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蹴大赛的第一日共有四轮比试,分别由女皇陛下、六皇女殿下、左丞相府及太师府各出一个彩头。
除却女皇陛下的彩头,其他三府的彩头都已经事先昭示给了在场所有来观看比试的公子小姐。六皇女府上出的是一只殷红剔透流光溢彩的红玉镯子,左丞相府出的是莹莹生辉浑然天成的灵毓玉佩两块,而太师府出的则是由陈国西陵独有的玄铁铸造而成的一柄宏光剑。
待看到各府出的彩头之后,场上的气氛瞬间就热络了起来。
俞子岩笑着问道,“景秋,你说咱们这回去抢哪个彩头回来?”
傅景秋自然不好明说他早有了决定,只含糊其辞道,“自然要去抢最难抢的那个。”
俞子岩立马答应道,“正合我意!”
按照惯例,比赛第一日要由宫廷击蹴队先比试一场。此时草场上走出了两列分别穿着红蓝色骑装的士兵,其中率领红队的正是夏侯渊身边的侍卫统领韩川。
宫廷击蹴队的骑术球技自然是没得说的,不多时就听见场外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
这时候俞子岩忽然扯了扯傅景秋的衣摆,“景秋,六皇女前些日子不是在府里养病,今日怎的也来了击蹴场?”
傅景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击蹴场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石青色锦袍的女子,她看着身形十分消瘦,一身锦袍在她穿来显得空空荡荡的。
显然在场之人也没料到向来闭门不出的六皇女殿下今日竟会亲临,一时之间场外候着的以郑太医为首的太医们纷纷朝入口围了过来。
俞子岩瞧见原本守在夏侯渊身边的连阙也朝六皇女那儿走了过去,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嘟囔道,“这才月余未见,六皇女殿下怎的孱弱成这幅模样了?”
傅景秋也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是啊,没想到六表姐竟真的病得这样重。”
远远地,就见连阙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六皇女竟神色忽然激动起来,还猛地捂住胸口咳了起来,她身边围着的太医见状当即变了脸色,纷纷上前搀扶她到场边坐下。
俞子岩望着连阙,目光中不掩担忧,“这好好地她跑去掺和什么呀,万一六皇女身子受不住,她怎么吃罪得起?”
傅景秋忽然起身,往下首走去,“子岩,我下去看看。”
俞子岩点了点头,“你可劝着点连阙,别让她再刺激那六皇女。”
傅景秋走到场边,就见郑太医神色凝重地站在一旁,他小声地问道,“郑太医,六表姐没事吧?”
郑太医见到他,轻轻摇了摇头,“六皇女殿下现在身子虚弱,不能随意出府走动。”
正说着话,就听六皇女在那边呼喊道,“为什么不能调换?本殿愿意出更好、更贵重的彩头,只要能拿回那个红玉镯子。”
匆匆赶来的负责安排比试场次的內侍官闻言面露难色道,“殿下,这比试的彩头早就已经当众展示过了,各府的公子小姐也已经报上了名,您看要不……”
六皇女抬起头,忽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难道本殿身子不好,你们就一个个的不把本殿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这镯子乃本殿父君盛贵君生前的心爱之物,若非本殿前段时日卧床养病不过问府里之事,府里下人办事不利才不会拿进宫里去,如今本殿如何就不能拿回来了?”
那內侍官哪里能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岔子,一时也急得满头是汗,“殿下,这击蹴大赛是有规矩的,一旦参与比试的人选定了,便不得再更改比试的彩头,奴才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六皇女不依不饶道,“什么叫没有办法?本殿又不是出不起!”
傅景秋攒着眉头挤进人群之中,看向那內侍官道,“若是赢了那场比试拿回镯子不就行了?”
以他的身手,便是接连比试两场也定不在话下。
六皇女闻言也看向那內侍官,后者忙不迭地点头道,“这赢了比试自然是能拿回来的。”
傅景秋点了点头,看向六皇女道,“六表姐,此事就包在景秋身上吧,一定替你把父君的镯子拿回来。”
景秋回到上首的位置,就将方才底下发生的争执同俞子岩说了个明白。
俞子岩恍然道,“难怪我瞧着这血玉镯子这样眼熟,这么说来的确是从前盛贵君一直戴惯了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帮六皇女这个忙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恰巧六皇女府这轮的比试是今日第一场,傅景秋同俞子岩便果断地走到了草场上,迎面而来的是齐国骠骑将军府的一对双生子刘麒、刘麟。
俞子岩见状微微挑了挑眉,这场上男儿中为数不多擅长武艺的也就这对双生子了,看来这比试比他预想的还要难上一些。
而上首的夏侯溪并夏侯浔却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上首夏侯渊的方向,他们本以为傅景秋今日要比试也一定是冲着夏侯渊出的彩头去的,谁曾想第一场便上了。夏侯渊自然也没想到傅景秋竟自说自话就跑上场了,见状脸色几乎是立即就沉了下去,她低头对內侍总管纷纷了几句,就见他飞快地朝场下打着手势。
可是双方选手上了马,比赛便没有终止的可能了。
那內侍总管跑到场边,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傅景秋伏低身子挥着手里的月杖就蹿了出去,场边顿时响起一片片的叫好声,似是谁都没有料到帝卿的儿子容貌明艳不说,这骑术更是精湛无比。
眼瞧着那刘麒、刘麟二位公子还没缓过神儿来,傅俞二人已经进了一球,內侍总管顿时觉得脖子一凉,根本就不敢朝女皇陛下那儿望去。
如果说方才傅景秋还是小试身手,他在草场上驭马轻车熟路地跑了几圈就更是兴致高昂起来,虽然这出自将军府的一双公子骑术自然也不差,可他们驭马却远不如景秋灵活,球技又不如俞小公子娴熟。
每每被俞子岩截了球,又猝不及防给傅景秋进了球。
比赛才开始没多久,这比分已经五比零遥遥领先,傅俞二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可渐渐地就连候在六皇女身边的连阙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夏侯渊的目光中都好似能喷出火来了。她不安地看了眼场上的俞子岩,一个没注意怎么就跟着傅景秋去胡闹了,这夏侯渊不会拿傅景秋怎样,只怕都要把气撒在她未过门的夫郎身上了。
还没等连相想出个万全之策,这第一场比试就在一阵震聋欲耳的掌声中结束了。
六皇女此时早就脸不红气不喘,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皇座的方向,捂着嘴轻轻勾起了唇角。
傅景秋小脸红扑扑地举着镯子朝她挥了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也与他遥相呼应了一回。
这时候连阙忽然觉得遍体生凉,她终于明白这要命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击蹴大赛是有规定的……
不论是否赢得彩头,每人只能上场一回,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