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个时候,刘团座已经不在上海而是在海上。
找到杜老板谈了次人生,将原属自己的四十万银洋全部投入了钨砂的收购,刘浪就离开了上海。
至于说他需求的“白色小药丸”的上海代理权,他只能自己去找华商集团协商,刘浪除了给他介绍了范旭东并无任何承诺,做生意最终得靠市场规律而不仅仅只是靠人情,杜大老板也很上道。
再说了,刘团座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上次在长城之战所受头部重伤,再次发作,刘团座信任的中药这会儿已经对他失去了任何效果,在罗斯柴尔德。劳拉小姐的盛情邀请下,刘浪决定远赴美国看病。
第七路军军长刘湘已经同意了刘浪的申请,在刘浪远赴上海求医问药,上海最著名的几家西医同时给出国内无法治疗的建议后,刘湘将刘浪的申请远赴美国治病的报告和医学诊疗结果上交到了军政部。
虽然刘浪在编制上是他的直属属下,但独立团拥有军政部直辖属性,无论如何程序还是要走的。
也不知道军政部大佬们看到刘团座赴美治疗的申请是什么样的精彩表情,无外乎是特娘的这装病都能装成系列的?不过,就算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刘团座这是扯淡的,但几个外国医生的诊断书在哪儿,而且还有美国罗斯家族的劳拉小姐做保,这报告,无论如何是要批的。
再加上看到刘浪刘湘叔侄俩在这次油田发现上表现的还不错,没有做出让军政部诸位长官挠头的事儿,做事儿也开始逐渐将规矩懂得一级一级向上汇报,那自然也得投桃报李一回。
军政部最高长官大笔一挥,一道军令迅速赶往上海,在刘团座上船之前,交到了他的手中。
赴欧美军事考察上校武官,这是刘浪的新头衔,也是刘浪赴美期间的新工作,换句话说,刘浪这次美国之行变成了公务行为,所花销费用是可以报销的。
刘浪的独立团团长之职自然是没人动他的,没刘湘的点头,谁敢去动?上次军政部派个团副过去,三方都协商许久,连光头大佬的目光都在哪儿停留了一会会儿。
在刘浪远赴上海之前,就已经立下军规,独立团军事上由参谋长唐永明负责,训练内勤由团副张儒浩负责,全团若需出兵参与任何一场战斗,则必须由团部五人协商,协商不成则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团副张儒浩、参谋长唐永明、中校纪雁雪、中校迟大奎、中校俞献诚则是构成团部五人组的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无论浪团座在还是不在,独立团的军权始终牢牢的把控在他的手上,团部五人之中,纪雁雪和迟大奎就不用说,那是他的铁杆,而被他一手提拔起来担任特种大队大队长的俞献诚的忠诚度恐怕也不比那六名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残兵差多少,参谋长唐永明虽然是从第二十九路军调过来的,但也是追随着刘浪的脚步而来,团副张儒浩就算是名义上的二把手,也不能对独立团又丝毫的掌控。
而此时欢畅的浪团座,正站在去往美国的万吨客轮的船头,金属质极强的大笑声将贪婪啄食小洋妞儿撒下的面包屑的海鸥惊的飞起一片在船头盘旋。
看着刘浪大笑,小洋妞儿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天赋,一个落后中国的乡村土财主家出身,竟然将西方各国的商人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虽然刘浪并没有对她说什么计划,但被誉为罗斯家族下一代继承人最有力竞争者的劳拉在知晓华商集团准备炒作钨砂之后就留意观察整个上海钨砂市场的动向。只是连她也没想到刘浪为了将西方这些商人们装进去,会把摊子铺得那么大。
从中国盛产钨砂的南方,再到主要出口装船的上海,再到北平几大著名高校和南京的资源委员会,几乎所有和钨砂扯得上关系的要人都为这场大戏出了场站了台。
甚至于到最后,劳拉甚至不得不请动自己的父亲,在英国本土帮刘浪给那帮商人们来了最后一击。
而刘浪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给劳拉的父系家族在英国本土的磺胺药物代理权,这其实和一根毛都没付出是一样的。华商集团想将药物投向欧洲市场,也必须找一个可靠并且家世显赫的家族代理,毫无疑问,劳拉小姐的老爹是最佳选择。
可是,当小洋妞儿将这个条件发往英国,他那位素来严谨的父亲听说可以在英国本土全境全权代理一种可以治疗败血症的药物时,当即拍板决定成交。劳拉很有点儿无语,以她对刘浪的了解,如果现在自己亲爱的父亲能再坚持坚持,恐怕整个欧洲的代理权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今天这样答应了,日后再想从刘浪那里获得磺胺药物全欧洲的代理权的话,那恐怕,就得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小洋妞儿不愧是和浪团座打过数月交道的人,她想的完全没错。她唯一想错的,那个代价恐怕不仅是不小,还相当的大,大的她亲爱的父亲都龇着牙花子吸凉气。
“刘上校,你这样做或许被他们联合起来打压的,你的华商集团现在还很脆弱,尤其是在海外,如果那些有着政府背景的商人们联合起来的话,就算是罗斯家族也是庇护不了你们的,而且,你们的中国政府。。。。。。”小洋妞儿思考了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很认真的提醒刘浪道。
罗斯家族只是金融,虽然钱多到可以影响政坛,但绝没有夸张到决定政坛的地步,真正厉害的恰恰是那些军火商们,拥有整个国家安全背景的他们才是国家最大的巨无霸。
“劳拉,谢谢你的好意。你说的我都明白,他们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压榨我国,大量的从我中国硕取财富,无外乎西方列国的军舰更大,炮管更粗而已。可是,如果面对强权,所有人都退缩了,那就退成了习惯,自满清末年以来,无为的政府步步退缩企图委屈求全,可是,结果是什么呢?是更多的欺压,甚至连那个人口不过数千万的小国都开始对我中华虎视眈眈。
我中华曾经谦和而强大的祖先用历史画卷告诉我们,尊严,从不是靠忍让,是靠着智慧与强壮。
总得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揍他狗日的。”
刘团座前半截的慷慨激昂和最后一句粗言俚语,对比是如此鲜明。
可是,很帅的样子。
“噗嗤。”
小洋妞儿笑颜如花,蔚蓝色的眼睛里荡漾的微波比海面上夕阳点点的波涛还要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