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尘看到她,扯了扯嘴角,同班近四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钟意原来是个大小姐。
钟意不动声色地跟着钟耀扬落座,房间里除了她一家四口,另外的三人是何出尘和她的父母。
在大家眼皮底下,钟意也不好意思跟钟耀扬咬耳朵,不过没多久,她就明白了,两家公司最近要合作。那是一个很大的项目,顺利的话对公司有很大的益处,这才有了这场饭局。
钟意放下心来,只要不是何出尘和她哥的相亲宴就好。
她觉得他哥绝对不会喜欢何姑娘这款的,倒不是说何出尘这人不好,即使以钟耀扬那个挑剔的审美,也得肯定她是个好看的姑娘。
何出尘和她的关系并不亲密,或者说,何出尘和她们班级里所有的人都有距离感,但她又不仅仅是这样的人。
何出尘大一入学时和当时的南艺校草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钟意她们作为旁观者简直叹为观止。
不熟时,她是高冷的,熟悉后,她是任性的。
任性到什么程度呢,这场恋爱持续三个月,校草艰难熬过那个学期,直接出国留学去了。
出尘的仙子只是表面,何出尘不过是凡尘中的一个人而已。
不出她所料,整场饭局钟耀扬总共没跟何出尘说几句话。
钟意安安静静地吃东西,把一个大家闺秀扮演得非常好。
何先生何夫人夸奖她乖巧,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对她哥眨了眨眼。一抬头,就看到何出尘嘲讽的眼神。
何出尘一边听着父母谈那些她听不懂的生意,一边想,钟意不止是个大小姐,还是个披着淑女皮的大小姐。
“呵呵……”她在心里嘲讽地笑了,然后拿出手机,快速地发了一条短信。
来接我。
钟意在这场饭局的尾声时听到了一个重磅炸弹——何出尘竟然要在周末订婚!
钟耀扬敲了敲她的头,他早就通知她了好吗!
散场时何出尘没有和何氏夫妇坐同一辆车,而是先他们一步钻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钟意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车牌号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钟耀扬送钟意回南艺,再三强调这周一定要回家,参加何出尘的订婚宴,才放她回学校。
***
何出尘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她看不到旁边人的表情。
何家百年家业,也曾经是城中望族,但是她的父亲并没有经商的才能,近十年便没落了,最近更是出现危机。和钟家的合作,只能暂时缓解,并不能治本,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联姻。
何父反复纠结,万般无奈,最终决定向夏世邦求助。
夏世邦抛还给他的,是一个难题。
夏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夏临琛在公司里没实权,更重要的,他几年前出车祸后失明。而二儿子夏昀深,是夏世邦的私生子,虽然在公司里做事,身份毕竟上不了台面。
何父最终选择了夏临琛。
何出尘能有今天的性格,都是父母打小宠出来的。当一贯宠爱她的父亲要求她为了公司去联姻时,她理所当然地炸了。
当叫喊哭闹与各种威胁没有用时,何出尘暂时妥协了,不过是订婚,先如父母的愿,其他以后再说。
反正,她是绝对不要嫁给一个还没见过面的瞎子。
何出尘动了动身体,打开顶灯,看向正在开车的人。那人眉目清俊,说不出来的好看。
他们相识于酒吧里的一个活动,面具掩面,随机地一个亲吻。他没有告知她自己的姓名与身份,只是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偶尔联系,见上一面。
“嗯?”英俊的男人嘴角含笑地看过来,上翘的尾音,无端地诱惑人心,
“这周我就订婚了。”何出尘眼神倔强地告知。
“哦。”他竟然还点了下头,笑着问道,“所以,你是想通知我,不会再见面了吗?”
何出尘问:“你呢?想继续还是不想?”
他挑了下眉,给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随你。”
何出尘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回答满意与否。他一直都是这样,她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并不喜欢她。
因为他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
男人送年轻的女孩回了学校,打着方向盘回到主路上,突然不想回家,便改变了方向,驶向市中心的一片别墅区。
他在一幢别墅前的停车位停好车,一时间又不想下去了。
这里地段太好,闹中取静,每一套都卖出了天价,连他这样的薪水都望尘莫及。
他有钥匙,自行开门进去,在玄关换好鞋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夏临琛穿着睡衣,大概是听到了声响,从厨房里走出来。
“哥。”来人脱下黑色的长款风衣,搭在沙发扶手上,叫了一声别墅的主人。
夏临琛从这道带了点撒娇意味的声音里面,感觉到他不想回答的态度,无奈叹口气,把手里刚打开的一罐啤酒递了过去,自己又摸索着到冰箱里拿了一罐。
夏昀深和他碰杯,笑了一声,说道:“你这的啤酒都比家里的好喝。”
“老头子还让你喝酒?”夏临琛坐在他旁边,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上面,“今晚住在我这吧。”
“好。”夏昀深点头,又问,“和何家的订婚宴你打算怎么办?”
夏临琛轻哼一声,答道:“不去。”
夏昀深笑笑:“不怕爸生气?”
“老头子自作主张的事,与我无关。”
夏昀深不说话了,他实在羡慕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就像一只鹰,专治的父亲,意外的眼疾都不能束缚他的自由自在。
何出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却第一眼认出了她是谁。那个父亲指定的,即将成为哥哥未婚妻的倒霉女孩子。
那是个意外的吻,鬼使神差地,他和她保持了联系。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订婚宴上何出尘见到他,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苦笑一声,喝光了手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