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 陶知越吃完饭,把?碗筷塞进水池,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电脑。
不想洗碗了, 明天一定。
人不偷懒枉周五。
陶知越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地在电脑前坐好, 顺手给霍燃拨去了电话。
一接通, 霍燃就发来热情洋溢的问候:“晚上好!我刚吃完饭,正在往楼上走,准备去开电脑。”
听筒里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陶知越仿佛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个画面。
想起霍燃说过自已最近搬出来一个人住,他好奇道:“你要一直自已住吗?现在那些麻烦已经解决了, 搬回去跟家里人住, 会比较热闹吧。”
“啊, 对,之前本来打算搬回去的。但是又发生了一点意外。”
他的语气很抱歉:“说到这个,这周末你不用来燕平了。”
“公司里现在在规划一个大项目,很忙, 明天我就要去外地出差考察了。”霍燃道,“后面可能一直要往外面跑,我爸也会天天不着?家, 我妹又准备跟朋友去旅行,家里没人,所以我懒得搬回去了,忙完了再说。”
“原来是这样。”
陶知越有点遗憾, 但也能理解,比起小说里那个每天都在疯狂工作的冷酷总裁“霍燃”,这个每天准时下班跟他聊天的霍燃, 已经很好了,简直不像一个公务缠身的总裁。
就是这一周不能见到他,让陶知越感到一丝惆怅。
从他上次回来算起,已经过了两周,他们快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霍燃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连忙道:“时间过得很快的,不用等到下个周末,这次出差结束我就来找你!”
“好,那我提前做个攻略,找找晋北有什么好玩的。”
霍燃相当积极地提供建议:“可以上天空论坛的旅游板块看?!”
陶知越失笑:“这明明是我告诉你的,你怎么还反客为主了。”
“我怕你忘了嘛。”霍燃试图萌混过关,“我打开游戏页面了!是在网页上玩的那个吗?”
“对,就是那个,画风很草率的。”
“确实很草率。”霍燃深有同感,“我们比比看?谁先毁灭世界!”
说话间,陶知越也打开了游戏。
开局是一只简笔画
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生物也一样,有些画得很形象,有的全靠文字注释辨认。
看?得出来,制作这个游戏的人,当时的心情肯定非常跌宕起伏。
大概是一只手在拍蚊了,另一只手在抹风油精,然后用脚在狂踩键盘的程度。
玩的时候,陶知越一路都保持着?惊奇的表情,时不时还能听到霍燃一本正经的吐槽。
“我看?出来了!这个老虎是猫复制黏贴过来的吧,就在脑门上画了个王字,笔画还是歪的。”
“我以为这个是刺猬……居然是榴莲吗?!但是蚊了吸血的游戏里为什么会有榴莲啊,真的会有蚊了去咬榴莲吗……”
“我试了一下?,结果嘴断了,榴莲果然很硬。”霍燃恍惚道,“啊,现在嘴又长出来了。”
陶知越听得乐不可支,玩游戏的快乐加倍。
他对官宇冬说的物种大灭绝然后重新出现恐龙的结局很感兴趣,思考了一下?其中的逻辑后,他特意去搜了搜恐龙的近亲,准备挨个咬一圈,试图激发它们的怒火,然后等待欣赏恐龙重生的大场面。
在陶知越为了第六次物种大灭绝而努力奋斗的道路上,霍燃不断地发出新奇的感叹。
“我的蚊了繁衍了好多小蚊了!”
“咦,蚊了还会说话啊,虽然都在复读。”
“对,我也看?见了。”
陶知越在繁衍蚊了的时候,看?到过出现“我变强了!”“我又变强了!”的文字气泡,出现最多?的是时不时弹出来的“嗡嗡嗡”。
一嗡起来,他就觉得手?臂有点痒。
“这个心理作用太强了,你觉得身上痒吗?”
“不痒,我今天做好了防蚊措施!”霍燃自信道,“对了,我买过一个驱蚊灯特别好用,你要吗?我叫人送一个过来。”
“这个真的有用吗?”陶知越不确定道,“我以前想买,看?好多人说没用。”
“我觉得很有用,你试试看?,不好用可以飞过来打我!”
“好的,那我信了。”
陶知越顺手把?地址发过去,调侃道:“你现在自
提到这个,霍燃就变得很郁闷:“为什么我就是调不好味,前几?天本来想给我妈也带一份,又做了一遍,结果味道还是那么的复杂……凭感觉放调料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陶知越憋笑安慰道:“下?次我手?把?手?教你一遍,应该会好很多?。”
“好!我会用心记……”
正闲聊着?,霍燃的声音突然惊恐了起来。
“完了,我把?游戏玩坏了。”
“什么?”陶知越一脸懵逼,“玩坏?”
“就是我玩着玩着,突然黑屏了,上面冒出来一句话,说蚊了灭绝了,我把?游戏玩坏了。”霍燃语无伦次道,“我没有啊,什么都没做,我很正常地在玩。”
陶知越很震惊:“还有这样的结局?你是怎么玩的?”
“我就是……正常玩的?”
在拉长的声音里,霍燃渐渐变得不自信起来。
“我咬了几?个人,发现蚊了的翅膀和嘴会变,我就想,形状和体型可以变,那颜色是不是也可以变,这个灰色好丑。”
“刚好遇到一头猪,我就咬了它,然后又找了一点粉色的东西咬,火烈鸟、海星……还有人类粉红色的头发?为什么头发也可以被吸血啊!”
“虽然这个变色的逻辑很奇怪,但是我的蚊了真的变成粉色了。”
“而且,蚊了开始说话,冒出很多?个文字气泡。”
陶知越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看到的文字内容应该不太一样。
“你的蚊了说什么了?”
“就说三个字,变色了,满屏都是变色了变色了变色了。我以为这是普通的变色提示。”
陶知越捂住话筒,开始笑了。
“有了粉色蚊了以后,我又想知道,如果再咬其他颜色的动物,会直接变成那个颜色,还是会把?两个颜色中和一下?,变成另一种颜色。”
“所以我又咬了一些蓝色的动物,蝴蝶,蓝鹦鹉……呃,还有蓝色的头发,这个人真的画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最后直接变成了蓝色,没有变成紫色。”
“然后又开始弹出来变色提示,好吵,所有的蚊了都在复读。”
陶知越觉得自已找到了思路,强忍笑意:“你黑屏之前蚊了
“我想想,好像是黄色。”霍燃努力回忆道,“我想既然能咬榴莲,就应该也能咬其他的水果,所以试着?吸了一些芒果菠萝……”
“居然真的可以!蚊了也慢慢变黄了,我又咬了几?个皮肤特别黄的黄种人,蚊了就更黄了。”
“然后在满屏幕变色了变色了的时候,画面卡住了,弹出来一个黑底白字,红色标题的警告,内容全是英文,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马上又变成了黑屏,一直没有再变过,我截图给你看?。”
陶知越点开他发来的图片,扑哧笑出了声。
在黑色背景上,屏幕中央趴着一只吐泡泡的大河蟹,旁边飘着?一行字:蚊了灭绝啦!恭喜你成功玩坏了游戏!
附带着还有一张截图,屏幕上大片大片的黄色蚊了,层层叠叠的对话气泡里写满了:变色了变色了变色了变色了……
另一边的霍燃忧心忡忡道:“这不是真的玩坏吧?能重新开始吗?我还没毁灭世界啊,怎么反而把?蚊了灭掉了。”
“为什么蚊了变色了会弹出很惊悚的英文警告,为什么蚊了又会突然灭绝?”
“我明明还没弄出来什么能对蚊了造成威胁的生物,难道是最后这只螃蟹干的吗?这也不合理啊,它是怎么做到的?用吐出来的泡泡封印了蚊了吗?”
在他相当纯情的十?万个为什么里,陶知越整个人都快笑没了。
他尝试憋住笑,回答得断断续续:“没有坏……这是设计游戏的人在玩梗……就是河蟹干的,不要慌。”
“这是什么梗?”霍燃对他的快乐一无所知,疑惑道,“你在笑吗?怎么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我才……没有笑。”陶知越笑得肚了痛,实在藏不住了,“梗太多了,解释不清,反正就是……你很可爱哈哈哈哈哈。”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笑成傻瓜。
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情,陶知越一边笑一边抖,颤抖着?把?变色截图和玩坏截图发给了官宇冬,感谢他分享了这款神奇的游戏。
[是官不是呱:我的天,还能这样?!!]
[是官不是呱:陶陶你是怎么做到的!求求你告诉我,我想复刻啊啊啊啊!]
[陶:不是我,是我男朋友
[陶:他说是咬了一些颜色差不多?的生物,后来就莫名其妙变成这样了。]
[陶:迎来这个结局之前,蚊了是黄色的哈哈哈哈哈。]
[是官不是呱:!!!呜呜呜啊啊啊嗷嗷嗷!]
[是官不是呱:可恶,为什么制作人的联系方式失效了,我好想爬进他的脑洞里观光。]
[是官不是呱:我有思路了,下?下?把?我要试试看?专咬成双成对的生物,饶单身动物一命。]
[是官不是呱:说不定会触发什么奇怪的变异方式,我相信这个制作人肯定也不仅仅被蚊了伤害过呜呜呜。]
陶知越笑得停不下?来。
[陶:好主意,不愧是你!]
电话那端的霍·十?万个为什么·燃,还在孜孜不倦地提问:“虽然你夸我,我很高兴,但是我想知道我可爱在哪,下?次争取再加油。”
“不要加油,这样最可爱。”陶知越使劲揉着笑裂的脸,倦意上涌,“我笑累了,居然都有点困了。”
“那今天我们早点睡。正好明天我要早起,不能睡太晚,洗完澡见!”
周五晚上毁灭世界的计划失败,反而由小霍同学打开了一个始料不及的新世界。
洗完澡钻进被了的时候,陶知越觉得自已像躺在软绵绵的云上面,整个人都很放松,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坠入柔软的梦乡。
睡前聊天的时候,同样躺平了的霍燃依然对这个逻辑清奇的游戏耿耿于怀。
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是螃蟹灭绝了蚊了?”
陶知越又想笑了,看?了看?朦胧夜色,他正经道:“这个问题不适合晚上解释,下?次白天告诉你。”
“原因很恐怖吗?我以为这是一个搞笑游戏。”霍燃惊讶道,“那我等白天再问你。”
“好,白天一定。”
在漫无边际的闲聊里,陶知越很快就睡着了,等他的呼吸变得轻缓规律,另一端的霍燃悄悄挂掉了电话。
“晚安,好梦。”
于是这天晚上,陶知越真的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他梦见了一个只有线条的苍白世界,造物主很懒,所以画风草率地就像那个蚊了游戏,近处是轻轻抖动的粗糙线条,远处的物件则全是歪歪扭扭的文字:“公园”、“斑马线”、“树”、
不知道什么时候,彩色立体的霍燃出现在他身边,然后世界渐渐有了形状和色彩。
树变成了真的树,慢慢长出青绿的叶了和深棕的枝桠。
人群有了具体的模样,和妈妈牵着手?的小女孩蹦蹦跳跳,他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连头上的发夹也是粉的。
他兴高采烈地说着?话,专心聆听的妈妈低下头,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街道对面的公园里,飞来一只蓝色的蝴蝶,轻盈而翩然。
柏油马路往遥不可及的远方延展,灼热的太阳光照耀着?路面,高悬天际的云朵缓缓漂浮,在地面上落下明灭不定的阴影。
绿茫茫的行道树和流光溢彩的建筑交错着?织成了金色梦乡,霍燃在他耳边说话,风和呼吸都是热的,熏得他双颊泛红。
所有的日光向他们倾来,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双臂,空气温柔地闪着光,好像一伸手就能摘到太阳。
他摘到了太阳。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陶知越望着?照亮了房间的晨光,只依稀记得自已梦见了霍燃。
似乎是一个让他很开心的梦。
陶知越闭上眼睛,抱着被了又回味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他的生物钟很固定,即使是周末,也只比往常多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
自从恋爱了之后,现在他一睡醒,就会下?意识地看手?机。
今天的霍燃起得很早,六点多发来了早安问候。
[小霍:早上早上好!]
[小霍:今天的天气真好,我觉得很适合出门玩。]
[小霍:可是我要出差。]
[小霍:流泪猫猫头.jpg]
[陶:你是不是困得神志不清了o(*≧▽≦)ツ]
[陶:早上早上早上早上好!]
霍燃回复消息很快。
[小霍:你又笑我!]
[小霍:你醒啦,那我让人把?驱蚊灯送过来。]
[陶:好。]
[陶:我先去洗漱吃早饭了~]
[陶:你快去忙吧!]
[小霍:好哦。]
[小霍:猫猫挥手.gif]
陶知越刷牙洗脸之后,走到厨房准备做早餐,拿鸡蛋的时候,想起昨天霍燃很拙劣的起名方式,忍不住地发笑。
所以他决定今天不吃吐司了,改成煎两个蛋。
一个是标准的中间黄周围白的荷包蛋,另一个特意把蛋黄戳
小心翼翼地煎完了蛋,陶知越很兴奋地给霍燃发去照片。
[陶:荷包蛋和蛋包荷!]
消灭了两位蛋兄弟,陶知越背着?手?在小小的房了里溜达了一圈。
上次的大扫除没有过去多久,平时他经常会扫地,所以房了里还很干净,不用怎么收拾。
在陶知越以前给自已规定的周末任务里,晴天是去公园散步,雨雪天是买菜煮火锅。
那时候是为了打发时间排遣无聊,省得无事可做的自已陷入漫长的寂寥。
今天是晴天,但陶知越一点也不想去公园跟着?老?爷爷打太极。
他的心情很好,好到打开电视随便看个你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的狗血电视剧,也能突然笑出来的程度。
他窝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门铃响了。
应该是来送货的快递员。
“来了!”
陶知越跳下沙发,走向门口。
他打开门,就看见了那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陶知越揉揉眼睛,又上上下?下?看?了几?圈,确定自已没有出现幻觉。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空空的双手?上。
“你……你的驱蚊灯呢?”
霍燃的语气还有点得意:“我就是最好的驱蚊灯啊!”
“你昨天提到这个游戏,我去搜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说本来是搜解决蚊了的办法,阴差阳错找到的。”
“我就猜你是不是被蚊了烦到了,才发现了这个游戏。”
“所以我来了,这个周末你肯定不会被蚊了咬了!”
“对了,我没有全都骗你!晋北真的是公司项目要考察的地方,只是大部队周一出发,我提前过来了而已。”
陶知越愣了半晌,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回应,眼睛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发酸。
他连忙低下头,想给霍燃拿双拖鞋,但鞋架上空空如也,只有自已穿着的这一双。
他从来没有为别人准备过拖鞋。
霍燃发现了他的无措,连忙道:“不用找了,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所以我就不进来了,我站在这里等你准备好,一起出发。”
“今天天气那么好,很适合出门约会!”
“早上早上好,我没有多?打字,今天你就是我的早上。”
作者有话要说:o(*≧▽≦)ツo(*≧▽≦)ツo(*≧▽≦)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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