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黎正琢磨着,手里酒杯突然被余甘拿走。
“少喝点。”余甘冷冷道。
“……”玉凉蘅都没管过他这么宽,朝黎伸手,“我酒量很好,放心。”
余甘并没将酒杯还给他,而是直接就着朝黎方才喝过的那一处,一饮而尽。
“!”朝黎傻了,“这杯酒我已经喝过了。”
余甘毫无感情道:“无妨,我不嫌弃你。”
朝黎额角突突一跳,大哥,这是你嫌不嫌弃我的事吗?我刚喝过的东西,你拿过去擦都不擦便直接喝,这相当于你同我间接的亲了一下啊!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但朝黎并没将这句话说出口,毕竟自己喜欢男人,不代表别人也喜欢男人,他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可是,暮敖派他来保护自己,那自己也算是他半个主人,如此不请自喝,未免有些猖狂。
余甘:“你看我作甚?”
“没什么。”朝黎连忙收回目光。
便在此时,远处的高台之上,歌姬不知收到了谁的指示,迅速退场,紧接着,两队幽兵扛着兵器架整步上台。
看见幽兵之后跟出的暮云棠,朝黎眉头一蹙,暮敖给他的宴会流程并没这一环,不知暮云棠他们又要作什么妖。
他转头看暮敖时,暮敖脸上也露出些许狐疑,看来他也不知道暮云棠突然出现是要作何。
暮云棠上台之后,畅饮正酣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移了过去,细碎的议论声涟漪般荡开。
“事先没说让她上台,这是什么惊喜吗?”
“暮重深失踪多日,党羽摇摆不定,此刻突生异状,最好是惊喜,不是什么惊吓。”
“话说暮重深失踪之案,至今未有线索,且暮敖皇子这边也没有认真排查之意,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是他干的?”
“你傻吗?暮重深不管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会自然而然怀疑到暮敖头上,暮敖自然也知道这个,不可能会主动出手,落人口实。”
“那是谁?”
“鬼知道,不过前些日子偶听一消息,道暮重深失踪的汤池中,查出了神堕邪力,指不定是他招惹了哪位神堕,故而才遭此劫难。”
“神堕?!可是近些年出现的神堕,全部被秘密剿杀,一个未留,怎么可能还有神堕作祟?而且能悄无声息的避开幽界结界的窥测,潜入幽界,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暮重深,此神堕得有多厉害!”
“总之,若是神堕作祟,只怕几位掌事人又有的忙了。不过话说,半月湾的玉仙君所负责的三名逃犯,笑面鼓师已死,魔佛邃月被魔君保走,第三名的下落为何至今还未查到?该不会是玉凉蘅这几日只顾着成婚,根本没关心此事吧?”
“不是不关心,只因这第三名是上古魇师,根本没有实体,被关进冰牢中的不过是遏制其自身苏醒的一部分,极其难寻,据说近日遥天镜遍寻六界,连一丝异动都没有发现。”
正说着,暮云棠突然挥臂擂鼓:“今日我幽界二皇子归宁,是为我幽界一大喜事,理应大庆。本公主今日特地准备了一个惊喜,来给诸位助兴。”
她说的慷慨激昂,台下人脸色却并没被激励,反倒人人露出一丝心机揣测。
暮敖桃花眼微眯:“这么大阵仗,不知是何惊喜。”
暮云棠挥挥手,一排死士走了上来。
幽界皇室有养死士的风气,这些死士同普通幽界族人并不一样,他们打出生起,便要经过严酷的筛选,每一千人中,才能选出一个,之后长期服药,改变身体构造,变成一个不折不扣,无往不破的杀人兵器。
没有感情,不知疼痛,只听主人命令。
“大家吃吃喝喝,多无聊,不如来一场比试吧,生死不论。”暮云棠轻笑道。
暮敖挑眉:“生死不论的比试,我幽界貌似没有这个传统,而且这是阿黎的归宁宴,若是舞刀弄枪甚至死了人,实为不妥。”
暮云棠一脸骄傲道:“没有传统之事,便不能做了吗?而且谁若是被杀死,只能证明他太弱。”
暮敖弯着的桃花眼露出一丝厉色。
暮云棠:“我幽界虽不如妖界与魔界那般,以强为尊,但若是太弱,也是不配成为我幽界皇室的。”
朝黎撩起眼皮,看了暮云棠一眼,这句话很明显,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谁都觉得,自己只有一半的幽界血统,灵力就算不是很低微,也不会多强大。
暮敖:“本皇子怎么不记得有这个规矩?”
暮云棠:“这是幽界祖先立下的规矩,兴许是前幽王没践行过,致使大家都不记得了。”
暮敖冷笑:“你此言,似是有谴责前幽王之意,怎么,你对前幽王很不满吗?”
暮云棠:“云棠只是实话实说,还请大皇子不要乱曲解我的意思。”
暮敖嗤笑一声:“朝黎既然已经与玉仙君成婚,那便也算是半个神界之人,无需遵守此规矩,那如今幽界的正统皇室,便只剩我,你,还有几位叔叔了,所以你今日是想让谁上台比试呢?”
暮云棠:“他是算半个神界人,但也算是半个幽界之人啊,既然有幽界血脉,便理应遵守,大皇子如此开脱,难不成是怕他被杀了吗?”
暮敖拨弄着杯子,声音陡然阴戾:“暮云棠,本皇子有时都不知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了。若是被玉仙君知道你如此针对阿黎,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暮云棠说话不给面子,暮敖自然也不会给她留面子。
暮云棠:“生死局,死了便是死了,纵然玉仙君有何不满,也要遵守规矩。再者,他就算不遵守规矩,想来我幽界寻仇,也要先过的了我幽界结界才是。”
听到这儿,朝黎忍不住笑出了声。
暮云棠皱眉看着他:“你笑什么?”
朝黎摆摆手:“我笑你傻啊,你方才那句话简直蠢死了,想让玉凉蘅遵守规矩,你也要看看玉凉蘅何时遵守过规矩吧?而且玉凉蘅是不能进入幽界结界,但他能引动红潮水,淹没整个幽界,这难道还不够?”
这种正常人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通的事,也就暮云棠能理解的如此天真且奇特了。虽然这辈子许多事情都同上辈子有所差异,但暮云棠却还是一样笨,被人当刀使了都不知道。
暮云棠愣在原地,想了很久,脸上疑色不退,想必是还未想明白。
便在此时,朝黎身旁的余甘突然上前:“生死局吗?有意思,我想试试。”
若是别人,暮云棠肯定会说,你又不是幽界皇族,你来凑什么热闹,可冒头的偏偏是余甘,那个朝黎刚来幽界时,当众把她打飞的余甘。
暮云棠脾气暴,当时就把自己要引朝黎同意上场的正事给忘了:“原来是你,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那便给你个机会。”
朝黎:“……”说实话,他现在有点心疼暮重深一党,怎么拉拢了个这人,也太会搅和事儿了,简直就是他们一派的大搅屎棍。
“慢着。”朝黎叫住余甘,“本来就没你的事,再加上对面全是死士,你再厉害也有风险,不用管她便是。”
闻言,这边暮云棠叫嚣了起来:“还没上场便怕了,想不到你这么怂。”
“吵死了。”余甘不耐烦看了暮云棠一眼,扭头对朝黎道,“就几名死士,根本不够我塞牙缝。但若要对付他们,便要解除剑上封印,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灵力来源,所以可否将你的刀借我一下?”
朝黎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最终拂手化出破月刀,递给他:“打不过就退,其余我来收场。”
余甘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抽刀出鞘,迈步登上擂台。
无意间,暮云棠对上了余甘冰冷的目光,后背莫名发凉。
比试是暮云棠提议的,她也同意余甘来挑战,那余甘上台之后,比试便自然而然开始了。
原本准备的是车轮战,但不曾想,第一名死士连余甘一招没接到,便断了一条胳膊,故而,迅速改成了大围攻。
这是朝黎第一次认真观察余甘,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余甘的背影跟太虚水境中那个孟竹溪有些像,不过他的招数,又跟玉凉蘅有些像。
朝黎原本对他面具下那张脸没什么兴趣,但此刻,还真挺好奇他长什么样。
此刻,擂台之上,纵然死士们一拥而上,但还是连近身都做不到。
余甘提臂出刀,刀身贴上死士腰侧的一瞬,余甘骤然反手一割,直接将其腰部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不过,余甘貌似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兴许也是觉得这是朝黎的归宁宴,杀人不太好。
“这个余甘可真厉害。”万俟霜坐在朝黎身侧,不禁抚掌赞叹道。
朝黎单手支头,饮了口酒,心情不错道:“还好吧,跟我家仙君比起来还差了点。”
万俟霜啧了声:“刚成婚就护成这样,你到底多迷他?”
朝黎摇摇头,一脸调笑道:“像你这种一百多年还没喜欢上过别人的人,自然不懂。”
“行行行,你十八岁就成了亲,你厉害,别人都比不过你行了吧。”万俟霜凑到他身边,“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家仙君没跟着你来,你心里确定一点都不难受?”
“失望有一点,但难受不至于。”朝黎笑道,“而且他现在指不定正躺在床上想我呢。”
话音刚落,不防间,擂台上突然出现了意外。
暮云棠在台下见她辛辛苦苦培养的死士被当狗一样打,简直气疯,竟然一时没把控住,突然插手,阴了余甘一下。
强劲的刀刃劈来时,余甘迅速腾手化解,但还是被击中了脸,黑色的鬼面咔嚓便裂开了。
咣当——面具坠落的那一刻,暮云棠看着余甘的脸,一时定住,忘记了出招:“玉、玉凉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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