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戌时了。
李云深本想拉着秦云柔去房里,让她把今日新买的三件衣裙穿给他看,秦云柔却不大愿意,大约是今日见到了秦楚楚,她思念着亲人,便没有什么穿新衣的兴致。
李云深观察秦云柔的小脸片刻,见她兴致确实不高,又考虑到若是等会在房内看她更衣,这万一要是把持不住,动了她,那这个月便只剩下三次了,可怜的令人想哭的三次,这才初二啊!
为了自己月尾的幸福,李云深决定忍耐一下。
“行罢,那你便把衣裙带回耳房去,今夜早些安置了。明日卯时起床,晨练切不可倦怠。”李云深提醒道。
秦云柔点了点头,抱住自己的三件新衣裙,转身回了西厢的耳房。
初荷这会儿也已经用过了晚膳,正在房内收拾,见到秦云柔抱着匣子进来,先是高兴,待看清楚那又大又扁平的木匣子后,露出了疑惑问道:“大小姐,这里面装着什么?”
秦云柔点了点大木匣子,又指了指小木匣子:“大的里面是衣裙,小的里面是护风铃。”
“衣裙和护风铃?”初荷眨眨眼:“可是那李云深给大小姐添置的?”
“衣裙是锦绣坊买的。护风铃的话……”秦云柔坐在绣凳上,单手托腮道:“是午时在大理寺旁的别苑用膳的时候,他见我挺喜欢屋檐角上挂着的一对护风铃,便叫我带回府中了。”
初荷听得心中震惊,她也拉过一条绣凳,坐到秦云柔旁边,单手托腮说道:“这李云深倒也奇怪,明明只给大小姐一个通房的名分,却又是添置衣物首饰,又是送护风铃的,且听大小姐喜欢破案,也没拘着大小姐在这深深后宅里,倒是带着大小姐出去长见识。”
秦云柔托着软嘟嘟的腮帮子转过来:“初荷,我听你这语气,怎么好像在给他说好话的意思呢?”
初荷赶紧摇手摆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说他好话。他霸占大小姐身子,又总是对大小姐出言不逊,百般挑剔!这都是我讨厌他的原因,可是讨厌归讨厌,但他偶尔的一些行为,倒是令人……”
“令人什么?”秦云柔问。
“令人觉得……”初荷大胆猜测:“令人觉得他心慕大小姐。”
“你是说,他爱慕我?”秦云柔用软白的食指指着自己,眼中是不可置信。
初荷也觉得不可置信:“不是!奴婢瞎猜的!这应该不可能罢,他堂堂大理寺卿呢!长公主的独生子呢!怎么可能呢?可是,他的这些举动……”
初荷看向桌上一大一小的木匣子,摇头道:“这些举动是什么意思呢?”
“或许。”秦云柔托着腮帮子缓缓道:“或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
“也是。”初荷表示同意地点头:“他又没有别的女人,只大小姐一个通房,便是觉得有趣,来了兴致,就送些衣裙首饰,护风铃之类的,他或许想讨大小姐的欢心,让大小姐你死心塌地给他做一辈子通房。”
“一辈子做小?”秦云柔咬住下唇:“才不要呢!”
“若是大小姐不要,还需让他早些腻味,开口放人才好啊!”初荷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木匣子,想到昨个夜里的动静,心中很是忧心。
“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每月只碰我五次。”秦云柔道:“上月月尾,不是什么腻味的先兆了,是他考虑到我喝了五次避子汤了,才会克制自己的。”
“奴婢还从未听说主子碰个通房,还要按月次克制着来的,到叫人稀奇。”初荷说。
“大约是国公府的什么讲究罢,我也不是很清楚。”秦云柔垂下眼睫道。
主仆俩慢慢都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秦云柔双手托腮,嘟起嘴唇无奈道:“他让我明早卯时起来,继续晨练。”
初荷瞅秦云柔一眼,同她打趣道:“大小姐嘴巴撅的可以挂酱油瓶子了!”
秦云柔佯装抬手打她:“莫要笑话我!”
初荷握住秦云柔软软的小手,同她道:“大小姐,时辰不早了,明日既要卯时就起,还是早些洗漱了安置罢。”
“好。”秦云柔应下,又去看桌上一大一小的木匣子:“那这些……”
“我给大小姐收在柜子里罢。”初荷说。
“好,麻烦你了。初荷。”秦云柔道。
“我本就是大小姐的婢子。大小姐莫要同我见外。”初荷说着已经把小匣子摞在大匣子上面。
秦云柔瞅一眼那小匣子,那对护风铃她着实喜欢。
“等一下,初荷。”秦云柔走上前来,打开小匣子,取出里面包好的护风铃。
初荷见到那对精致的青铜雕鸟兽护风铃,眼中露出惊艳:“好漂亮的护风铃啊!难怪大小姐喜欢。”
“它与我有眼缘。”秦云柔说着,捧着一对精致的护风铃来到窗边,把它们一左一右挂在窗钩上。
清风徐徐过,风铃阵阵响。
清脆悦耳。
秦云柔含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问后面的初荷:“你看如何?”
初荷欢喜的拍拍手道:“真是好看的紧。挂上这对护风铃,连着整间耳房都雅致起来了。”
秦云柔用粉白的指尖触了触铃铛,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她当真欢喜。
那装着衣裙的大匣子,便让初荷收进了柜子里。
主仆俩洗漱后,躺在通铺上说悄悄话。
“初荷,你知道我今日见着谁了吗?”秦云柔和初荷咬耳朵,小小声道。
初荷眨眨眼:“谁呢?”
“是楚楚。”秦云柔说。
“二小姐!”初荷睁大眼眸:“上回大小姐不是说,二小姐被那邪魔带走了吗?”
“我同李云深去珍馐斋二楼用晚膳,见到邪魔带着楚楚也在那儿准备用膳,李云深便让问一声,要不要同膳。邪魔答应了。”秦云柔这般说道。
“所以,大小姐你和二小姐一起用了晚膳?”初荷惊讶。
“是。”秦云柔低头看自己手指尖尖,叹气道:“只是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那邪魔不让二小姐说话吗?”初荷问。
“倒也不是。”秦云柔道:“我和李云深坐这一头,他们二人坐那一头,本就隔着远。不过,临上马车的时候,楚楚同我唇语说,她过的不错。”
“既是不错,就好了。”初荷道。
“我看楚楚气色不错,穿戴也好,应该是被优待的,只是,她总是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初荷你是知道的,楚楚小时候就喜欢皱眉头,她长的美,皱眉头都是美的,当真叫人怜惜,只是性格太软了些,容易叫人欺负。”
“那邪魔是不是欺负二小姐了?”初荷问。
“我不清楚。”秦云柔摇头:“我想救她出来的,可我自己都被人圈着,又如何救她呢?”
“哎。”初荷叹气。
秦云柔也垂下眼睑,微叹息一声。
夜深人静,主仆俩聊着聊着,便都慢慢睡了过去。
翌日。
卯时不到,西厢耳房的木门就被敲的啪啪作响。
初荷倒是提前起来了,国公府的规矩,丫鬟婢子奴仆杂役,一般都是这个时辰起床的。
初荷不在,檀云把秦云柔喊醒,拉她起来,又给她打了洗漱的温水,催促道:“柔儿姑娘快些罢,若是晚了,仔细世子爷要骂人了!”
秦云柔睡眼惺忪的洗漱完,又被檀云拉着去换胡服。
待到换好胡服,檀云对秦云柔道:“世子爷说,让你今早带上上回他送你的那把小刀。”
秦云柔道了声好,去柜子里翻出小刀来。
待到檀云领着秦云柔走到东院后花园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二刻了。
李云深此刻正在练剑,他穿着白色宽松的练功服,手中握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凌云宝剑,他身姿矫健,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风姿卓卓。
秦云柔由远及近,竟看的有些发怔。
原来,他练剑竟是这般好看。
李云深这会儿正收了剑气,把凌云宝剑收回鞘里,扔到一旁。
周茂接过宝剑,给他挂回兵器架上。
李云深接过檀云递上来的毛巾,擦着额头和脖子的汗水,大步朝秦云柔走来。
“昨夜睡的可好?”李云深把毛巾随手一挂,问秦云柔道。
秦云柔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会觉得他练剑很好看,一时心中有些别扭,便垂下眼来,紧张的不敢与他对视,怕被他看出小心思,只是轻声回道:“睡的挺好。”
“既睡好了,便赶紧同我锻炼,今日我会教你练习防身术。上回送你的小刀可是带了?”李云深俯身问她。
秦云柔把小刀用双手捧着举起:“带来了,大人。”
李云深接过小刀,左右手轮流扔来扔去,把玩了片刻,这才牵过秦云柔的小手往前走:“你如今同我外出破案,我虽然会随时保护着你,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学习些防身术,总是有备无患。”
李云深把秦云柔领到习练场,又把小刀从刀鞘里拔.出.来,让秦云柔用右手握着。
他转身绕到秦云柔身后,双手扶住秦云柔的腰间:“握刀的时候身体挺直来,腰不要弯,但腿可以弯。”
说罢,他刚才扶着秦云柔腰间的手又渐渐下移,发烫的掌心按住她小巧的膝盖,往下压了压。
作者有话要说: 李云深:媳妇不会以为我趁机吃豆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