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你准备好了吗？只有心一意遵从神佛指引，才能治好你家小儿子的。”
空荡荡的四方桌前坐了三个人，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中年男人和胡子拉碴很是颓废邋遢的中年男人。
顾屿汐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再也熟悉不过。那个被自己烧死的男人,此时正完完好好的坐在椅子上，一脸虔诚的看着老婆婆。
这个婆婆想来应该就是龙婆吧。顾屿汐猜测，那么眼镜男应该就是医生来。
“我也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医生说,顾屿汐看到他眼神有些闪烁，不时的悄悄瞟上一眼身边的男人。
但是男人并未理会,脸色变了变,一丝痛苦在脸上划过,最终沉声开了口，“我准备好了,为了儿子！”
最后的儿子两个字狠狠的加重了音调,仿佛是很难决定的决定。
看他说完龙婆点了点头,起身从货柜上拿下个瓷碗和挂满油渍的瓶子。
坐会桌前，龙婆吧瓶子里的液体倒进碗里,又从口袋掏出了火柴。
“嚓”一声轻响，火焰腾了起来，顿时屋子里飘散起一股难闻的腥臭气味，浓烈的令人晕眩。
随着屋子里异味越来越浓烈，龙婆开始小声念叨起来,尽是些听不懂的话语。眼看着邋遢男人眼中的神色变得迷茫起来,突然的龙婆住了念叨，正常语调的说起了话，“你看到了什么？”
“路……道路。”邋遢男人喃喃的说着,声音迷茫又坚定，“红色的道路，一直向前。”
“继续向前走。”龙婆听到对方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给碗中加了些油。
看看面色平常的医生又看看出了神的邋遢男人，顾屿汐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人看到的东西……是真实还是幻觉？亦或是和当初自己看到的那样？
——要是能看到他所看到的景象就好了。
与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的同时，脑子里冒出了熟悉的机械女声。
“亡者留下的遗愿，你若真心祈祷便可成真。是否要与目标共享‘视线’？注：有很大几率被灵魂化，彻底灵魂化之后将坠入地狱。”
“要！”
毫不犹豫的作出决定，顾屿汐只觉得‘红眼’看到的景色逐渐变得透明。最后世界只剩下红，蓝两种颜色。
两个世界彻底的成了两个极端，巨大的差异让顾屿汐感到有些头晕，忙不慌的要举起手将完好的眼睛遮上。但是身体似乎出了问题，手臂并没有听从脑中的指令抬起，反而变得如同棉花一样软弱无力。
“……”
眼珠向下转了转，看看左手手臂暗中咬牙再努力，直到最后索性放弃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右眼之上。
看似漫无尽头的道路突然被截断，一座山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同时耳中又响起了龙婆咒语般的话语。
“走进去。”
可是山体的山洞洞口被一双铁链锁了个严严实实，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进去的路径。
“进去的路被锁上了。”果不其然，男人这么回答。
“再继续寻找，神会指引你的。”龙婆回答。
眼前景色再次移动，被锁了的山洞被甩在身后，只剩下了嶙峋起伏的岩石不断被擦身而过。
渐渐地光秃秃的山体有了植物，一个荒废塌陷的山洞被呈现在了眼前。
顾屿汐感觉到了男人的犹豫，视线在山洞口不断徘徊，最终还是快步的奔了进去。洞中世界别有洞天，巨大的祭坛，巨大的神佛，巨大的异世界。
“一祈儿女身体健康，长伴膝下。
二祈事事如意，衰运病痛都远离。”
随着男人一步步踩上楼梯，一点点接近那巨大的倒吊佛像，龙婆念唱了起来。
“三祈，正神年常有，世世代代保佑指引信徒。
献祭贡品！”
随着咒语一般龙婆说出贡献祭品几个字，男人突然身体僵了一下，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子。
顾屿汐还没想出这把剪子的意义，男人突然就将它刺进了身体。不知是不是共享了视线的缘故，顾屿汐一瞬间也感觉到心脏紧缩了一下，眼看着只剩下了手柄的剪子在身体中不停搅拌，最后扩大伤口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取了出来。
“供…上…祭…品…”
声音从牙缝中蹦出，因为痛苦变得断断续续，失去了心脏的男人却没有死掉。
血淋淋的心脏被双手捧起，脚下的地面慢慢被血色浸染，顾屿汐看到那倒吊的佛像向着自己压了过来。
“哈……”
一个激灵顾屿汐睁开了眼，世界重归回了原样。
男人不见了，医生不见了，龙婆也是，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房间。
两个眼中的世界重叠到了一起，顾屿汐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是摊在了沈彥怀里。
“没事了？”见顾屿汐恢复意识，沈彦赶忙询问，“你刚看到什么了，你刚才很怪。”
“很怪吗…”站稳身子，顾屿汐试着抬了抬左手，丝毫不费力气，正常的就像那时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刚刚突然就倒下了，而且…”沈彥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看到你那只异眼里不停闪过画面，但是都看不清楚。”
说完沈彥再次看向对方的眼睛，此时哪只眼睛似乎变回了正常，黯淡的像只假眼。
用力揉揉脸，顾屿汐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刚刚看过的画面还惨存在脑海中。动动身子顾屿汐从货柜上翻出纸和笔，写下了一串陌生的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