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臣从风娱大厦出来时,才发现天上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湿润的水汽在空中飘荡,祁臣将帽衫的帽子戴上走到雨里。
想了下,原本要回家的路线突然改变,脚步一顿,他走向另一条路,过会儿拦了一辆出租,报出地名后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
三天后,结果就出了,到底他的人生该往哪里走,这便是转折点。
对于结果,祁臣在乎,并同时也让自己不要太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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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之后,他先去附近的小商店里躲雨,不好一直待在人家的店里不出去,祁臣买了几条士力架,想了想,他又买了条德芙巧克力。
士力架三两下吃完,甜腻的味道让他很喜欢,还剩下一条德芙没动,一直揣在裤兜里,过了十几分钟,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
祁臣沿着街道往前走,没多久,他看到了人群中独特的那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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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雨随风吹到身上,叶朝浑身打了个冷颤,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雨珠,心底烦恼的骂娘,这鬼天气,她最烦下雨天了!
湿漉漉的烦人,鞋子都潮了,又没带伞,还得挨浇。
她用手挡住前额,闷头往外走,想着赶紧到停车场去开车回家。
余光中前面有个人冲着她走过来,叶朝侧过身子避开,对方正好移开到她对面,她焦躁的换了个方向,那人存心似的,又转到她这边了。
什么意思啊?
她气冲冲的把手放下,一抬头,冷眸的视线射过去,然后见到了世上最温柔的笑。
祁臣把他的外套搭在叶朝身上,帽子扣到她脑袋上,叶朝本就脸小,皮肤又白,一下子年龄感骤然变小,跟路边的高中生似的。
他拍拍她的头,笑她,“惊喜坏了?”
叶朝还有点懵:“你怎么来了?不是要比赛吗?”
“比赛结束了,三天后公布结果,这几天我都歇着,”祁臣单身抱住她,低头看她的眸光温柔醉人,“我来接你回家。”
叶朝失笑:“我又不是小学生,还得人接。”
“要的,你又怕冷又讨厌下雨,当然要家长来接了。”
还家长?
他还把自己架在家长的位置上了哦。
反了天了。
祁臣柔柔一笑,突然把手放到她的唇上,低沉开口:“来,乖女孩儿,张嘴。”他清越的嗓音在雨中有种特别的诱惑。
叶朝眨眨眼,顺从张开嘴,一块小小的东西滑到口中,暖甜香醇,她惊喜的张大眼,“巧克力。”
“嗯,很甜的。”
再甜,也没有此刻她的心情甜。
下班有人接,不想她在雨天自己一个人回家,还给她甜甜的巧克力吃,叶朝真觉得自己要被祁臣宠坏了。
这哪里像她是比他大那么多姐姐的样子啊。
“祁臣,你低头。”她情不自禁的开口。
祁臣弯下腰来,叶朝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心脏砰砰的跳,初吻时都没有此刻的激烈。
祁臣笑开眼,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早知道一块巧克力能骗你主动亲我,我早就用这招了。”
小坏蛋。
叶朝眼中透出浅浅的嗔意,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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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雨珠落到脸上,冷热反应激烈,这才知道自己刚才鬼使神差做了多么大胆的事,这还是在公司楼门口呢!
她不好意思的开口,催促他:“赶紧回家吧,你看你,头发都湿了。”
祁臣的眉眼被细小的雨珠打湿,眉眼浓郁湿润,立体的五官显现出别样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不少,又有少年人特有的锋锐青春感。
再往下,领口处露出一小片结实雪白的肌肤,被雨打过,微微的透白,简直诱人。
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叶朝的额角,“好,我们回家。”
祁臣去拉住叶朝的手,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去停车场的时候叶朝很恍惚。
莫名的嘴角止不住微笑。
好开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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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是祁臣开车的,叶朝半躺在副驾驶上休息,这段日子其实把她累坏了。
年初律所的业务很多,尤其是去年年底办的案子令她名声大躁,慕名而来找她打官司的客户多了近一半,这段期间叶朝几乎没有不加班的时候。偶有休息时间待在家里,不再是从前瘫在床上睡觉看电视打游戏,而是学习她家小田螺的勤奋,收拾屋子,打扫房间,吃腻了外卖,还要去超市买菜,自己琢磨着弄点好吃的,当然同时要给祁臣补补身子,总不能让他落下营养。
之前说好了的,在祁臣当练习生这段期间,她负责家中家务,如果她不打扫好,以祁臣爱干净的性格,再累也要打扫干净才睡觉。
叶朝不想祁臣太累了,只好自己辛苦一点,又是忙工作业务,同时收拾家务,可累坏了她这老身骨。
现在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辛苦,对祁臣的重要性有了更深的认识,没有她家小田螺她可怎么办哦。
突然间想起一件事。
“结果三天后出?”叶朝侧头问。
“嗯。”
叶朝拍拍他的手,“没事,放轻松,不行的话,还有一周就开学了,上学是条稳路,一样蛮好的。”
“……嗯。”
叶朝观察着祁臣的侧颜,看不出什么,她发现了,祁臣不愿意说的事情就算她问也不肯说,正如他的家庭。
如果不是当初被逼的很了,他绝对不会坦白出那样的身世吧。
有时候叶朝很担心,并不是因为他的刻意隐瞒,而是如果一直隐忍下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到了。”祁臣开口。
叶朝回过神来,注意到已经到家了。
今天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唯一的是两个人都能早早的休息睡觉,只是没料到这场绵绵细雨越下越大,到了午夜,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窗上,伴着强烈的雨雷声,叶朝上半夜始终没有睡好。
又做了噩梦,背上的疤痕隐隐作痛,眼前现出一片血红,心慌的厉害,雷声震响,叶朝突然间惊醒了。
黑暗中,她只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如果是从前,叶朝会直接自己起来不再睡了,她一直是自己挺过来的。
可这一次,鬼使神差的推了推身边的祁臣,祁臣唔的一声,迷迷糊糊的半醒。
叶朝小声说:“祁臣。”
“……嗯?”
“我做梦了?”
“嗯,什么梦?”
叶朝不好形容,声音有点颤抖,“就是我家那些的。”
她感到祁臣的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拍了拍,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又极为轻柔,“不怕不怕,有我呢。”
他的动作特别像妈妈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时候,突然间困觉如海潮一样包围了她,叶朝回应了一声,头挨到他怀里,暖暖的舒适又睡着了。
临睡前,还能感觉到祁臣的手在一下、又一下的轻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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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祁臣去风娱大厦,练习室的大厅的公告栏上已经贴上了选拔结果。
成群的学员聚成一团,祁臣不必站到最前面,一眼看到了第一名彭宇的名字,心头猛然一沉,失望与挫败感升起。
可更奇怪的是,在剩下的排名当中,并没有他的名字。
“祁臣,”这时有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脸色有点奇怪,告诉他:“赵哥要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说完立刻走了。
他心神一动,眉头轻轻皱起,去往赵重的办公室路上,他正巧遇到了彭宇。
彭宇正在和一个人聊天,祁臣一眼认出对方是风娱的一位女高层,年约四十,据说刚刚离婚。
彭宇看到他时,立刻收了握住高层的手,只不过脸色依旧笑的温柔可人,注意到远处的祁臣时,脸上浮起一丝得色,只露出一个略有深意的阴笑,虽然还在那位女高层说话,眼神却是追随着祁臣的身影。
心中升起一个猜测,他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直到他拐入走廊,敲开了赵重的办公室门。
“来了,”赵重露出和煦的笑,客气道:“来,坐。”他示意他对面的椅子。
祁臣利落坐下,看着眼前的赵重十指交叉,很为难的开口:“祁臣,今天叫你来我不绕弯子,直接问你好了,比赛结束当天你是不是与彭宇发生肢体冲突了?”
祁臣顿时明白了,心中有数,干脆把身子往后躺到椅背上,轻慢道:“这时候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吧,赵哥叫我过来,应该只是转告我一个结果,您直接说吧。”
他这幅坦荡干脆的样子让赵重更局促了,当今社会上,事情维持着表面一层保护色更好,起码不伤彼此颜面,不过显然祁臣并不太在乎这些。
他干咳一声,“是这样,彭宇向上级举报你对他施行暴力,所以你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
赵重于心不忍,顿了顿艰难开口:“另外,公司对你进行合同终止的处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