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你说皇上从前也不是这般没有远见之人,怎么此番却是这般固执,不肯听劝?”郭嘉喝多了,此刻逮着这些人就开始不停地说。
李大人脸上一片的担心,“唉,谁说不是呢!皇上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没经历过什么事,自然不懂这些,行事作风都有些莽撞!”
郭嘉闻言,醉意瞬间醒了一半,一双眼睛睁得极大,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李少卿此刻还在这里,不可以这般随意,“唉,李大人,话可不能这样说呀!”
说完,又将脸转过去,“十四爷,您可别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这不是李大人喝醉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啊!您可别当真!”
李少卿说甚,都还是李尚嘉的亲弟弟。
此番就算是同他们坐在一起,这心到底是向着谁的,想来也是件未知的事!
哪知,李少卿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用力,头抬起,严肃地说道,“无妨,各位大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本王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一味护短之人!”
郭嘉听了,神色中很明显地浮起了一丝赞赏之色,“十四爷果真是人中豪杰,这般明事理实属难得啊!”
“郭大人谬赞了!”
“唉,哪里,十四爷不必谦虚,您完全配的上这样的赞赏!”李大人闻言,赶忙摆摆手,义正言辞地说道。
接着,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敬了李少卿一杯!
“十四爷既然也觉着这仗不该打,可有私下里劝说过皇上?”一旁的几个大人见状,也问道。
李少卿闻言,脸色黯了黯,深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一手撑着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唉,这事,本王不知道私下里同皇兄说过多少次,只是皇兄不知道为何,死活不肯听本王的!”
众人一听,竟是这样的情况,都表示理解,“可不是吗?即便是我们这些从前深得皇上信任的,皇上也不肯听我们一句劝!”
随后,又有一人附和道,“是啊!你说我们这般年纪了,还能有什么追求?不过就是希望坞城能够平平安安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样,我们也算不枉此生了!可是陛下却偏偏不理解我们这些人的良苦用心!”
这样说着,本来一室的唉声叹气又忽然变得高涨,郭嘉放在桌面上的拳头也是几次张合,像是在极力地容忍着什么。
片刻后,终是使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地,“不行,我们这些老臣是断不能就这样看着坞城这样毁于一旦!”
说到这,转头环视了一周自己身旁坐着的朝廷官员,几个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后,接着又看向李少卿,“十四爷若是愿意,我们几位今后便愿意跟随十四爷,听凭十四爷您的调遣!”
李少卿闻言,眼神明显一亮,本来还想着如何将这事说出来,却没有想到,他们竟是这般耐不住。
果真,皇兄说的是对的。
这几个人,日后是要小心防范着。
虽然嘴上说着,一切为了坞城,一切为了百姓!可是若是真的要行这种改朝换代,大逆不道之事,怕是坞城所要遭受的会远远超过战争带来的痛苦!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李少卿面上却是做得十分到位,“各位大人,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们这般,岂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这事万万不可!”
郭嘉听了,也急了,“十四爷何出此言,我们这样做才是真的为了坞城子民着想啊!我坞城,是经不起皇上这般糟蹋了!”
李少卿晶亮的眼神此刻显得有些单薄,充满了挣扎。
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李大人瞧见了,略微点点头,接着,向前走了几步,“十四爷,从前先帝在时,您便最得宠爱!可是,却没想到忽然之间被陛下夺去了皇位,害得十四爷只能出游远方,整日里都在外面游历!不得归家!”
他说着说着,眼底竟是还忍不住泛起了泪花,还小心地用袖口处的衣袍在眼角处擦了擦,这副样子看在李少卿眼里,竟是一时间觉得有些感动。
“李大人,何必如此忧心!你们的想法本王都懂!只是……”李少卿见他们戏都演到了这般境地,也就不再推脱,索性顺水推舟地就暗暗答应了。
郭嘉听得他语气中的松动,“十四爷还想问些什么,尽管问,我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倒也没甚,只是,本王不知道大人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李少卿状似无意地问道。
问了这个问题后,那些人却有些犹豫了,虽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算是覆水难收。
可如果在没有得到李少卿最终的肯定答复便将他们的筹谋一起说出,那岂不是,要灭门的大罪!
李少卿自然知晓,“实不相瞒,众位大人,当初这皇位确实是父王准备传位于我的。只是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最后竟是皇兄坐上了那个位置!”
方才那些人都将这事编纂出来了,那他便不如顺着他们的话继续编下去。
给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人夺志,心有不甘,一直在找机会夺回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形象!
果真,那些人听了之后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忍不住出口问道,“果真如传闻所言?皇上是有篡位的嫌疑?”
“唉,这话本王可没有说,大人也断不能妄下断言!”李少卿听他这样一说,心中顿时一阵倒刺般。
李尚嘉是他的皇兄,亲耳听到不了解事情经过的旁人这样说他,他心中就是怎样都不舒服!
只有他知道,李尚嘉为了成全他,当初做了多大的牺牲!
“是!是!老臣方才酒喝得多了些!胡言乱语的!”那人听李少卿这样一说,也是背后一阵冷汗,后悔自己说话之前没有多加考虑,此刻也只能一个劲儿地认错了!
“无妨,这些话还希望大人日后慎言,毕竟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告诉了皇兄,那可是要抄家灭门的!”李少卿气不过,最后又补了一句。
那人也是战战兢兢地,“是!是!老臣一定慎言!”
郭嘉见着此刻的气氛有些反常尴尬,知道自己做和事佬的时间到了。
毕竟,他们这会儿子是要去讨好李少卿的,可是断不能让他生了气,不然今日一切怕是都白做了!
“十四爷,您看,他这是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还是不要同他一般见识了!”
李少卿自然知道,只是面上的不悦之色一时间还是收不回去,“无妨,皇兄毕竟还是本王的皇兄!这样的言语听在本王耳中,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郭嘉连声应道,“是,十四爷为人善良宽厚!是坞城百姓的福祉啊!只是,王爷既然心里一直对陛下有所不满,可曾想过,将来有一天,要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李少卿闻言,眉头紧皱,一副“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表情看着郭嘉,“郭大人,你可知道,这话说出来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大人,可不要后悔!”
官场中,多的便是这样玩心机,欲情故纵的事情。
李少卿此话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打消心中最后的那一点顾虑,好日后全心全意地帮助他。
果真,郭嘉抬手摸上自己的胡子,嘴角的笑意有些肆无忌惮,“十四爷今日不是也在这里,如今十四爷同我们可是一起的,十四爷不会这点肚量都没有!再说,我等日后可是十四爷的人了,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还不是听从十四爷的命令?”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一时间,这个不大的厅子里都充斥着这些人任意的笑声。
“好!本王就是喜欢郭大人这样的!”李少卿笑完了,敛了嘴角的最后一点笑意后这才说道。
说话间,眼神还闪过一丝的凌厉,稍纵即逝,捕捉不到!
“不过,本王倒是十分好奇一件事!”
“十四爷有问题,尽管问!”
“各位大人,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郭嘉看了周遭一眼,上前几步,在靠近李少卿的地方停下,小声道,“今日这大厅中的人,有文官也有武官,只要王爷一声令下。那这整个朝堂,即便是圣上,也是有所忌惮的!”
“哦?”
“若是王爷要抢回皇位,那我们也是帮的上忙的!定会让王爷如愿以偿!”郭嘉边笑着边说道。
李少卿一时诧异,没有想到这些人竟是有这般的能力,只是,“大人为何不自己坐上那位置,要转来帮助本王呢?”
“唉,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等不过是想要坞城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并不是想要莫权篡位啊!再者,我们都是大半个身子踏进棺材的人了,要那位置做什么!”
李少卿闻言点点头,“那丞相大人,不是各位一起的?”
郭嘉闻言怔愣了下,接着又是极小声地在李少卿耳边说道,“王爷,这丞相的千金是要嫁给皇上的,虽然这礼还没有成,却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事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是就等同于让皇上知道了?”
这坞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从前丞相大人就是极力拥护李尚嘉那一党的,今日他们之间也算是结亲了,于情于理,丞相都该是站在李尚嘉那一边的。
这也是为什么,丞相对于此事不置一词的原因。
“哦,原来是这样!”
“那,十四爷,可有想好怎么办?”
李少卿闻言笑了笑,眼光移向一旁,略有所思。
……
*****
这边
下了朝的丞相一直在大厅中踱步,心神不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