飞絮说:“洗漱更衣吧。”
“好好好!”
青青忍着笑意转过身去,这才让外面端着热水的丫鬟进来。
洗漱更衣后,是吃早饭。
陆川寒本以为是在房间里随便吃点,但没想到柳飞絮带他去了内院主厅。那里摆着一桌各种各样的早点,刚过去就能闻到弥漫在空气里的香味。
陆川寒嗅了嗅,笑着走过去。他伸手便拿起一个团子塞进嘴里,一边品味还一边点着头,含糊不清说着:“不错不错,好吃!”
侯爷陆峰丛和侯夫人容净丹随后赶来。陆川寒眨了眨眼,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柳飞絮行礼:“侯爷,夫人。”
容净丹笑着走上前,扶起柳飞絮的手:“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来,快坐。”
容净丹牵着柳飞絮的手坐下,陆川寒撇了撇嘴,也坐下了。
陆峰丛看了陆川寒一眼,见他只顾着低头吃东西,有些无奈,轻摇了下头,抬手摸了摸胡子后,缓缓开口:“川寒。”
陆川寒抬起头看向他,眼神略疑惑:“怎么了?”
“等会儿你要跟飞絮一同回柳府,你可得注意点,不要乱说话,现在柳府是我们肃远侯府的亲家,柳老爷是你的岳父,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讲话了。”
陆川寒愣了下,下意识往柳飞絮那边看了眼。柳飞絮眼神平静,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陆川寒默默咽下嘴里的东西,有柳飞絮这个女魔头在,他哪里敢在柳家人面前乱说话啊!他怕是不想活了!!
像是有些不高兴,他拿起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大口咬下。那愤怒的模样,好似他咬下的不是肉包子,而是柳飞絮。
陆峰丛无奈摇了摇头,而后看向柳飞絮,笑道:“飞絮啊,等会儿就拜托你了,这臭小子要是说错了话,你就骂他,不用客气。”
柳飞絮笑着点了点头:“侯爷言重了,我会看着他的。”
而后她笑吟吟看向陆川寒那边。那满是笑意的眼神,陆川寒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柳飞絮一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可能会要挨揍。可那样的面容在自家父母的眼里,却是温柔懂事的。
陆川寒有些不满,柳飞絮这个女魔头还真是会装模作样,在自家父母面前看起来好似懂事体贴,但背地里动手揍自己的时候那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就差没把自己给打死了!
这个女人……表面笑嘻嘻,实则是个恶魔!!
他忍不住哆嗦了下,不寒而栗。
早饭结束后,容净丹拉着陆川寒的手再三叮嘱,让他去柳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言辞,千万别说错话。
陆川寒有些不耐烦:“娘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我知道的,您就不要再说了。”
容净丹忽然用力拍了下他手背:“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不是忘记你之前去柳府提亲时说的那些话了?你可长点心吧,若非你是以飞絮的夫君身份过去,人家说不定都不想看见你!”
“……”陆川寒无奈了:“娘,我才是您的亲儿子吧!”
“那怎么了?你自己悠着点,注意些,在人家面前可千万别胡言乱语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的!”
有柳飞絮在,他怎么敢啊?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陆峰丛和容净丹将他们送到侯府前,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开后,才转身回了侯府。
而此时回柳府的马车里,柳飞絮坐在中间位置闭目养神,陆川寒不敢离她太近,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扣着马车窗户边沿,撇了撇嘴,心情有那么点郁闷。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要是早知道他娶得会是柳飞絮,而不是柳飞鸾,给他十万两黄金他都不会答应的。可惜啊,命运弄人,老天就是这么喜欢跟人开玩笑……
柳府和肃远侯府同在京城,虽不在一条街上,但两者相隔不算很远,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便能看见柳府。继续往前一些,便到了柳府大门前。
柳府家底雄厚,柳府宅院自然气派,占地广阔,光是前院便有两个,府中央一般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区域,里面单独修建了两个园子,景色宜人。后院的住宅区域更是宽广,每个人住的院子不同,装点风格也不相同。
柳飞絮不常在府中住,她住的东园由青青打理,而青青喜欢花花草草,院子里四处可见是各种花卉,院中心位置有几株杏树,当季时节会开的很好。
柳飞鸾淡雅温和,她所住的南园里有一片荷塘与小桥,荷塘中央有一处小凉亭,平日里她便喜欢坐在凉亭歇息,偶尔吹风,偶尔画画练字。
陆川寒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只到了柳府前面的位置,没去后面,今日过去一看,满眼震惊。他知道柳家有钱,但没想到,居然可以这么有钱!
难怪京城那些权贵和朝臣都想着要和柳家搭上关系,光是他们家的家底,怕是连皇帝陛下都要嫉妒垂涎的吧。
陆川寒心中暗暗感慨。
柳府主人柳津和柳家大小姐柳飞鸾此刻正在内院中厅等他们。
柳飞絮带陆川寒过去的时候,刚看见人影,他们便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欣喜意味。
行至中厅,柳津和柳飞鸾同时走向他们,陆川寒记着父母交代的话,正准备和跟他们问候,结果嘴唇刚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迎面走来的柳津一把推到了一边。
陆川寒:“?”
柳津牵起柳飞絮的左手,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女儿啊,你在肃远侯府还好吗?那里的东西你用的习不习惯啊?要不要爹派人给你准备一套和家里一样的送过去啊?”
柳飞鸾牵起柳飞絮的右手,也是满脸不放心:“妹妹,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我特意早起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糕点,你等会儿一定要多吃点。你要是喜欢,我再多做一些,你带回去侯府吃,不能委屈了自己!”
陆川寒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觉得自己此时和他们格格不入。他闷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阻止他们一家人嘘寒问暖,只默默等着。
柳飞絮笑了笑,瞥了眼旁边站着默不出声的陆川寒,道:“爹,姐姐,我在肃远侯府很好,不用担心我。”
而后她从他们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而后走向陆川寒,站在他身侧:“爹,姐姐,这是陆川寒,你们之前应该已经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他和我一起回来的。”
柳津瞥了陆川寒一眼,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容,几乎瞬间消失,一脸不情愿看见他的样子。
柳飞鸾脸上表情虽然依旧温和,但眼神也就轻飘飘瞥了陆川寒一眼,随后放回到了柳飞絮身上。
柳飞絮用胳膊撞了陆川寒一下。
陆川寒撇了撇嘴,不太情愿的开口:“那个……之前的事,很抱歉,那什么我以后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请你们见谅!”
说完,陆川寒拱手朝他们行了个礼。
柳津皱了下眉,转头和柳飞鸾对视了眼。
柳飞鸾有点无奈,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比较好,也就没有开口。
见他们不说话,柳飞絮先开口了:“爹,姐姐,你们不要生气了,这可是我出嫁后第一次回家,你们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柳津连连点头,然后朝柳飞絮招了招手:“那肯定有!来来来,女儿,我们去后花园,我还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呢。”
柳飞絮笑着点头,转头看向陆川寒,还没说话,柳津连忙又道:“欸,女儿,我们父女三人讲自家话,不要带他!”
陆川寒:“……”
柳飞絮轻叹息一声,看了眼陆川寒,他稍稍低头,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很明显有些不高兴,看起来还有点尴尬。
柳飞絮又看向青青,交代道:“青青,带小侯爷去我的院子休息。”
柳飞絮伸手拍了下陆川寒胳膊:“跟青青走,别乱跑,我很快过去。”
陆川寒撇了撇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