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1)

停车场里贴了禁止吸烟的标志,方柱子旁,经纪人林沸嘴里咬一根烟,没吸,任由它猩红地燃烧。

沉默半晌,烟被换到指间,林沸朝身旁高出他不少的年轻人开了腔,“这种聚会鱼龙混杂,保不齐对面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带不带病,你自己也不乐意,最后一回,以后就别再麻烦意浓了。”

他无声叹口气,手掌落在江澍的肩膀上,沉甸甸一下,“去吧,有事打电话。”见人过去了,才又将烟送进嘴里,用力吸一口。

照说这种私人场合不需要特意打扮,低调一些或许更容易赢得好感,不过林沸不这样认为,也不敢懈怠。临出发前,他还冲服装师发了一通火,对她给江澍搭配出来的那一身极其不满。

服装师在来的路上看了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得知江澍被某个综艺节目踢了,替他的是个更红的流量演员。

空档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飞了,作为经纪人,林沸生气正常,可不该迁怒于人。

服装师不是团队专属,刚在别组受了气,临时被召唤过来,又挨一顿骂,脾气没能兜住。

“狒狒哥你这就没意思了,火发我头上算什么?是我让节目组临时把你艺人换了?我手头还有活儿,你这又是私人行程,我不过来也不是不行。你要是不满意,让公司给你们团队专门配个服装师得了,我就这一身,你们爱穿不穿!”一通话刺回去,衣服一扔,人也推门走了。

林沸不用细想也猜得到大家私下里的言论,不过是表面装没事人,现在话被放到台面,他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夏意浓过来喊人的时候,屋里落针有声。桌旁林沸板着脸一言不发,对面是江澍,二十分钟之前他捡起地上那套衣服换好,之后便沉默地坐在角落。

相比夏意浓的一身黑,江澍这一身过于鲜亮,映在电梯镜面上的衣服颜色很扎眼,与他的气质有些违和。

夏意浓多看几眼,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侧头看见那张有些绷着的脸,又无声侧开身。

电梯很快停在顶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回形长廊上铺了厚重的地毯,耳鬓厮磨的红男绿女贴坐在靠墙的欧式白椅上,头顶灯光晦暗落下来,彼此看不清脸。

这不是夏意浓第一次带江澍进出这样的私人俱乐部。林沸进公司之初给夏意浓当了大半年实习助理,两人多少有情分在,他开口,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也就帮了。而且多个伴,安全。

两人目不斜视地经过几对人,停在一扇门前。夏意浓双手合十,默念两句后推开门。

爵士乐传过来,夹杂着低语,偶有几句爽朗的笑声。来之前她听朋友说今天人不多,屋子确实不大,没有遮挡,一眼能扫到底。

环顾一周,夏意浓挑了挑眉。

往常去的场合,多半是一屋子生张熟李凑在一起插科打诨,偶尔见到几个同行也都说不上话。今天这局却不同。

二三十个人,能认出来的占了一大半,而且也奇怪,竟然都和她一样在圈子里排不上号,简言之,十八线。一个个想往黄砖路上走的十八线。

夏意浓往最近的沙发走,心想有演员的地方或许就有导演,即便不是她最想见的,能遇上一个说上几句话,也算是没白来。

只不过等了又等,也不见什么人推门进来。

又干坐几分钟,夏意浓往后一靠,顺带看一眼旁边的江澍。

刚才几个演员依次过来和她打招呼,皆有意无意地瞥江澍,她简单介绍,除了点头打个招呼,江澍没有任何搭话的意思。

这样的情形,夏意浓见怪不怪。

林沸第一次托她带上江澍一起参加聚会的时候,说的是“好歹让他跟圈子里的人熟悉一些”,几次下来,夏意浓算是看明白了,和经纪人的意愿不同,江澍没有与人交流的想法。每回都是木头般坐着,有人过来搭讪,他也安然不动,就那么一直坐到聚会结束。

他看上去太严肃正经了。

“江澍,”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几句,“你来这不吃东西也不说话,不闷啊?”

江澍的摇头在她的预料之中,从她认识他以来,他就这样,不爱说话,经常一句话不说,单用点头摇头就能与人完成对话。

“狒狒哥让你来,是要你多认识些人,你就这么干坐着,还不如不来呢。”她说话实诚,听着不会让人不高兴,“还是狒狒哥没跟我说实话,让你来干些别的……”

玩笑话没说完,门口传来动静,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一男一女推门进来,在前的是男生,奶白脸,看上去很年轻,头发精短,发梢挑一层颜色。

是宁泽西逃了夜课特意去染的,惯常被人喊奶油小生,他不乐意,原来的颜色剃没了,就换了个新的。效果一般,看上去像只奶刺猬了。

刺猬环伺一圈,回头看身后的人,“没一个认识的,叶哥怎么组了这么个局?他自己还来不了,有什么意思啊?”

嘴上虽这么说,脚步却很积极,找了个小圆形沙发拉着女伴一起坐下。桌上几杯酒,他想喝却喝不来,只能吸杯子里的奶。

起初不看对面,喝完奶才正眼望过去,“姐姐,我们是不是见过?”

夏意浓身子一斜,不打算理人。旁边就有空沙发,他硬挤过来,明显是故意。她也没想到,他搭讪的方式能这么拙劣。

宁泽西其实很有眼力见,但来都来了,至少嘴皮子得过过瘾,也不怕被嫌弃,屁股一提一转,直接坐到夏意浓的旁边,“姐姐是不是演电影的?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问完,只见夏意浓微微笑了下,宁泽西一句“我就说嘛”要出口,脖子先被环住了,淡淡的香气紧随而来。

夏意浓半边身子倚他身上,嘴贴近他耳朵,仍笑着,“姐姐让你滚,听得懂吧?”

宁泽西短暂发愣,旋即跟着笑起来,“姐姐,我是……”

夏意浓耐心不足,脸上笑意瞬间全无,还记得给他留面子,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干脆利落道:“滚蛋。”

气氛霎时冷下来,静默了几秒,宁泽西忽地笑了,在夏意浓不解的眼神中,他捣蒜头般点头,“嗯嗯……我这就滚。”说时起了身,去喊一旁的同伴,“姐,我想喝饮料。”说完,拉着人走了。

见两人走远,夏意浓松了口气,低声骂一句,“神经病。”

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类人,以前过来搭讪江澍的更多,眼下这个还算识相,没有死缠烂打。

夏意浓不至于为了这个插曲生气,拿起酒闷一口,再回头,发现江澍脸色有些难看,关切地问:“怎么了?”

江澍嘴唇紧抿,摇了摇头。

夏意浓没追问,视线忍不住追出去,落在了隔壁桌。

宁泽西和他的女伴刚落座没多久,不知道是谁说了句什么,沙发上的几个人都笑了,看起来一派和气。

夏意浓刚忍不住冷哼一句,后脚就听那边传来短促的惊呼声。

惊呼的是失手碰倒酒杯的“肇事者”,那人急忙抽了纸巾低头去擦,夏意浓才知道那酒泼宁泽西的女伴身上了。

苏连红倾倒在日光黄的裙摆上,沿着小腿肚直往下流,连脚指头缝里也沾了些。

有些狼狈,涂嘉霓却没有生气,任由年轻的男人弯下腰笨拙地替她擦去。

指尖不经意蹭着湿意,男人颤了颤。

透明的酒从裙尾处汨出,蜿蜒在羊脂玉白般的腿上,像是纵欲过度的男人留在女人身上的精.液。

涂嘉霓碰了碰男人的手背,待他回过神抬头,她得以第二次仔细看那张好看的脸。轻笑一声后,她掌心一扣,搭在他手背上,几秒后,又收手坐直了。

男人至此没再离开过,两人贴身而坐。

宁泽西拿着酒杯野了一圈回来,涂嘉霓已经昏昏然。

她招手要他靠近,一只手伸进他衣服口袋,“你自己打车回学校。”她掏出车钥匙冲他摇了摇,站起身时人跟着打晃。

钥匙很快被递到另一只手里,年轻男人搂住涂嘉霓,带着她往外走。

隔壁夏意浓看得十分清楚,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足为奇。

手机显示已过十一点,她关掉手机,“再等十分钟咱们也走。”知道江澍不会有意见,也还是看向他。

江澍背挺得很直,目光直直落在门口。

夏意浓跟着看过去,“还没习惯呢?这种聚会都这样……”

她还说着话,旁边江澍霍然起身,丢下一句“师姐,我先走”,便大步往外迈。

“诶,江澍!”夏意浓不好大声喊,回身抓起包后再要跟出去,人已经没了影。

停车场里,男人在涂嘉霓的提示下找着那辆吉姆尼。他识车,二十万不到的价位让他脚下顿了顿。再低头看怀里的人,男人那点犹豫又没了。

他将涂嘉霓小心塞进副驾驶,关上门直起腰,只见面前人影一晃,手里一空,车钥匙被一把夺走。他还没看清来人的脸,那人已经绕过车身,快步走到另一侧,开门坐上驾驶位。

男人反应过来,匆忙去拉门把手,车门却先一步被锁上。他转而大力拍窗户,想要喊人,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涂嘉霓的名字。涂嘉霓也没有开门,抑或是看他一眼。

相比车外,车内安静得有些异常。

涂嘉霓今晚喝得有些多,脑袋一阵阵发晕,她揉着太阳穴,意识尚且清明。

车外的男人已经走到主驾驶那侧,到底是和他一起出来的,他不能对涂嘉霓置之不顾。

他将窗户拍得“啪啪”直响,驾驶位上的人却听不见般,握着方向盘纹丝不动。

在这样吵闹的情况下,涂嘉霓的语气很轻,“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就在宁泽西进门后和夏意浓说话的时候,她坐在一旁,不可避免地与对面的人四目相对,只一眼,她没再挪开视线。桌底下穿了高跟凉鞋的脚伸过去蹭在他腿上,他躲开,她蹭第二次,他怔了怔,最终也还是移开腿。

她鲜少被人拒绝,少有的那几次,她也可以很快在同一个地方找到更合她心意的人,今晚却不太顺利。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忙,近一个月没有食荤,她也不用再三确认,才勉强决定带走车外的男人。

没想到峰回路转,拒绝她的人现在主动坐到了车上。

他不主动解释,也不回应她的话,只默默坐着。

涂嘉霓无声笑了,眼睛阖上,说道:“走吧,待会儿他得把玻璃拍碎了。”

江澍闻言终于有了动作,试了几次才点上火。车子訇然往前跑,没有走直线,急转几个弯后,才有惊无险地驶离地下停车场。

霓虹灯在窗外飞掠而过,阴沉沉的夜里,一场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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