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 132 章(1 / 1)

原来竟是老成国公的长子、纳逊长兄垂扎布呈上来的奏折。

其实早在数天之前垂扎布就到了京城,比嘉成公主来得还要早些,只是有意无意的被人们忽视了而已。

垂扎布在蒙古有一处草场,却又并不是扎萨克也并未承袭爵位,年近六十默默无闻久矣。当初众人私底下都在暗中猜测,嫡公主的驸马纳逊恐怕要越过他的长兄,承袭成国公府的爵位了,垂扎布的母亲也早已去世,地位不可不说是尴尬至极。

他也识趣,在草原一大家子儿孙满堂,索性极少回京,只偶然隔几年回来给老父请安而已。

不想出了这样的事,老成国公亡故,纳逊因涉嫌谋害公主等一众罪名锒铛下狱,垂扎布恨不能仰天长笑三声时来运转,好事也有落在我垂扎布头上的一天!

埋在心中已久的愤懑压抑登时爆发了出来,不管众人怎么劝阻,或者纳逊还会有翻身余地,届时兄弟反目恐遭报复,垂扎布初时还犹豫几分,到底压在心底的恨忍不住,给老成国公穿了热孝七日,转头就把早早就写好的奏折呈了上去。

“垂扎布弹劾纳逊谋害兄长?”楚旻听见消息,惊得手中的瓜子都拿不住了,哆哆嗦嗦撒了一桌子,黛玉也吓了一跳,“这又是哪儿来的消息!”

藿香福身笑道:“二皇子送来的信儿——其实也瞒不住,皇上传了垂扎布进宫,听他涕泗横流痛哭兄弟狼子野心,不孝不悌,禁不住也落下泪来,连声道委屈了垂扎布大人。”

“这都不曾刻意隐瞒,想来左不过小半日,消息就该传开了。连内阁大人们也被叫进去拟旨,都说纳逊其罪当诛呢。”

楚旻大感兴趣,忙摆手道:“先等等。”藿香正说得口若悬河,听见楚旻叫停,不由一愣,却见自家公主兴冲冲地招手道:“茗香,从潇湘馆采的竹叶茶呢?快泡上一壶来。葵香,端点心攒盒来,瓜子也另要一盘。雪雁……”

一叠声儿把屋内众人支使得团团转,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点心水果,瓜子茶叶,楚旻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抱过一小坛紫苏梅子,催藿香道:“好了好了,你接着说。”

黛玉被楚旻逗得前仰后合,连声道:“姐姐当是听书了!”

楚旻笑道:“好容易有一个好消息,眼见着嘉成阿姐的事有了眉目,还不许我高兴高兴?”便又催藿香接着说。

黛玉连连点头笑道:“许的、许的——藿香快讲,瞧姐姐着急的!”

藿香掩口偷笑,按着楚旻的吩咐在底下脚踏上坐了,她也很有几分天赋,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很快便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却原来早在前年纳逊就曾给垂扎布下过毒!

前年正是老成国公固穆做寿,早年曾有个游方道士给他算过命,说他寿极今年,故此这一年固穆心内便不大痛快,过了生日方才好些。眼看也将近年关,到底他还有些胆怯,便使人叫垂扎布和纳逊回京,隐隐的也有些万一言中,便就此交代遗言的模样。

垂扎布紧赶慢赶到了京城,谁知却得知纳逊早就回来了,甚至还在老国公面前好一番表现孝心。

垂扎布心里不快,倒显得好似他十分不孝顺似的,奈何纳逊回京,又是才登基的天德帝传进宫去抚问,又是跟一众旧友聚会应酬,比起来垂扎布这里便十分冷清,连带着老国公也仿佛并不待见他似的。

垂扎布饱受冷落,便借酒消愁几日,谁知纳逊反倒转了性子似的,殷勤地连来了好几日,又是送酒又是送吃食,又要陪着垂扎布吃酒。垂扎布初时不大高兴的,纳逊便小意讨好,甚至在席上拍着胸脯说大哥是长子,理应继承爵位,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等话。

次数一多,垂扎布又喝了酒,脑子便昏昏沉沉地信了,跟纳逊又哥俩好起来。如此七八日,纳逊那日着人送了一个俊秀的小丫头来,又送了上好的酒菜,自己却借口外头朋友缠人不能过来尽兴。

垂扎布也没多想,在小丫头多番劝酒之下连连喝了不少,正要酒酣意兴之际,便要吃正中那只烤乳牛。

也该的他命大,又嫌自己两人吃酒不乐,也叫了两三个清秀小子来陪酒。其中就有个小倌,爱上了院子里养的一只哈巴狗儿,喜它毛洁白又飘逸,抱在怀内亲个不住。

垂扎布割了牛肉正要送进嘴内,那小狗闻见了热气蒸腾的肉味,挣开了小倌的胳膊蹭一声就蹿上了桌子,那小倌惊呼出声,垂扎布下意识一躲,刀尖儿上方叉住的一块肉便被狗叼了个正着。

他心情正好,笑骂了一句畜生,却也不发怒,反而又割了一块来引逗那只狗,“过来,过来再给你一口。”

那只狗才吃了一块,又有一块,登时活蹦乱跳地舔了上去,尾巴摇得飞快,垂扎布正哈哈大笑,竟紧接着便听那狗哀鸣声声,口吐白沫,又吐血不止,竟死了!

那牛肉有毒!

席上一众人面面相觑,垂扎布吓得酒都醒了,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可能,最终环顾四周,看着这桌上酒菜,身边美人,一刹那间想明白了——是纳逊要害他!

这还用问么?纳逊为何这样殷勤,还不是因为父亲身子老迈,一年不如一年,眼看着就要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了。自己这个长兄还不就是纳逊继承爵位的绊脚石,难怪人家将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我还这样傻呵呵地信了他!以为他娶了公主,又人生得意,就不求爵位了,竟是傻的可以。

垂扎布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在京城纳逊既深受皇恩,圣眷优容,又有一众好友故旧,真要下手自己岂不是防不胜防!

他当机立断,唯有回了自己的地盘,纳逊才插不进手去。左右这桌上都是奴籍,他即命人把他们都看押起来,一壁叫人赶着去买下,一壁便紧着收拾东西,年也不等着过完了,立时借口家里有事,跟成国公告罪一声,扬鞭而去。

后来纳逊愈发得意,理藩院推举他做了盟长,垂扎布根本不敢说也不敢查,连纳逊庆贺的宴席都不敢去,草草打发了人去就算完了。

直到如今,纳逊倒了,垂扎布才终于忍不住上了奏折,心想着纳逊都谋害公主了,皇上万不能向着他了罢?但他也是做好了万一纳逊还能翻身必然被报复的打算的,心内想着那时候我就回蒙古,他也不能真把我怎么样。

只是万万没有料到事情比他所能预料到的最好情况还要好些,天德帝不仅亲自垂询,拉着垂扎布连声道委屈,又接连赏赐了许多财物安抚,弄得垂扎布受宠若惊——陛下这样怜惜自己,又这样公正!

“嘁,垂扎布脑子是不大够用。”

楚旻捂着被梅子酸倒了的牙齿,含糊地讽刺道,“皇上还能是心疼他?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了,又不是什么娇柔少女,楚楚可怜地往前一跪,就叫人心软了。他一个糟老头子,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皇上怜惜他?”

“还不是为的他简直瞌睡了给送了枕头来。”楚旻慢悠悠地笑道,“这下好了,既然纳逊罔顾人伦,谋害长兄,又在父亲尚在时觊觎爵位,如此不孝不悌之人,那谋害公主也就说的过去了。”

“是纳逊自己这个人不行,不忠不孝嘛!连长兄都能下毒手,连真心疼爱他的父亲都要惦记爵位家产,这人还有什么是不能干出来的?谋害公主也就不足为奇了。纳逊这样逆天行事、罔顾人伦的罪人才能有的恶毒心思,其他娶了公主的蒙古贵族们自然都是忠臣孝子,旁人还是好的咯。”

不久后此案便有了定论,纳逊的罪行着重写了他试图毒害兄长,觊觎爵位,嘉成公主却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只说是纳逊持家不正,以致侍妾赛哈莱起了不轨之心,她的情人巴尔丹合谋要毒害公主罢了。

纳逊定了处斩,赛哈莱和巴尔丹定了腰斩。纳逊土默特部扎萨克和卓索图盟盟长由其长兄垂扎布接任,成国公府的袭爵的旨意也降了下来,原本是要降三等的,天德帝额外加恩只降一等,改为三等公,成国公府的名头保住了。

皆大欢喜的结局,众人都十分满意。

天德帝保住了在史书上的名声,宗室们放了心,觉得皇帝还是向着自家的。蒙古一派也十分满意,纳逊虽然死了,但他的兄长接任,仍然是成国公一脉,草原上的格局并没有大的变动。

卓索图盟的其他扎萨克们也十分满意,纳逊年轻力壮,真等他卸任自己都白了头了,可垂扎布都六十了,还能干几年?到时候都有机会一争。

黛玉听了,一面摇头,一面叹道:“也是可悲,明明真相并非如此却不能大白于天下。按着这样那个孩子固然无辜,可那和乐呢,涉事的其他人呢,他们又怎么处置?岂非白白饶过了。”

“饶过?”楚旻好笑地摇了摇头,“放心,让皇上承认自己错了,识人不清的难度大得很,但让一个失去了丈夫,沦为庶人的侧室,一个身份不明,甚至还不能算是纳逊的儿子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在这个世上消失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并不用出手,他们在蒙古的仇家对头,就会蜂拥而上——难道纳逊年纪轻轻便成了内扎萨克、盟长,这一路上就没有得罪过人吗?”

黛玉默然,良久点头道:“确实。”

她打起精神来,笑道:“听见说嘉成公主的身子有了起色,老太妃见了她,精神头都好了一大半,身子竟见好转了——这倒不失为一件喜事。”

“连那些原定给老太妃祈福的,如今都改成庆贺科仪了。”

楚旻笑着点头道:“总算是有件好消息。趁着天还不算太冷,咱们倒是不妨也尽一份心,改日出城散淡散淡去。”

黛玉因道:“也好,只是就咱们两个,人少了些。沈姐姐婚事将近,不大出门,沈家妹子陪着她,也不好出来。不如叫上三妹妹她们。”

楚旻同意道:“你只管约人去,倒是我不大好出面的。”

黛玉点头应允,便道:“定三日后如何?”

楚旻迟疑了一下,才道:“五日后罢——我去一趟为乾那里,另外……”她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桌子,半晌才道:“我心内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开。或者该去问一问嘉成阿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这个就结束啦,还有最后一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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