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秦云柔尽力忽略李云深那弄出来的动静,但那么一根鲜红的细长脚链在空中乱晃,且那夜光贝的挂饰即便是在白天,也是莹莹灼灼,泛着奶白色的光。
“大人。”秦云柔把小竹简合上,收进荷包里,慢慢抬眸去看李云深。
见终于吸引到了秦云柔的注意,李云深这才敛着笑意靠过来,他抬手去捉秦云柔的小脚,吓得秦云柔往后一缩,惊恐地盯着他。
“你怕什么?我只是给你戴上。”李云深睨着她道。
秦云柔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她瞅一眼那细长的红绳脚链,有些不大情愿:“奴婢能不戴吗?大人。”
“怕是不能。”李云深摇头,也不等秦云柔再说些什么搪塞的话,干脆捉了她的右脚脚踝搁到自己的膝头。
他把秦云柔白色袜子的滚边稍稍拉下了一些,露出里面娇嫩的雪色肌肤,又暗沉了眸色轻轻揉捏两下,这才把脚链给戴了上去。
红绳脚链的一端有个银制的小钩子,另一端是个银制的小圆环,按住小钩子的搭扣栓进小圆环里,只听轻微的哒一声,便稳稳的扣上了。
李云深欣赏着纤细脚踝上的细链,那垂挂的小贝壳装饰温柔地随着马车内的颠簸轻微摇晃,一辈子,当真是个好寓意。
“你看如何?”李云深挑眉去看秦云柔,眸光里尽是等待表扬的期盼。
秦云柔把小脚收了回来,低下头去,看到系在右脚脚踝处的红绳脚链,不知为何,心中忽而生出一种无法逃离的惆怅来,她抬了细白柔软的食指,轻轻拨动脚链上的小挂坠,小贝壳挂坠晃荡起来,荡出温柔的弧度,亦荡出皎洁的光辉。
“如何?”李云深再问,低沉的语调有所加重。
秦云柔抬眸看他,见他眸光渐暗,好似黑洞洞的漩涡,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秦云柔惊得错开视线,轻声道:“大人眼光……真好。”
李云深这才收了眼眸深处的压迫,抬了双臂穿过她的后背和膝弯,干脆把人抱进了自己怀中,又低下额头,抵住秦云柔的,黑濯石般的眼眸深处,写满秦云柔看不懂的情绪。
他暗哑着嗓音,沉声说道:“这脚链的寓意甚好,本官非常满意。”
“抬起头来,看着本官。”李云深喉结微动,嗓音愈发暗哑。
秦云柔慢慢仰视于她,水汪汪的眼中倒影出李云深的俊美面庞。
李云深抬手托住她的脸,大拇指按住她的眸尾,轻擦两下,那眸尾便红了,红的娇艳欲滴,愈发撩人。
“当真是个水做的丫头。”李云深说罢,眸光从秦云柔的眸尾渐渐往下,经过她雪白小巧的鼻头,最终落于她的红唇之上。
他慢慢低下头去,身上好闻的雪中春信的淡香扑鼻而来。
也不知是被浅香熏染的,还是被李云深俯身下来的温热鼻息灼的,秦云柔慢慢合上了美目,她黑卷的长睫如蝶翼般在空中轻颤,唇角微有怯意的轻轻一抿。
李云深的唇压下来,先是温柔的沿着秦云柔的唇角由左至右轻触一圈,然后加重了力度按压下来,他的施为渐渐霸道,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秦云柔吓得揪住李云深肩头的衣料,素白的指尖陷入昂贵的绸缎布料中,亦是微微发抖,轻颤连连。
李云深吻的沉迷,却也依稀察觉出肩头的异动,他一手托着秦云柔的脑后,一手伸过去,抓住秦云柔揪着自己肩头衣料的小手,剥开她的指缝,同她亲密的十指相扣,然后慢慢把她的小手按至对面的车内壁上。
马车驶到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酉时。
周茂停稳马车后,迟疑着要不要掀开车帘。
“大人。国公府到了。”他出声示意。
李云深唔了一声,这才慢悠悠放开了秦云柔,又用干净的帕子细细擦净她唇上的水渍,这才牵着人撩开夹层车帘,从里面出来。
周茂立于一旁,见李云深先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然后朝车辕上的秦云柔张开双臂。
秦云柔的红唇微肿,面色如此刻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红如桃李,立于一旁的周茂不小心看了一眼,便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李云深把秦云柔抱下马车,搁到地面,瞅着她酡红的脸蛋问:“腿软了?”
“有……有点。”秦云柔扶着李云深的胳膊,轻轻点头,从初次的不太熟悉,到后面的越来越熟练,现如今,每回被李云深压着深吻,吻的久了,都会脑袋混混沌沌,身子更是绵软无力,脚像踩着云朵儿似的。
“我抱你进去。”李云深说着,便准备弯腰抱她。
“不用了,大人,奴婢可以……”秦云柔的话尚未说完,李云深已经弯腰把她抱起,宽袍下的大长腿迈过门槛,大步流星的往东院去。
与此同时。
大丫鬟司琴原本领着几个新进的小丫鬟婢子穿过垂花门往里走,没曾想,便撞见从外头进来的世子爷李云深。
司琴赶紧躬身做福,垂下目光说道:“世子爷,安。”
她身后的几个刚入府的小丫鬟婢子也是头一回见到国公府的世子爷,却是头都不敢抬的,只是跟着司琴一道弯腰作福,喊一句世子爷安,唯有两三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才敢抬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去偷看世子爷的尊容。
竟是望尘莫及的昳丽之貌,惊世之姿。
司琴慢慢起身的时候,见到李云深已经大步走远,他的背影修长挺拔,似乎怀中还抱着个人儿,那人儿的双足垂落,露出藕色裙裾下秀气小巧的一双珍珠绣鞋。
穿着大丫鬟的裙裾,又穿着珍珠绣鞋。
虽然没有看到面容,但大丫鬟司琴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世子爷怀中横抱着的,应该是那通房丫鬟柔儿。
“我刚才偷看了世子爷一眼,竟是俊的跟天上神仙一般。”跟在司琴身后胆子颇大的小丫鬟说道。
“你说的当真么?我刚才都不敢抬头,只瞧见世子爷的常服下摆和皂靴尖尖哩!”另一个丫鬟回嘴道。
“是了,我也瞧见了,当真是仙人之姿,竟比话本子上描写的还要俊俏!”
司琴冷着眼色扫过来,厉声呵斥:“不懂规矩的丫鬟片子!竟敢在背后议论世子爷!”
吓得几个刚入府的小丫鬟赶紧跪下身去,磕头求饶。
司琴严肃道:“念在你们初入国公府,尚且不懂规矩,此次便不做严惩,但若还有下次,被我瞧见,便是一顿板子都少不得的!”
“谢司琴姑娘!”
“谢司琴姑娘!”
新进府的小丫鬟婢子纷纷磕头谢恩。
司琴抬眸看一眼李云深抱着秦云柔离开的方向,背影都没有了,消失在通往东院的抄手游廊上。
一盏茶的工夫后。
司琴交待完了小丫鬟婢子们,便折身回了养心院。
她的母亲周嬷嬷是长公主安容身边的老人,此刻正在厨房里检查给安容准备的晚膳,司琴提着裙裾进到厨房里头。
“怎的不去前头,到厨房来做什么?这儿油烟大,等会发髻上熏了味儿,莫要同阿娘抱怨!”周嬷嬷见厨房人不多,便低声同司琴说道。
她是府中嬷嬷,嫁给的是库房管事,因着身体原因,此生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和丈夫私下里疼宝贝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且司琴自小争气,虽不比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也是懂些文墨的。
司琴为人处事颇有一套,得了长公主喜爱,被留在身边做大丫鬟,亦是周嬷嬷和丈夫的骄傲。
周嬷嬷看着容貌身段都挑不出毛病的宝贝女儿,心中愈发得意,虽说早些时候长公主有意把司琴送给世子爷做通房,却被世子爷搪塞了去,可周嬷嬷心中并不难过。
比起做世子爷通房的荣华富贵,周嬷嬷却更情愿女儿嫁个门当户对的府内管事,或者考取功名的书生也可以。
毕竟,身份相差不多,女儿也不会遭太多罪。
只是自那以后,近年来给宝贝女儿相看的好几个府中管事,亦或考取秀才的儒雅书生,她竟是一个都看不上眼!
司琴走至周嬷嬷身边,拉了周嬷嬷出厨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嬷嬷见司琴面色微沉,又特意进到油烟颇重的厨房拉她出来谈话,想着定是有什么急事罢。
“刚才我领几个新入府的丫鬟婢子去薄册堂做登记,瞧见世子爷抱着柔儿姑娘入府。”司琴同周嬷嬷耳语。
周嬷嬷听后皱起眉来:“今日并非世子爷休沐日,世子爷怎的会回府?竟然还亲自抱个小通房进门,简直不成体统!”
“可不是嘛!”司琴颔首道:“这种小事,本不欲告知殿下,可是我琢磨了一下,觉得世子爷此举确实有失规矩,也不知是被人蛊惑,还是怎的?世子爷原是那般清心寡欲的人,竟会犯了浑!若是此事传了出去,也不知外人会如何笑话国公府。”
周嬷嬷听完,眉头紧皱,不悦道:“等会进膳的时候,容我亲自同殿下说一声,看殿下做何处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