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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倒在距离他们三四米的地方哎呦哎呦的短声哀叫,回头想骂人时接触到祁臣阴沉的目光,心头狠狠地一抖,开始怕了。

叶朝惊愣的望着祁臣片刻,还未开口,抱着她腿的女人哭泣出声:“救救我,姐,你别走。”

叶朝稳住心神,弯下腰抱住女人的胳膊将人架了起来。女人很瘦,浑身上下把骨头,胳膊上青紫一片,她甚至不敢用力,因为自己知道哪怕是被碰一下都会有多疼。

她把女人放到医院大厅边的长椅上,蹲下身握住她颤抖的双手,用温和又坚定的语气告诉她:“我不走,你放心,不要害怕,我们报警,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打你下。”

女人泪眼潸潸,惊恐的眼睛里终于得到一丝安慰,颤抖着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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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刺耳的警笛声响,第一次叶朝感觉到这声音如此的令人安心。

暴戾的男人被雷飞看着直没能逃跑,被抓进警车时还在嘶吼的叫骂威胁。

叶朝被叫去同做笔录的时候,脑子不停的嗡嗡在响,说话时好像感觉是身体机能僵硬的操作,特别不真实。

到最后侧面了解到事件的些情况。

被打的女人是个刚满十八的女孩儿,高中毕业后出来打工,在网上和男人聊天成为情侣,主动坐火车来到男人的家乡,结果当天被扣了身份证和所有钱财,期间在男人的租房里遭到强`暴殴打与人身禁锢,如果不是被打到昏迷,男人怕出事,今天不可能把人送到医院。

到医院大厅时女孩想逃,男人识破后想把人带回去,这才出现了叶朝碰到的那一幕。

之后的事,就要交由警方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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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朝从警察局出来时,天空飘着细钻似的白雪,纯净荧光,落到地上晶光闪闪,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整个人仿若如获重生。

与这冰冷天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心在火热的烧,简直如同把整个人完全蒸发。

她做到了,这次她真的做到了!

拯救了个被暴力殴打的女孩儿,将她从地狱般的痛苦生活中脱离。而且太好了,女孩儿对男人没有丝毫的感情,不会为他开脱求饶,即使浑身伤痕,恐惧流泪,依旧将自己的情况一诉说,不会隐瞒实情,更不会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认为遭受这样的痛苦是因为她自己。

终于,终于。

叶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膝头一软感觉浑身脱力的自己快跪到地上,突然间腰间被环住,身体被人抱在怀里。

叶朝抬起头,看到清俊年轻的男人,晶莹白雪落在他黑亮的短发上并未消融,漆黑的眼,淡色的唇,干净纯净的仿若天地间的光芒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定等了自己很久吧。

叶朝开口,却说出了自己都预想不到的话:“祁臣,我做到了。”

“嗯,”祁臣心有灵犀般的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你很棒。”

真的吗?

她很棒?

这句简短有力的夸奖叶朝好像等了太久太久,现在终于有人对她说:你做到了,很棒!

叶朝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从冰冷地窖中捞起,那样轻柔的动作,生怕伤到她点,然后再用温水慢慢浸透她所有被冰封的角落,那些沉寂阴冷到自己都不敢碰触的地方被打开,不容拒绝的力道,又温柔到极致的触感,温水灌入,冲散所有的阴暗冰冷,她的心能够蓬勃跳动,终于能够畅快的呼吸,不必再小心翼翼的胆寒惧怕。

她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肯定的夸奖吧。

叶朝的眼睛红了半圈,死死的咬住下唇,只手探入她的脑后,把她的脸压在他宽大温暖的胸膛上,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呵护着受惊的小动物般低声哄着:“哭吧,叶朝,哭出来就好了。”

泪水比她想象中涌出的更快,从最开始的无声流泪,到最后失控痛哭,到最后整个人几乎都脱力到站立不住。

雷飞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拥抱的两人,从始至终,祁臣一直紧紧地抱着叶朝,没松开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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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冷静下来,叶朝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时,面对两个熟悉的男人竟然产生种十足女人的羞怯感。

心里面怪怪的,在雷飞面前,叶朝向是女强人模样,从未示弱过。

至于祁臣,在昨天分别时说过那样狠绝的话,自己竟然还在他怀里那样丢脸的大声哭,叶朝此时真的很想掘地挖坑钻进去。

好在,雷飞和祁臣很照顾叶朝情绪,借口说去给老同学打电话,让对方去叶母的医院蹲守,旦看到叶父这边的亲戚去骚扰,马上通知他们。

祁臣没走,沉默的坐到叶朝身边,像是没看到叶朝僵硬的身体与避开的脸庞,自顾自的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保温杯,倒出里面的东西递到叶朝面前。

他的举动令人无法拒绝,叶朝也说不出话,讪讪的接过时,伴着氤氲上升的水汽,她同时闻到醇香的味道,低头,眼泪又有上涌的趋势。

是红枣桂圆汤。

上次,也是他担心自己的身体特意给她送汤,从大雨磅礴到冬季降雪,样的人,样的汤。

叶朝低头喝了口,软嫩的红枣肉在嘴里慢慢化开,暖了肠胃,热了心口。

这味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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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不能一直僵持沉默,叶朝低低开口询问:“你怎么过来了?”

“飞哥给我打了电话。”祁臣的声音沉定。

叶朝抿了抿唇,猜到他是坐飞机来的,定花了不少钱吧,他现在一个学生,赚钱哪里那么容易,叶朝有点心疼,说:“其实,你也不用特地赶来的。”

祁臣误会了她的意思,眼神微沉,“叶朝,你要分开,我不答应。”

他拿走叶朝手里的保温杯盖,又倒了些汤给她,送回到她手里的时候,摸了下她冰凉的脸颊,声音轻柔至极,“我的小女孩儿受了委屈,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叶朝心头狠狠地震动,怦跳不断,时竟不敢与祁臣对视,但她忍住避开的习惯性冲动,看了他良久,心头那种如获新生的热意源源不断。

她明白了,每每与祁臣在一起那种冲动、热情、安心都是从何而来,这感情又是为何,她终于恍然大悟。

同时又涌起浓浓的内疚后悔。

为什么之前要说那么伤人的话呢,在感情当中,她傲慢又充满了优越感,凌驾于祁臣之上,从始至终不过是知道他爱她,不会伤害她。

可自己直躲开回避,总是认为他还小,经历少,是一个穷学生,可实际上,在感情世界,她比不过祁臣。

他永远比她直接,勇敢,从不放弃。

以前总是会因为过去的失败感情去衡量祁臣,她和郭昊整整四年的感情,分手时给彼此难堪,最后在郭昊象征性的挽留后,很快露出了丑陋的恶毒嘴脸。

可为什么要拿他和祁臣对比,祁臣从不是他。

就连她说分手时,祁臣也不会像郭昊样冷处理,而是会待在自己身边,铁骨铮铮的告诉她:我不答应。

叶朝仰起头微微一笑,视野里都是天空飘着的雪絮,突然间整个人豁然开朗。

她的确不相信感情。

在自小见过父母畸形的感情,经历过郭昊的背叛,她真的不敢相信爱情,更加畏惧婚姻。

直以来,哪怕是脱离了那个地狱的家,自己始终仍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哪怕那时候和郭昊交往多年,打算踏入围城,也在无意识中做好了退路,旦发现他的背叛,立刻提起行李回到自己的家中,实际上不过是打心底里的不信任。

因为父亲的家暴,母亲的懦弱,在心灵上的某个地方,她还是过去的小女孩。

然而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母亲,保护其他人!

是时候甩掉过去的阴影伤痛,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为力的孩子了!

绝不应该让父亲的伤害永远烙印在自己的心上,甚至于惧怕感情,再伤害他人!

试试吧,相信眼前的男人,相信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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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朝把温热的汤放回的祁臣手上,对着他清澈的双眼,眼神柔和:“你也要喝点,天很冷的。”她握了握他的手,定定的回望他。

她从未遇到过像祁臣这样纯净的赤子之心,她舍不得扔掉他的心,在冰天雪地的冬日里,她跪地虔诚的接过,在心中郑重承诺。

我会好好待它的。

被叶朝的目光影响,祁臣低头轻抿了口,温热的汤进入口中,冰冷的心头似乎不再忐忑颤抖,尤其是在看到了叶朝眼神。

从未有过的坚定明亮,好像无声的告诉他,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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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飞走了回来,脸上还有点局促,干咳一声后说:“那什么,老大,刚才那边说阿姨已经出院回家了,人我都在阿姨家附近安排好了,日夜监视,只要看到他们绝对不客气!”

叶家那帮人应该不敢再闹了,不过她猜,妈妈这么快出院,估计是知道她回来的事情了。

“嗯,辛苦了,”叶朝站了起来,把披着的大衣递回给祁臣,“先回旅店吧,明天还要回家去看我妈。”

这件事没结束,她爸那边关于配型的事还有的纠缠,这件事妈妈肯定早知道了,她会是什么态度呢?

叶朝心底沉了沉,往前走的时候发现祁臣没跟上来。

回头看去,白雪皑皑的世界中,年轻男人的侧影孤单的仿若深林中的孤狼,高大沉默,倔强冷硬,只把最柔软的面展露给自己看。

可她却把刀子送了进去。

顿时难受的心疼。

叶朝转身走回去,主动抓住祁臣一旁的手,他的手被冻得冰凉,修长的手指间一点热意都没有,不像自己,她的手已经被热汤温的很暖了。

“走吧。”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外面太冷了,手都僵了。”

祁臣垂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没有开口,没有拒绝,任由叶朝拉着他往前走,两人上了雷飞的车一同开往旅店。

到了车上,叶朝并没有放开两人牵着的手,他指尖泛凉,她手心温暖。

温温热热的捂着他的手,慢慢的,有水汽的汗珠在相贴处化开,微微有点不适应,祁臣不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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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旅店,叶朝直接带祁臣进了她的房间,她这天又困又累,几乎一躺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雷飞收拾好东西来叫两人吃饭的时候,推开门,正看到祁臣给叶朝盖被子,那姿态动作,真是够体贴的。

他心理嘀咕了下,老大能在这小子面前那么哭,可见是动了真感情。

他得先试试这小子,这回可不能再看走眼,毕竟这次关于老大父母的事牵扯挺大,万这小子知道后害怕跑了,简直是给他老大火上浇油!

不行,他必须得试试!

“哎,”雷飞喊了声,对祁臣招招手,“让老大睡吧,今天她够折腾了,咱俩出去,让她好好睡。”

祁臣犹豫了下,点头答应。

“走吧,起喝两盅去,这操蛋的事也就喝酒能化解了。”当然,也能把人心口敞开,顿酒下去,再问话就轻松多了!

雷飞心存了灌醉祁臣试探他的心思,到最后,喝到断片被扛着回来的人,没想到是他!

事后雷飞郁闷的捶胸顿足:谁他妈知道这小子在酒吧干过啊!他能喝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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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朝醒了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十点了。

她住的旅店是地方普通的小店,单人标间,张床,洗的发白的床单,间空间狭小的浴室,隔音很差,几乎是一醒来,叶朝就听到明显的水声。

她心中猜出里面是谁,只听门声咔哒响。

头发湿润,穿着白t恤的祁臣出来了。

热水蒸腾的他白皙的脸庞微红,漆黑如墨的眉眼英俊,深邃的脸上神情莫测,带着股摄人般的凌厉动人。

叶朝直知道祁臣出众的帅气,只是似乎过了这半年,他的脸型有些微的变化,线条硬朗许多,那种柔和的少年感去了大半,精致帅气中男人味十足。

起码现在的他,不会再被称为少年了。

他已经是男人了。

叶朝从前总认为他太小,实际上如今回过来再想,祁臣自小那样的家庭中长大,又曾经休学欠债,又经历直播赚钱,重回校园种种,再加上他对感情的坚持认真,实际上,他比同龄人已经成熟不少。

自己不应该拿社会上的标准去衡量他,尤其是有些地方,自己并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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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臣,之前的事,我要道歉,”叶朝舔了舔下唇,握紧拳头,深深地吸一口气,“不过我想先说另一件事,你愿意听听吗?”

祁臣感受到叶朝内心的变化与震动,瞬间紧张心跳,似乎终于能够碰触到她内心隐蔽的那一角。

他坐到床上,不靠她身边太近,这时候,她需要绝对的安全感,“你说,我听着。”

叶朝咽了口唾沫,静谧的室内,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可是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她爸的怒吼,与鞭打时空气中尖利的声响,还有许许多多的低声议论,如芒在背的视线。

没事的!

祁臣不样的,他不样的。

“你记得我的背上有条疤吗?”她的声音有点抖。

祁臣压抑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低声回:“记得。”

叶朝沉默了下,感觉心口因为曾经的情绪在急促跳动,她用手在胸前用力按了下,深呼吸后开口:“我来跟你说说,那条疤是怎么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11月的最后一天,我实现了月初的目标~

第一次啊,一个月没断更!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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