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经入夏,空气中跳动中燥热的气息,一排低矮的教舍外,有一块空地,边上一棵巨大的树下,有小孩子正在跳皮筋,这些孩子高矮不一,但是都穿着旧旧的打着补丁的衣服,身上滚得脏兮兮的。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一个女人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灰扑扑的深蓝土布衣裳,脚蹬布鞋,和几个孩子说着什么。
待他们七嘴八舌说完后,女人摸出几块糖分了,走到一边,擦了擦自动掉下来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坚决地向唯一的办公室走去。
哐当一声,老旧的木门被粗暴推开,屋里的两个人瞬间无所遁形。
男人坐在椅子上批改作业,穿着纯白衬衣的女的胳膊搭在男人椅背上,身子前倾,靠近男人说着什么,嘴离男人的耳朵很近,一副亲密姿态。
女人呼吸一滞,捏紧了拳头,面容也扭曲了。
听见响动,靠在一起的两人受到惊吓,迅速分开,衬衣女柳眉倒竖,“你谁啊?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男人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握着钢笔,上身纯白的衬衣,下身黑色长裤,衬衣下摆扎进皮带里,脚上还穿着皮鞋,这身装扮,十分地城里人。
“妙音?你来干嘛?”他一下站起身,结果腿撞桌子上了,疼得一抽,又羞又恼,搞暧昧被自己媳妇撞见,饶是他再厚脸皮,也不可能装作啥事没有。
前几天和她吵了架,他说了几句好话把她哄好,照说应该过几天安稳日子的,怎么今天就跑学校来了?
“敲门?我敲你仙人的门,贱女人!”林妙音不回复男人,只死死盯着衬衣女,冲上去手一伸,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这么缺男人吗?结了婚的男人你都光.着腚往上爬,老娘今天就打烂你的脸,叫你这母.狗勾男人!”左右开弓又是两巴掌。
常年干农活的手又粗又有力,把这城里来的女知青白嫩的脸蛋扇得瞬间红肿起来,嘴角破裂。
衬衣女猝不及防,在林妙音手里就像一个破布袋一样,她脑子都傻了,她们城里人,一向都讲究文明礼貌,谁知道这乡下泼妇,上来就打人,她一个文化人哪里是对手。
林妙音并不放过她,拽着她头发就往外拖,“走,跟我去见支书,开批.斗大会,你们两个乱.搞男女关系,要记过!要枪毙!”
“啊!放开我!泼妇!放手!”衬衣女头皮疼得要命,她扯住自己的头发尖叫,“孟老师,救我!”
孟远峥却犹豫了,他知道自己媳妇的脾气虽说很火爆,但是也很心软,还很听他的话,要是他说几句好话哄哄她,说不定就没事了,他可不想被坐实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
还是哄哄她吧,说几句好话不吃亏。
刚挤出笑脸,准备上前赔罪,嘴里的好话还没说出口,林妙音就唾了他一口。
“闭上你的狗嘴!我已经听外面娃儿说了,你们两个狗男女,背着我不要脸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差光着屁.股上.床了!看我傻是吧?”
“我们什么也没干!”他被林妙音粗俗的话说得无地自容。
林妙音不听,拽着衬衣女的头发,往外拖,孟远峥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跟上,拉住她的胳膊,不停说好话。
因为他还要上大学,他不能被批.斗记过,他不能丢掉小学老师这份活,他不想去干农活。
“妙音,妙音我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孟远峥就差跪下了,林妙音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脚踢中他裆部,他瞬间松手,哎哟哎哟地捂住裤.裆蹲下身,面容扭曲,嘴里叫着,“泼妇,泼妇!野蛮女人!”
“你打人不怕坐牢吗?”衬衣女叫着。
“呸,坐牢?我会怕?反正有你们两个垫背的!”
外面玩耍的孩子们见上课了老师还没来,纷纷跑出来看,一个个疑惑地问,“张老师怎么了?”
有大点的孩子说,“妙音姐姐是孟老师的婆娘,我娘说了,有了婆娘就不能和其他女人待在一起了,不然就叫乱搞男女关系。”
“哦~”
孩子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围上去,孟远峥和衬衣女羞愤欲死,但是没办法,现在没有什么比不记过重要。
“妙音,妙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的革命伙伴关系,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孟远峥勉强站起来,也顾不得蛋疼,又跑过来哀求。
“误会?嘴巴都贴耳朵上了还叫误会?”林妙音一口口水吐他脸上,手里不忘拽紧衬衣女的头发,解气道,“我们乡下人,搞不懂你们城里人的那套,是不是误会,咱们找书记评评去,你们干了什么,这些孩子都看到的!”
“妙音,妙音我求你了,我错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啊!”
林妙音一脚踢他胸口,跪着的孟远峥像个软脚虾一样歪倒。
“林妙音!你这个泼妇!你个遭天杀的!你一辈子没男人要的!”衬衣女叫着。
林妙音根本不听衬衣女在说什么,一手拽着头发,一手禁锢住她脖子,拖着她就往支书家去,衬衣女的脚在地上乱蹬,脸憋得通红,连骂人的话都吐不出来了。
路过一片池塘,这群人很快引起了下地干活的人们的注意,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
看见林妙音拖着的衬衣女,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了。
“我以前就说这个张知青不是个老实的,成天打扮得一点也不像来下乡的,和队里的男人眉来眼去的,我真怕我儿子都被她教坏!”
“孟知青也不是个好的,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还经常和村里的小姑娘说话。”
周围人毫不掩饰的声音传来,衬衣女心脏砰砰直跳,脸红得要滴血,她不能,不能被带到支书那儿去!她不要被批.斗!
“哟,你还瞪我?”林妙音拽紧头发,疼得衬衣女又是一阵惨叫。
突然她发现了什么,仔细一看,瞪大眼睛,叫道,“孟远峥你这个王八蛋!这是结婚时我表姐送我的的确良,你居然偷出来给这贱人做衣服了!”
孟远峥一抖,“不是的,妙音,你听我解释。”
“脱下来!给我脱下来!”林妙音赤红着眼,发疯了一样扒衬衣女的衣服,瞬间纽扣崩掉,露出里面的文胸来,衬衣女死命反抗,周围人也围上来,假装在劝说林妙音停手,实际上是伸手帮忙扯衣服。
“啊!救命啊!你们这些野蛮人!孟远峥,救我!救我啊!啊!”
衬衣女全身吃痛,用尽全力,一脚踹在林妙音的小腿上,林妙音松开了手,衬衣女不管不顾地对着她狠狠一推,她措不及防,发出尖叫被推向了池塘,后面就是孟远峥,结果两个人一起,一骨碌地倒进了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