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十驎低头跟在一行人后面。
赛场外,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已经停候在此。驾驶员恭敬打开车门,副使立马细心地用手护住车顶,郑旻坐了进去,稍微整理了一下西装。
沈琛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落在人群后面的冷十驎,对自己的下属说道:“新人就交给你训练。”
“是。”下属鞠躬。
沈琛转身上了车。
黑车扬长而去,其他车辆缓缓开了过来。
“小子,你跟着我。”
冷十驎顺从地跟人坐进了另一辆车里。车辆狂奔,驶离了这座充满了罪与恶的城市。
他相信,今晚太阳西沉后,这座城市的杀戮依旧,人们仍然疯狂而迷乱,用邪恶与情|欲掩盖掉所有的良知与真心。
而他,却要去另一座城市,天狼会总部的据点。
想到这里,他捏了捏手心,有些兴奋。
车一路向前,行驶在高速路上有一个小时候了,冷十驎不记得过了多少重重兵把守的关卡,等到了最后一道闸门,他只觉得到了一个与世隔绝之地。
耳边传来滚动的机械铰链声,一道厚重的机械闸门缓缓拉起,冷十驎看到门后还有严实闭合的另一道一模一样的闸门。
车辆只能过先一道门,等后面的门关上,前面的门才会开启。如同峡谷里的巨型大坝,只是不通船而已。
每道闸门上都有气流开关,门上全是说不清的异域鬼神像,门的四周用符咒封印,门上放了凹凸八卦镜,看得人眩晕。吸魂吐骨,也只是一道秘咒而已。
仿佛打开了一道道黄泉路上的青铜门,冷十驎回头看着重新落锁的砸门,心里突然有些憋闷,好像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为什么人们想来这里?这真是天堂吗?
是不是天堂他不清楚,冷十驎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才是真正任务开始。
沈琛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尊主,快到了,您什么时候想见冷十驎?”
郑旻轻声反问:“我为什么要见他?”
“我看您挺喜欢他的。”沈琛声音不疾不徐,让人莫名觉得舒服,“若不是对他有意思,那为何要和苏文戟撕破脸?”
前一次在十方界地下跨国黑市威胁他的男子变成了翻坐在栏杆上,撒娇着喊他旻哥的小男孩,郑旻笑了笑:“看他可爱,救他一命而已。”
“你都救了他两次了,换做其他人你也会这样做吗?”沈琛揶揄道。
或许跟着郑旻的人,身上都带着那么一股儒雅范,本就生得清雅英俊的沈琛在开玩笑时,也莫名带着一股文气,让人不觉得冒犯。
郑旻低头浅笑:“看心情。”
车停稳后,沈琛下了车,他依然恭恭敬敬地等在车旁,用手护住了车顶。
郑旻下车后,往后看了一眼,笑道:“如果真是玄机会的人,就送他一程吧。”
沈琛微笑着颔首。
最后一扇门在冷十驎的眼中拉开了序幕,而门后的世界也缓缓地呈现在他的眼中。
而看到这城市一隅的瞬间,冷十驎明白了,那些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参加比赛的人,原来渴望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地方。
如果说麒麟的后花园是一座山水烟雨,让人心思宁静的古风世外桃源,那这里就是一个纸醉金迷,高楼嶙峋的未来时空。
整个城市混合着三种颜色,金色、黑色与紫色。
金色奢靡、黑色神秘,紫色高贵,三种颜色铺垫了这个城市的色彩与基调,特别是入夜后光线全开,灯烛辉煌,五光十色交映在一起,将城市的海面与高楼连在一起,既像对岸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楼,又像影视大片中的科技帝国,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小子,看花眼了吧?”光头一把揽过冷十驎的肩膀,“我叫文华,是天狼会烛照门第七组负责人,你以后就跟我了,只要你听话,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说完,还用手捏了一把冷十驎的屁股。
冷十驎一个眼光杀过去,胸膛剧烈地起伏了数下终究还是平静下来,他斜了斜肩膀,冷漠地避开文华的拥揽。
文华人不如其名,不仅一点儿也不斯文,还特别壮实,五大三粗、胡子拉碴、光头,胸肌和手臂肌发达,像个拳击选手,眼神充满了欲|望。
对方的拒绝让文华鼻子里发出一声假笑,他粗声粗气地问:“怎么,你还看人下菜啊?”
冷十驎反唇相讥:“是啊。”
完全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回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文华狠道:“你认为对尊主笑脸相迎,就真的可以获得他的青睐吗?”
冷十驎不经意地笑了笑,笑容里有些不屑。
这笑容让文华全身不舒服,内心发毛,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
“小子,进入天狼会你就应该学着守规矩,低头做人,太嚣张的人往往死得早,”文华抱臂,展示着他大臂突兀的肌肉与狰狞的纹身,嘲笑道:“如果你指望着靠卖屁|股讨好尊主,你应该去幽荧,不对,幽荧尊主骑人无数,凭你这副清汤寡水的样子,怕也是只被玩玩的命,还会被玩得没命。”
冷十驎收敛了笑容,语气平淡:“我记下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记下什么了,听上去很普通的一句回答,文华怎么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他不善地看着冷十驎,而冷十驎面色平静,让他不好发作。
耐心尽失下,文华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与一只手机扔给冷十驎,“手机有定位,每个新人都得带着,你暂时住在红海湾三十号,钥匙上有楼层与房间号,每天早上六点报到接受训练,迟到了就重罚……”
冷十驎拿着手机与钥匙连个招呼都没打,招了一辆出租车就走。
文华威胁的话还没完,看着新人就这么走了,一时气得卡带。
旁边一位组员煽风点火道:“看来这个新人活腻了,文哥,明天咱们就给他厉害瞧瞧。”
被抹了面子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狠道:“呸,贱货,还真当自己是凭实力进来的,去你妈的,明天找你算账。”
坐在出租车上的冷十驎有些困,窗外的霓虹倒影在车窗上,流光溢彩,看不清本来样子。
或许是在赛场上吹了冷风,现在有些难受,他揉了揉太阳穴,插上耳机,靠在后排座闭眼小憩。
大约过了一刻钟,冷十驎缓缓地睁眼。
此刻,出租车正行驶在一座跨海大桥上。
桥面宽大,桥灯发出冷色的银光,几根巨大的桥梁牵起银色的钢线,像一把双面竖琴,桥下黑海沉沉,海面升起了一轮巨大的明月,将光线投射在黑色的桥架钢筋上。
突然,驾驶员的颈后传来一阵冰凉。
“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冷十驎将短戟抵在驾驶员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扯下耳机,抬了抬手机定位,“偏离路线了,兄弟。”
“我是奉尊主之令带你过去的。”驾驶员双手握着方向盘,继续不疾不徐地开着车。
“苏文戟?”冷十驎冷笑一声,“对不起,我没兴趣见他。”
“尊主可以给你更多,我们是很诚意的,如果你愿意加入幽荧,会比现在好上百倍,还能在尊主身边做事,拥有更大的荣耀与权利。”
冷十驎低语命令:“停车。”
驾驶员相当冷静,“这座跨海大桥越行驶需半个小时,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不去,我没法交差,那我们就只能一起死在海里了。”
他说这话时,已经将车速提到了150,刺耳的马达轰鸣声表示车速还在继续增长。
冷十驎气极反笑:“幽荧的人这么没底气,需要以死相逼吗?”
“冷先生,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请不动你,我也没命,那何不带你一程,黄泉路上有人陪,也不孤单。”
冷十驎摇头笑了,“那对不起了,我还有事,不能陪你。”
“无妨。”驾驶员手上的方向盘猛地打了一个转。
轿车失控,冷十驎瞬间摔得失了重心,手中的万引戟砸烂车窗飞了出去。
一时间,飞起的玻璃碎渣,轮胎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近在咫尺坚固又脆弱的大桥栏杆……时间像是被无限放慢。
而就在车撞破栏杆飞出去的瞬间,万引戟已经砍下了一道大桥的钢线。
如同竖琴断弦,钢筋瞬间掉落下来,大桥如同伸出了一只挽救众生的钢铁手臂。
冷十驎突然扑倒前排,拎住驾驶员的胳膊,破窗而出,单身逮住了那根断线。
轿车头倾向而下,尾部高高地翘起,瞬间就淹没于黑色的洋面,剩下两个人悬挂在桥边。
冷十驎咬牙一用力,就将人从栏杆的缺口甩上了桥,自己顺势也爬了上去。
坐在地上的人喘着粗气:“冷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要死就死,我管不了。”冷十驎拍了拍身上额尘土,厉声警告道,“但不能说是因为我,更不能以我的名义,想要道德绑架我吗?”
地上坐着的人瞪他:“在天狼会还讲什么道德?”
冷十驎想想也是,又浪费口水了。他左右张望一下,走到驾驶员前伸出手,用手指招了招,“手机给我。”
驾驶员不从,“我手机里没有秘密。”
冷十驎无奈道:“我手机掉车内了,用你手机叫个车,我不想大冬天的陪你耗下去。”
驾驶员特别委屈地掏出手机,叫了一个车,还被冷十驎土匪似地从皮包里抽走了现金。
“没拦到?”苏文戟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浴袍微敞,露出了强健而紧实的胸肌。
尉迟苛摇头:“我们的人一直等在红海湾三十号的楼下,他根本没回去,我们没遇到冷十驎。”
苏文戟恹恹地放下红酒杯,杯沿折射出屋顶琉璃等的靡糜光芒。突然,他转头盯着尉迟苛,神态冷漠,如同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像。
“你说,他会不会在郑旻的床上?”
尉迟苛如实答道:“据说郑旻上车后就没和他再有交流,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苏文戟的目光转向窗外,茶色的窗户倒映着他的面孔,深邃轮廓不辩喜忧。
“明天我会去请冷十驎过来,请您放心,”尉迟苛小心地问,“今晚我帮您安排一个?”
苏文戟转身,背对他摆了摆手,尉迟苛退了出去,他拿起了红酒瓶子,将猩红的液体倒入杯里。
冒着丰富气泡的可乐,被冷十驎端起来咕噜咕噜一口饮尽,将空杯子放在酒店高级套房的大浴池旁边,才躺回满是泡泡的浴缸,继续闭眼享受。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抢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