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还是,两情鱼水,并颈鸳鸯。——《沁园春·姑射琼仙》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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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与我一同泡温池,带十三瓶药出来是用来做什么的?”谈凝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叔卢的目光从那棵桃树下收了回来。
但见他垂落了视线走了过来,语似轻描淡写的反问她道,“你很想知道吗?”
他的语气是真的让谈凝背后有些发寒。
谈凝干笑了起来,“不……不想。”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答案不会是一个好答案,至少对于她来说,总感觉是一个要命的答案。
心里如这般想着,谈凝不敢再看着他,赶忙的低下了头,取着火折子生燃了那一簇篝火。
到底身上穿着湿黏的衣服有些不舒服,太叔卢走了过去蹲在了她的身边,生烤着还有些湿的衣服,末了,侧过头望着她道,“那些药都是宫中送于我的贡品,太后也不多有,也是这些年零零散散备了下来才有得几瓶。刚刚我用的白凫凝血丸是用来止血的,止血的药我大概备了三种,旁的多是用来止痛安神的。”
谈凝听着沉默了一会儿。
她笑得有些勉励,“哈……王爷出门一趟还真是准备的充足,就像是上阵打仗一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
止血药,三种!
还有什么止痛的?
泡个温池怎么像要闹出人命一样!
太叔卢望了她一眼,谈凝对上了他的视线,没扛住与他的对视,默默地低下了头,伸手用着木枝拨了拨那一簇篝火,能让它烧得更旺一些。
太叔卢却是没有收回视线,只是微敛下目,道,“这是宫中的圣品,无论是身体上哪一处有伤,都可以用。”
“……”
谈凝不知道为什么,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也没抬头,只是干笑了笑,“是吗……”
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真的。
“我刚才说过,等你好一些了再说。”太叔卢突然道。
“什么?”谈凝一愣。
“刚才的水池。”太叔卢说。
刚才?
谈凝愣了愣,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刚才两人死里逃生的情景,想着不久前两人就在那水池里忘情拥吻,甚至是失控的险险……
想起了他压着她的手低声的那一句话。
“……”谈凝脸色登时炸得一下,红透了。
太叔卢见她这般的神色便知她是明白了自己说的话,敛眸之下但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说道,“府上人杂,不乏眼线,不是怎么安全,我亦不想声张过早与皇上对峙。”
谈凝是明白了他说的意思,也明白了他心里头的打算。
可是,可是——
他把止血药止痛药都备着,真是让她细思得头皮发麻,尤其在联想到了那日里他一派兽性的作风……
谈凝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王爷我——”
转头还想要与他说些什么,却正被他给吻住了。
“孜孜。”眼前篝火火星微跳。
赤红的焰正烧着。
是一树错开的桃花在一片地暖下灿烂的盛开着,繁如星碎,经风震落之下可见得落英缤纷。
是一个很温柔的浅吻,不比之前在山池旁边的劫后余生时的疯狂,也不比那一日在房中落惘的失控,是很轻的,很温柔的一个吻,低柔的如似一个抚水的蜻蜓。
“……”谈凝颤了颤睫羽。
抚水的蜻蜓点开了一片平静的湖水,随即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太叔卢行事一向雷厉风行果敢决断,她也见惯了他的霸道蛮横不讲道理,也便从来没有想过,他原也可以是一个温柔的人。
温柔,这真的是一个与他很不协搭的词。
正在她有些出神的想着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脚力失了重力,惊呼一声,原是他伸手抱起了自己,没有重心的不安让谈凝下意伸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害怕自己会摔下去。
谈凝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重,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被人这么轻巧的一臂抱起来。
尤其是太叔卢的右手还负着伤。
“王爷——”他这是要……
“那时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暂时穿着湿了的衣服,既然有了新换,便先泡一泡池再换下吧。”太叔卢低声说道。
话是这个道理,但这,这怕绝对不是泡个温池换衣服这么简单吧……
眼见着他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迈入了那一池玉汤,谈凝登时脚软了起来,这算是什么?简直活像个大灰狼捕到了一只小白羊,回家架了口锅,等水烧开了就来做羊煲。
现在,这口锅的水眼看着就是已经烧开了……
谈凝不敢再看,只能撇过头移开了视线,可她被他正抱着怀里,这一躲也不过是往他怀里躲罢了。
“你不用这般害怕。”太叔卢忽地说道。
“哗啦。”
下了水,倒真的是一方独形天然的温池。
太叔卢微微倾身将她放在了山池的边缘枕着,只是手臂并没有收回去,道,“我备着药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并不是真准备要给你用上。”
“是……是吗……”谈凝笑得有些牵强的望着他。
僵硬的想要动了动,不想他贴得近,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谈凝僵住了,没敢再动。
那轮廓……
那反应……
她不信。
看这架势说是要她半条命她都不觉得意外。
“看着我,不必怕我。”太叔卢一臂横在了她的头顶望着她。
“我……”谈凝被迫着仰着头倚躺在了那山池的边缘上,这石头经年被温水洗着倒也是光滑。
“相信我,交予我。”他的声音低沉的性感而又带了几分蛊惑,似乎有几分难耐,却又沉定着满是温柔。
谈凝任由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缓缓地往水下带去,只来得及哆嗦着说一句,“轻……轻一点。”
至少,至少……
给她留半条命吧。
探着那个形状她真的怕半条命都留不下……
太叔卢却是低笑了起来,偶有几声笑声一声一声的从他的胸膛上震了出来,带了几分慵懒,他低头吻向了她的唇,厮磨之间微启,与她忘情的缠绵着。
不比前几次在他强横与狂野的攻势下带予她的只有惶恐与受惊。
这一次只是一个吻便柔化了她,让她渐渐地安下了心,在他悉心编织的温柔中与他一戏鱼水。
“王爷!”谈凝忽然惊了一声。
抬头,却正对上了他的一双笑眸,半敛着几分的坏水。
“……”
谈凝嗔了他一眼,在他再一次吻下来的时候不客气的咬破了他的唇。
太叔卢微抬了眸,谈凝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腿脚发麻求生欲使然的想逃,却被他给扣住了,带了点血总归是能刺激得了男人。
水声拍起,听着浪花冲石翻卷。
在这万丈的深壑之下,但见着那一树开得极致的桃花纷纷飘落了下来,似一场久违的盛宴。
*
“嗖——”林间,一支羽矢穿林破空飞来,直对准了正蹲在地上思忖的谈鹤剑!
蓦地!
谈鹤剑凌空翻身,只是一侧腿一踢,便将那一支夺命的飞矢踢去了一旁的树干之上。
“嗒!”箭头没入。
谈鹤剑侧眸一瞥。
林间的发箭的那人似乎心里有一惊,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的反应过来,惊愣之下,当即仓惶的逃入了山林之中。
他快,但不曾想谈鹤剑竟然会更快!
“想跑?”
谈鹤剑一脚踢起了地上摆着的箭筒,扫过之间,只见里头无数的箭矢飞射而去,一时如乱雨一般投射向了山林之间。
“嗒!”
“嗒!”
“嗒!”
箭矢没干而入!
“嗒——”一支箭矢正插在了那黑衣人面前的一棵树干之上,羽尾尚有中矢之后的余颤。
意识到惹到了个大头,那黑衣人受惊之余拼命的往山林中跑了进去,不断的绕着树干想要甩掉身后紧追不合的男人。
“站住!你他妈给老子站住!”谈鹤剑背起了一把轻弓,只随手拿了一带箭囊就追了过去。
“蒙头蒙脸算什么男人,有种的就给你鹤大爷把面具摘了!”谈鹤剑骂道。
山风劲刮,疾走之下那风一如冷刀一般的削着面。
那黑衣人没想到他会追这么后紧,跑得便越显着仓促了起来,却怎地也不敢停下。
“乖孙子,你鹤爷爷脾气不怎么好,最看不起这种背后放冷箭的不孝孙子,你给我跑,你使劲给你鹤爷爷我跑,别给我逮到,不然没把你烧成三股麻花串你鹤爷爷跟你姓!”
“……”那黑衣人听着又气又怒,几次想要开口骂回去,但是又给忍住了,强咽了这口气憋青了脸往更里头跑着。
谈鹤剑一边追着一边举箭射着他,倒也没落下半分。
反到是那个黑衣人得他骂得一口老血憋在了喉咙口,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别得多憋屈了。
“嗖!”谈鹤剑的破飞而来的箭又逼了过去,这一次甚至是擦破了他的脸皮见了血。
“——!”那黑衣人一惊,仓惶的摔了下去,却也反应颇快的就地一滚,继续往前跑着。
谈鹤剑收握轻弓,审夺着那个黑衣人的背影,跟着追了过去。
他等这个人已等得颇有些时候了。
在林间,太叔卢与谈凝两人相继坠下山渊,他是目睹了全场的人,虽然事有紧急他没来及得看清当时林间的黑手是谁,但他能确定这个人定会来杀自己灭口。
尤其是在他看见自己的安排之后。
将老爹安置好后,他便将此行这一些人弓箭一字排来,一边在心里排清着存疑的人,一边等着他来。
果不然,到地是按捺不住的来了。
看这身形和脚力起码不会是上了年纪的老官,谈鹤剑在心里头再划上几笔,只等逼他出声便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想到这里,谈鹤剑握着弓箭追了上去,火力全开的大骂道,“乖孙子!连你鹤爷爷都敢偷袭,你也不怕天打雷劈祖坟冒火出门撞车娶到蛤/蟆亲到乌龟抱个鳄鱼上茅房没手纸吗!!活腻歪了就大声点给爷爷我说!我保证帮你拉去乱葬岗坟堆子上头舞上三百八十圈再绑你上花串子炮竹飞去天头与太阳肩并肩!!’”
妈的!
这混小子真是让人实在是没法忍了!!
那黑衣人怒的连脖子都梗红了,扯了嗓子刚骂了一句,“我操——”
谈鹤剑耳朵一动。
然而不待他再仔细分辨出来是谁的声音,却见那黑衣人被暗林里飞出来的箭一箭封喉,瞬间倒了下去,甚至连呼喊挣扎都没有。
好烈的毒!
谈鹤剑脸色一变,负弓警戒着观视着周围的情况。
山林间突然静了下来。
“沙沙——”只听见得山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有些喑哑,也听得让人有些紧张。
山雀拍翅旋飞冲上了山林。
谈鹤剑负弓立身不动,只是不停的转着视角望着这一片茂密的山林,这样的林子里是猎杀的好所在,只要取得到了一个好的位置,几乎能够让一场竞逐变成了单方面的猎杀。
而现在,他是猎物,这背后的黑手是猎人。
有汗从鬓角流下来。
谈鹤剑长身而立着,只负弓仰望着这一片的山林,视线不断的旋移着林中的任何一个死角。
一个。
两个。
或许,还有——
“锵!”是破开的剑鞘从背后杀了过来,寒光照过,白刃直取上了他的左眼!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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