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开始,洪涛向牢头主动申请了一个职务,卫生监督员!除了牢头之外,他连老二都不放过,每天盯着他们去厕所轮流洗澡,然后早上和晚上洗漱的时候,不许往地面上撒水,全都挤到卫生间里去洗漱。只要一到休息时间,排名最后的五个人谁也别想休息,全尼玛给我擦板,每个角落都得擦!不光要擦,每周还得用药皂水擦一遍。
然后再找几个人,扯着两个大床单,来回的呼扇,把地板弄干燥。如果赶上晴天,窗户里有太阳光照进来,洪涛还得指挥着几个人,轮流踩在被褥堆上,举着自己和牢头的被子当人体晾衣杆,能晒多久就晒多久,至于别人,洪涛心也狠了,管不着!自己合适了就成!
虽然损失了自己的全部药片,但是效果很神奇,简直是奇迹!以王大力为例,两三天后,他大腿上那些原本红肿发炎的地方就消炎了,然后那些已经凝固的药面就会每天被顶出一点点来,就好像是唇膏一样,越来越高。半个月以后,这些药面就全被再生的肌肉给完全顶出来了,就和一个小药棍一样。由于洪涛严禁他们几个接受治疗的人用手去抓,所以他们身上都有这种突起物。
等药棍完全被顶出来,原来的肉窟窿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圆圆的疤痕,中间的皮肉稍微有个小坑,看上去就和有些人故意在胳膊上烫的烟花儿一样,或者说就和枪伤一样。
经过洪涛这种不懈的折腾。到了八月底,他所在的这个监室里彻底消除了疥疮这种皮肤病,就算新来的身上有。也会被一群人按死猪一样按住,然后照方抓药,再治疗一次。
要说洪涛的药也没白费,他得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弟,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那个王大力在伤口刚刚见好之后,就对洪涛言听计从了,每天主动站到被褥堆上帮洪涛举着被子晒太阳。然后来了新人,不用洪涛过去费劲儿,他就先给人家扒个精光。再仔细检查一遍,连脚趾头缝里的脚气都不放过,非得洪涛说可以了才成。
在这种环境下,能有一个好用的手下。对于洪涛来说。也是好事儿。所以洪涛仔细考察了他一段时间,然后征得牢头的同意,让王大力排到了老五的位置。原来的老二也判完了,十二年有期徒刑,收到判决书的当天,就转到转运号去了。不过洪涛依旧是当老三,他忌讳这个老二的称号,让原来的老四替补了这个位置。老五升老四,王大力当老五。
要说这个王大力。和洪涛还真是有缘,他不光皮肤白净,和大江一样,就连这个性格什么的,也有点像大江,都属于那种一根筋还稍微缺根弦的主儿,唯一的区别是王大力没有大江那么胖,身材更壮实,说话更多一些,就是加强版的大江!
而且他的本质也不是坏,而是傻!他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呢,当初洪涛听完他的叙述,差点没一脚把他给踢茅坑里去。他居然是因为和同事打赌,偷了人家两只鸡而被刑拘的!听说还得判刑!
按照我国刑法规定,盗窃数额得达到一定标准,才够得上刑事案件,不管是刑法如何修改,偷两只鸡肯定也够不上盗窃罪啊!那这个王大力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呢?难道说公安机关抓错人了?
不是,他偷的这两只鸡不是普通的家鸡,也不是什么野鸡,而是种鸡!
八十年代末期,电视上有一个正大综艺节目很火爆,赞助这个节目的,就是正大集团。这个集团是以饲料和养殖业起家的,去年的时候,正大集团在海淀正白旗路附近建了一座养鸡场,就是后世的上地开发区附近,而这个王大力家就住在那里,他高中毕业之后,就在体育大学里当校工。
有一天他和几个同事喝酒,结果也不知道怎么说起想吃鸡了,他那几个同事也操蛋,知道他脑子楞,还非挑拨他去偷鸡,结果他趁着酒劲儿还就去了。去那儿偷了呢?就是他家边上的那个正大养鸡场里。农村孩子,谁小时候不偷鸡摸狗的,他也没拿这个当回事儿,而且这个养鸡场刚刚建成,管理方面还不完善,他又是个坐地炮,地形什么的都熟悉啊,结果大半夜的他就真摸进去了。
你说你偷两只鸡就走吧,他还不,他觉得既然已经来了,那必须得偷两只大的,回去好和同事显摆显摆自己的本事。于是他这个屋里转转、那个屋里转转,嘿,终于看到两只体型巨大的种鸡,还是一公一母!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种鸡不种鸡的,二话没说,上去把鸡脖子一拧,全弄死了,然后提着两只鸡就遛回了家。
第二天他正在家里炖那两只鸡呢,结果警察就来了,因为他昨天大模大样的提着鸡进村的时候,好几个村民都看见了,让人家给抓个现行。不过警察也犯难了,你说就偷两只鸡,这玩意咋算罪过呢?按照钱数算?那两只鸡据说每只都上万,这个年代盗窃好几万块钱,都快够枪毙的罪过了,而且影响极其恶劣啊,人家养鸡场都没法运营了。要是就按两只鸡算吧,都不够拘留的,可就这么把人放了,养鸡场那边也不干啊,当时正大集团正风光无限呢,不敢得罪!
最终,还是按照盗窃罪把他给刑拘了,至于检察院怎么起诉、法院怎么判,那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问题了,反正案子破了,人也给抓回来了,只是那两只鸡没救了,都下了锅了。
“人比人得死啊!我尼玛好歹也撞死一个人,落到这个地步应该算是罪有应得,你吃两只鸡也进来了,我现在觉得判我十年我都不冤啦!对了,我问你,种鸡好吃吗?”洪涛怎么看这个王大力怎么喜兴,他就喜欢比自己还倒霉的人。
“不好吃,煮了一上午都煮不烂,还塞牙!”王大力很认真的给洪涛描述了一下他是如何烹调那两只鸡的,听手法还是很专业的。
“对,下次长记性啊,再偷鸡,就偷小鸡,别偷大的!哈哈哈哈!”洪涛肚子都快笑岔气了。
“不偷了,这个罪遭大了,我师傅拿着棍子教我练功时,也没这么难受,我想我妈了……”王大力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你tm个傻小子,还想你妈了,和哥哥我一起熬着吧,搞不好,你比我还得年头长!”洪涛让他这么一说,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在这里他也算是呼风唤雨了,能指挥手底下十好几口子人呢,不管你多老、在外面多牛x,到了这个屋子里,你敢说一个不字,分分钟让你好看。但是这顶个屁用啊,无非就是瞎欢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说不想家,那是瞎扯,有几次洪涛做梦都给自己哭醒了。
“你说我得待多久才能回家?在海淀就关了我两个多月,到这里又一个月了,他们怎么还不审我呢?”王大力眼圈还没红透呢,脑子又拐弯了,开始打听起自己的刑期了。
“审个屁啊,你那个案子还用审?现在无非就是为难怎么判你了,估计也是和我一样,等着领导发话呢!”洪涛在里面待的这两个月,也快学成法律专家了,有点超过以前那个老八的意思,一般的案子只要说出来,他大概也能判断出个大概来,只是还没有老八那种阅历,能判几年他还说不好。
“哎,对了,你刚才说你师傅还拿着棍子教你,教你什么玩意?”洪涛感概了一下自己和王大力的悲哀,忽然想起他刚才话里说的东西,感觉比较好奇。
“摔跤!我师傅是旗人,就住我们村里,老绝户,他说我是练把式的好苗子,从小就教我摔跤打拳,在我们那边,谁也摔不过我!”王大力一提这个茬,来劲儿了,手舞足蹈的显摆起来他的功夫,说得吐沫星子横飞。
“呦呵,还是个练家子,成了,我也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来吧,我陪你玩玩!”洪涛一听,也来了精神头。
他自打进来之后,每天是没法跑步了,但是早晚各十组俯卧撑一直没断过,没事还劈个叉下个腰什么的,反正在这个小屋子里,能想到的锻炼方式他全折腾了一遍,一方面是闲的,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把身体待坏。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练摔跤的,洪涛忍不住想和他试试,也算松松筋骨吧。
洪涛想玩玩,其他人也想看看,没事儿找事儿自娱自乐呗!于是大家把所有的被褥,除了洪涛那个藏东西的之外,全都铺在地板上,充当棉垫。然后各自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洪涛和王大力就上场了,其他人都靠在墙边观战,只要不起哄鼓噪,管教一般不会来管,他们也不知道屋子里在干嘛,只要别在学习时间折腾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