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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以防万一(1 / 1)

洪小元回到学校之后,县医院这边也有如打仗一般开始了忙碌。

庆国妈住院检查的情况并不乐观,处于广泛期的病灶已经开始扩散到身体其他部位,常规的治疗方法已经收效甚微,从医生不断的摇头和叹息中肖跃清楚,这种情况下哪怕转院也几乎可以说是药石无医,只能采取姑息治疗的方式。

但庆国妈对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极为满意了,虽然时不时的癌痛让她经常辗转反侧,食欲大幅减退也折磨得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发瘦削下来,但她仍旧坚持着,等待着孙子高考结束的那天。

刘老师和肖跃在有关庆国妈病情这方面很快达成了一致,由肖跃直接将庆国妈住院的消息带给洪小元,安抚他不必过于担心,并且将庆国妈的原话转告给他这一段时间无论治疗还是学习都是重中之重,没有其他的事就别来回跑了。

肖跃清楚,这是庆国妈给自己留的一条艰难后路,她怕万一自己的身体零件提早停止转动,依靠这种方式,起码还能让孩子多安心一阵。

小吴承担了‘大题肖做’的大部分工作,每天都十分忙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宁可自己多担待一些工作任务,于是与苗香寒的联系也就少了些,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洪小元的学习状况汇报一次以外,两人没有过多的沟通,苗香寒本能地觉得这次状况有些问题,但出于善意,她也从未追问过,只是尽自己所能,协助洪小元的学习生活。

所有人都在以一种力所能及的方式为了一个看不见的目标而努力着。

庆国妈第一次咳血的时候,距离洪小元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从刘老师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的肖跃连忙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他又感到了和当年父母事故时一样的手足无措。

“刚打了针,睡过去了。”刘老师声音低沉又哀伤,口中有很浓烈的烟味。

“刘老师,你也要多注意身体……”肖跃也沉重起来,拍了拍刘老师的肩,“我理解你的担心,不过烟……还是少抽些吧。”

刘老师苦笑着点点头“哎,是得戒,就是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不说这些,庆国妈刚才清醒的时候交代了点事情,我实在走不开,只能麻烦你去跑一趟了。”

肖跃点头应允。

刘老师不仅要在拜县一中上班,闲暇的时间几乎都用来照顾庆国妈,好在爱人孩子支持,才一直坚持着这个善举,但要他去白头村跑,就太难为了,这一次的请求怕是庆国妈想要抓紧时间安排一些身后的交付,事关重大,所以肖跃根本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不急,肖记者,吃完饭再去吧。”

病房虽然小,但也是肖跃花了大价钱又让刘老师拜托同学朋友安排下来的单人间,比起多人病房的喧闹来说,已经算实属不易了,小小的病房里自然是没有用来吃饭的地方,肖跃看了一圈,只得去先将窗台上的东西挪开。

窗台上摆满了纸巾湿巾和纸杯暖壶,还有一个几年前款式的手持dv,肖跃拿起来把玩一会儿,冲刘老师笑笑“刘老师,这可是个老家伙。”

“可不嘛,用好几年了,功能不多,但好在能用。”刘老师挪着东西,也冲肖跃笑笑,“哎,以防万一吧。”

以防万一。

这四个字紧紧扣着庆国妈今天的身体状况,让肖跃刚扯出来的笑又瞬间消散了下去。

咳血的开始代表着庆国妈的状况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肖跃甚至有了种迫不及待想要提前高考的愿望出来。

这一次替庆国妈回到白头村,是要完成她的几个心愿的。

一是这座老房子,庆国妈希望把这座在白头村都显得有些破旧的老房子留给日后出狱的儿子,她担心被打上杀人犯标签的儿子在出狱后找不到什么工作,虽然房子破旧又老,但好在还有个落脚之处,她希望肖跃从她上锁的衣柜中拿出这件老房的相关证件,协助她完成这件事。

二是儿子入狱这么多年,从狱中寄回来的信件,它们被放在一个瓦楞纸盒里,小小的盒子被塞得满满当当。根据刘老师说,庆国妈一开始还十分担心他们找不到这个盒子,交代了半天地方,可肖跃一眼就看到了,这盒子被保存得非常好,连棱角都很干净,除了被经常翻动导致纸盒连接处有些破损以外,几乎就和新的一样,与房间内其它老旧的家具形成了太鲜明的对比。

看来庆国妈始终放心不下这个还在狱中服刑的儿子啊,肖跃感叹着。

麻利地装好一切相关资料之后,肖跃再次环视整个房间,庆国妈答应住院之后,他们已经将房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圈,除了床铺庆国妈强烈要求自己来整理以外,其余地方都被几人打扫得很干净。

肖跃当时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庆国妈拖着负重不堪的身躯还仍旧要坚持自己去整理床铺,他把这种行为理解成一个妇女本能的,床铺作为私密性极高的地方,是不容许随随便便一个年轻男人来染指的。

可庆国妈毕竟年迈又抱恙,床铺的整理也显得十分力不从心,被子无力去叠好,就简单地铺在床上,上面盖了一层塑料膜了事,而现在肖跃看过去,只觉得那层被子铺得实在勉强极了,尤其是靠近枕头那一边,鼓鼓囊囊地不平整。

他想,虽然这个房子或许是回不来了,可总归来了一回,还是帮老人妥善铺平整了才好,再说隔了这么远,自己悄没声息地收拾一番,也不会让老人的感被破坏。

于是他伸手去掀那床铺得不甚平整的被褥。

塑料薄膜上落了几日的细微尘土被扬起,如真如幻一样缓缓漂浮在渗进房间的阳光中,被褥下面有一股别样的气味,像野兽的巨口终于在日光下得以张开,缓缓地喷出一阵腥重的鼻息。

肖跃的身体随着这阵鼻息定住了,感受到危险一般地,忍不住发抖地定住了。

他直愣愣地盯着被褥内侧的斑斑血迹,看着无法完整塞在枕头下、仿佛探出头来似的布满血痕的纸张,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整理。

手有些渐渐地不听使唤了,肖跃费了好大的劲才调动起他的手臂,虚掏了两下都没能把轻飘飘的卫生纸从枕头下方掏出来,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像隔了一层玻璃纸一样看不分明,肖跃抹了一把脸,用力睁大双眼想要努力将庆国妈孱卧病榻的样子看分明些,那层玻璃纸却一直在他眼前,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一张又一张被血液渗透揉皱的卫生纸被肖跃从枕头下掏出来,奇怪的是他已经感受不到那种触碰他人血迹带来的厌恶和恐惧,而是空洞,彻头彻尾的空洞,被谁将心肝都狠狠地逃出去一般的空洞。

这是怎样的一种毅力?

孙子每日里都在身旁,而孱弱的身体已经不支持自己去彻底清理这些病中污秽,只得无奈地将它们都藏起来,以免孙子担心。

直到现在,庆国妈都没有说亲口高呼过一次难耐。

肖跃一边哭泣,一边将那些血液已经干涸的纸巾清理干净,又把被褥和枕套拆下来洗着,临近夏日了,村子里的水源却冰凉刺骨,刺得肖跃笨手笨脚,怎么揉搓都无法将被褥枕套上的血迹搓洗干净。

电话声猛地响起,肖跃忍住难过,胡乱地将手在衣襟上抹了抹打开手机,是刘老师。

“肖记者,你大概什么时间回来?老太太刚才又醒了,说话不是很清楚,就是要那些她安排的东西,你看,要不然快一些?”

“……好,我马上就回来,对了,老人家现在状态?”

“哎……一次不如一次,刚才醒来我看着还是疼,但是去问她又不说,只是摇头,问你什么时间到,而且吧,又咳血了,你说这都两次了……”

肖跃绷紧的神经终于再也撑不住,突然断掉了,他扁了扁嘴,终于难耐地大哭起来。

“刘、刘老师!老人家……老人家已经咳血很久了啊!你说,你说被子和枕套用什么洗才能洗干净,肥皂不行的,得用84吧?我什么都没带,什么都没带!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带……”

盆里的被罩上还冒着带血的沫子,阳光下破了一个又一个,肖跃感觉自己不能呼吸,肺泡也好像这些泡沫似的,被一个一个地戳破了。

……

庆国妈是在洪小元高考前一周去世的。

医生面对着已经没有眼泪的肖跃感慨万分,这种病本身就几乎不能治愈,再加上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能坚持到这个时间的老人,都算得上是意志过人了。庆国妈死之前所有的器官几乎都已经衰竭,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没有让她支撑到7月份的能力了。

“我要告诉洪小元。”肖跃盯着病床边那些庆国妈交代过、他也已经处理完毕的材料和信件,沉声说。

刘老师猛地转过头“肖跃你疯了!孩子还有一个礼拜就高考了,你这个时候告诉他,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我能怎么办!”肖跃大吼着起身,逼近刘老师,“孩子本身就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现在是要干嘛,连送他奶奶最后一程都不让吗!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连亲人葬礼都没法参与的感受!你懂不懂这是多么大的伤害!我告诉你,我懂!我他妈懂!”

“肖跃!”刘老师青筋暴起,眼看着就想动手,却又缓缓地控制住了,“肖记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又何尝不是?我求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庆国妈!”

看肖跃有所缓和,刘老师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整理好的行李箱中拿出了那台老旧的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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