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的失踪案?”夏洛克沉思道,他虽然和华生一起走进了酒馆,但是却并没有随之一起去和他人交谈,他只是在观察。而他的观察,就已经足够他了解到这件酒馆中所有居民的资料,详细到有时候就连夫妻之间都不能互相知晓的资料。
“对,”华生回答:“一个小男孩,时间过去得太久,名字他也忘记了,只记得似乎还有一位妹妹的样子。”
“这不对呀,”夏洛克思索道:“既然委托了我过来,甚至为此写下了本书,还聘请了一名演员,不可能只是让我们来这里喝喝酒、旅旅游……虽然说起来很残酷,但是一些尘封下去的陈年旧案的追捕力度绝对不可能比得上当年,就像那同样身处其中的青年酒保,看样子若非你的询问,连他都快要将这些完全忘掉了。”
“你想说什么,夏洛克?”华生问。
“有两个可能。”夏洛克伸出手指:“唯有自身的痛苦才能痛彻心扉、历久弥新,所以可能一,委托我的,确实是当年的妹妹,她一直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而第二个可能……”
他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发现了,其实这么多年来,危险一直都不曾远离这座小镇,那所谓的‘人熊’仍然还栖身于此。”
“嘶——”华生瞪大了眼睛低呼出声。
“当然,也有可能,这两个猜测都是正确的,”夏洛克说道:“而这也说明了,‘她’,那本书的作者,为什么自始至终,哪怕虚拟出一位‘黛西’来,也不愿意亲自出面……那是因为‘她’担心,作案者仍然还记得她,担心打草惊蛇。”
“夏洛克……”华生有些犹豫道:“那有没有可能只是他的亲人……”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夏洛克惊声质疑道。
“是这样的,”华生也是一副相当困惑的模样:“那个男孩的父亲……他就正坐在你的后面……”
夏洛克猛然回头。
“……隔了一张桌子,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华生低声道。
男人看起来既不颓废也不邋遢,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内里是条纹的背心,身材高大而臃肿,腹部滚滚凸起,他坐在那里和同伴喝酒,都要比他们高出大半个头。
他仰头喝下一大杯的冰啤酒,酒液沾湿了他浓密的胡须和胸前的衣襟,他笑着在和面前的另一名中年的汉子在说着些什么。
再婚、过度肥胖、酗酒、家暴、无稳定职业,但是却并不缺少钱财,有一份报酬丰厚的兼职……夏洛克一眼扫过,就将他解读得七七八八。
“这不对啊。”夏洛克今晚第二次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皱眉道:“是什么让我们忽略了‘父亲’的这个角色?”
“那本书里有提到过黛西的父亲么?”夏洛克问华生。
“一个字也没有。”华生摇头道。
“所以我们都默认他早已死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夏洛克连声否认道:“不不不,‘她’并不是没有提到,相反,‘她’不仅在书里提到了,而且还借由那位找上门来的‘薇拉·丹尼斯’的嘴也提到过……”
“你是说?”华生不敢肯定。
“你不觉得,他的体型,足以被称之为‘人熊’么?”夏洛克轻讽般说道。
越临近目的地,那莫名的呼唤就越强烈。叶远终于踏上了名为“希腊”国度的土地,一丝了然在他的瞳孔中划过,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来到这个“奥林匹斯”神话的发源地,也许是为了探索、也许只是为了旅游,但这并不妨碍他将之定在计划中。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却是在一道遥远的呼唤之中被催促着到来。
现代化的卫星地图省却了他太多的寻找经过,别看他在飞机上对莫里亚蒂说得含糊,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就是在他的预定之中,甚至于最终的目的地在哪,他都有了细致的推断。
而这也是他最终决定动身的最重要的前提。
传说中,世界的中心、地球的肚挤、献给阿波罗的神殿,位于帕那索斯深山,至公元前1000年左右,便开始归属于太阳神的庙宇——德尔菲神庙。
愈发临近便愈发急促,但这依旧不能让他的心情添上急切和焦虑,不知何时,这世界有名的遗产清冷空荡的怪异,在叶远踏入德尔菲的遗址最外围时,那些时时不休的游客们,就仿佛一个接一个消失一般,自然而不突兀,他也不去看他们,或者说,涉及到了神异,本来就非凡人能够企及。
出现在遗址原地上的,却并非是如那照片之中一般的断垣残壁、孤零零的几根石柱独自屹立,叶远仿佛一脚踏过了时光,逆流着时光的洪流,来到了德尔菲最鼎盛的时期,辉煌的柱石、宏伟的殿堂,他缓缓走上阶梯之时,早就有了祭司在高大的门扉前等候。
她一见他,便虔诚地跪伏下去,丝毫不为他现代化的装扮而惊异。
亚麻的束腰长裙,一条长长的带子高束于胸下,布料从左肩披下,包裹住她高挑修长的身材,露出她柔润端庄的面庞,她的双目深邃明亮,鼻梁挺拔、气质高贵,处于容貌最盛年龄的女子,姿态庄严而虔敬。
“这里是哪里?”叶远问。
“这是您在人间的行宫,殿下。”祭司回答道。
“你是谁?”叶远又问。
祭司更为恭敬道:“皮提娅,从沉眠中醒来,于此恭候您之归来的信者。”
叶远点点头,他不再理会她,径直步入光耀的殿堂。
女祭司的身影在他走后又再次行了一个礼节,继而如同幻影一般,消散而去。
不过是过去时光中的灵,在另一位神明的伟力下清醒过来,也只是为了在此见过她的神,在此为他起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