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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朝曾经看过一个实验视频。

在一个长方形的鱼缸内中间放两条鱼,一大一小,食物链天然构成。

科学家在鱼缸中间放上一块透明的玻璃板,每当大鱼要游过去吃小鱼的时候,都会撞上透明的玻璃板,久而久之,即便是再饿,看到近在咫尺的猎物,都不会游过去,以免碰头。

到了最后,哪怕是科学家将透明玻璃板抽走,大鱼始终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游动,不越雷池一步。

这是一期关于动物界习惯的实验。

可当动物换成人类呢,在面对自幼殴打暴虐的人时,人的大脑会唤醒曾经的痛苦,继而变得软弱,哪怕已经成长为人,习惯依旧在心中根深蒂固,失去反抗的能力。

然而祁臣竟然站出来了,他反抗了自幼殴打他的父亲,以保护者的姿态庇护着叶朝。

这令有着相同经历的叶朝心头泛起巨大的浪潮,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手抓住了祁臣的手。

心头那个漂泊的地方终于感觉到安心,在最恐怖最无助的时候,有人来保护自己。

祁臣手心微凉,低头一看,对叶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手指轻轻拢住叶朝的手。

他们之间的温情根本没有被祁臣父母看见,更不如说他们已经被愤怒烧燃了理智。

祁父从没料到自小任自己打骂的小子敢对自己不敬!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祁母维护自己的丈夫,张嘴立刻对祁臣开始破口大骂。

这是他们家以往对待祁臣的方式。

声色俱厉,毫无温情。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忍耐,渴求着一点点的温暖,然而事情已经变了,即使他的父母还没有明白这一点。

祁臣在祁母的喝骂下始终保持着冷然的表情,俊美的面容宛若冰雕,当祁父又冲上来要打他时,他一个闪身避过攻击,趁机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狠狠一推,这一次祁父再站立不住,直接倒地上了。

人高马大的男人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声音与震动都极大,祁母慌张的立刻蹲下身去扶,碍于力气始终不得。

这时候她气得眼睛都红了,“祁臣你疯了啊,你心怎么这么毒,你爹多大岁数了你跟他动手,他打你是为你好!你还敢还手,太不孝了啊!”

“不孝?”叶朝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世上真是太多宽以待己的人,对自己毫无约束,对他人却是摆起道德的框架。

“孝敬父母是应该,问题是你们两位是祁臣该孝顺的吗?”

人都说生养之恩大于天,可眼前这两位,既不是祁臣的亲生父母,作为养父养母更不合格,所作所为实为禽兽之流。

可到底这事实叶朝不忍心让祁臣挑明,倒不如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听到叶朝的话,祁母失神片刻,很快声色俱厉的吼:“你胡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轮的到你来说话吗!”

叶朝说:“我不仅是祁臣的女友,还是他的律师。”她雪白的双手交叠成一个漂亮的姿态,眉眼唇角带着冰冷的锋锐,职场上的铁血手腕亮出,惊得人心头一颤。

祁父祁母是没接触过像叶朝这般强硬的女人的。

在他们眼里女人有两种,一种如菟丝花般任人搓扁揉圆的小姑娘,另一种是泼辣厉害的蛮横妇人。

如叶朝这般安安静静却能够瞬间动摇人心的女人,在她们眼里简直如同妖怪,当叶朝语气冷静的说出他们并非祁臣的亲生父母,而是他们拐卖而来的事实时,他们还在狡辩,等叶朝告知他们拐卖儿童的判刑年限时,精准而冗长的法律条文让两人的心理防线几乎要崩溃了。

他们竟然知道了祁臣的身世?!

而且还要把他们送到监`狱里?!

祁母把希望放在了祁臣身上,用软软的语气央求着:“臣啊,你怎么能相信这些胡话呢,你是我亲生的啊!这女人是骗你的,你千万别信!妈以前对你那样,都是为了你好啊,怕你长歪了,哪家父母不打孩子啊,打你的时候妈也疼啊。你再想想这么多年,妈少你一口吃的了吗,你要上学,妈拦你了吗。”

祁臣望着泪眼婆娑的母亲,心头泛起一阵阵的冷意。

就是这种表情与语气,让他这么多年还对家庭心存希望。

从前,他还在赵茹那里时,偶尔见到她,她会对自己好一些,实际上不过是对他说一些温柔的话,让他乖乖的待在小姨家里,造成一种她爱他的假象。

可对于自己而言,那已是难得可贵的温暖。

这么多年,每次当自己被逼的狠了想反抗时,她便装作一副慈母模样,从前的一切虐待都说成为了是他好,她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希望他能够体谅,理解。

可若真的是好,为何从不见他们这样对祁宝?

至于吃饭上学,不过是为了堵住周围人的嘴,身边的亲戚都知道自己被送给了赵茹,如果他考上了高中大学却不让他念,岂不是自打嘴脸,为了面子,他们也必须让他读下去,可生活费却是一分不拿,暗地里逼着他辍学回家给家里赚钱。

当初祁宝偷了他的学费,他们逼着他回家打工,最后不断的向他索取,否则威逼再不要他,家不再是他的家。

这些事难道不是他们做的吗?

现在希望他再和从前一样心软,可他已经不需要这虚假的亲情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很简单,我们去做亲子鉴定,数据不像人心会骗人,或者,我们可以去一趟我出身的医院,故地重游一趟。”祁臣狠心道。

祁臣的表情很冷,是祁父祁母从未见过的冰冷表情,这让他们简直认为这是一个和祁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种陌生同时让两人意识到,祁臣真的变了。

不会再软弱,不会再妥协,这次他是铁了心。

祁母脸色一暗,而且祁臣连医院的事情都点出来了,一定是知道什么了,他是有备而来,他们根本无从招架。

她心知再没办法逼他,还有可能被举报进监`狱,顿时眼前阵阵发黑。

祁父这时已经坐回椅子上,眼睛一瞪又要像以往一样大吼,祁臣瞥了一眼,淡淡说:“如果你还是要说那些废话就不必开口了,真想动手,信不信你出不了这个屋子。”

祁父气得胸口直喘,通红的眼怒瞪祁臣,看到他健硕的体格以及刚刚的力道,终究是那只手慢慢落下了。

祁母在桌子下拽着祁父的袖子,转过来哭求祁臣:“臣啊,毕竟我们母子一场,你别这么狠心啊。”

“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有条件的。”叶朝拿出合同和红印,“签了这个就可以,我们也会签字,保证对你们拐卖的事情守口如瓶。”

祁母是识字的,仔细的读了合同,里面说明了祁臣从此以后与他们断绝父母关系,并从此不支付赡养费用,而且他们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祁臣的身份,同时,他们放弃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也就是说,他们不必坐牢。

祁父祁母从赵茹那里知道了祁臣如今的身份,知道他有钱了,抱着这么一颗摇钱树却拿不到一分钱,怎么能不恨。

可相比坐牢而言,显然比没钱花更苦,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签字按手印,见到祁臣同时签字,合同一式两份,叶朝作为第三方公证。

当然实际上这种合同并不具备法律效应,只不过用来镇压祁父祁母已经足够,有了坐牢这层威胁在,再恨,他们也不敢来威胁祁臣。

而且事后真的爆出新闻,他们一样可以拿这个合同公布大众,有了证据,舆论的风向改变并不难。

“对了,赵茹的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插手,”叶朝收起合同,对面前的祁父祁母说,“而且若是她得了钱,对你们也是不公平的吧。”

祁母是看出来叶朝的厉害了,再怎么恨她,得承认这话在理。

凭什么赵茹得钱啊,她连养都没养过祁臣,让她平白得了一千万凭什么啊,那可是一千万!

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压了自己这么多年,绝不能再让她白得这么多钱!

祁母装作大度的模样,“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看向祁臣,“臣啊,爹妈不怪你,以后你想家了,回来看看爹妈,咱家永远是你家。”

她故态重萌,又做从前的怀柔政策,祁臣早不吃这一套了,唇抿成一条线,牵着叶朝离开这个让他难以呼吸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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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重重的呼吸一次,喃喃低声:“以后,我不会再见他们了。”

叶朝抱着他的手臂,轻轻靠着他,无声的说:有我呢。

祁臣抱了下叶朝的肩膀,低声道:“我没事的。”

心里面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连自己都惊讶,在签字时竟然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也许他真的是冷血又狠心的人,但他不会回头的。

只不过叶朝心中仍有一件事压着,“你真的不打算找你的亲生父母了吗?”

“嗯。”方才签约的合同里是有这一条的,虽然不具有效应,可他真的没有这个打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比起陌生的父母,我更想维护好我们的世界。”

父母的爱对于孩子是唯一,可对于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样狂热的需求了,找到亲生父母势必会牵扯到从前的事,而且,对于未知陌生的人再来插手自己的人生,他不会愿意。

他不想在陷入血缘的枷锁当中了,这世上独属于他的光,他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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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祁父还没从房间里出去,他总觉得这件事太不对劲了。

怎么祁臣这么快转了心性,他们被逼签字的事太顺利了,事先连合同都准备好,倒不像是他们施舍一条生路,反而像迫不及待似的,难不成是中了圈套?

“这件事不对劲,我得去找祁臣!”祁父站了起来。

“你傻啊,你再逼他,信不信他真会去告我们!”

“他敢!”

祁母瞪他一眼,“他怎么不敢,他都能和你动手了,你要是不信,刚才为啥不吱声!”

“我不是……”想起祁臣方才冰冷陌生的目光,祁父也沉默起来了,他是跟人动过手的,对方眼里的有没有狠劲儿他一眼辨的出来。

他知道,祁臣是不会心软了。

“为了大宝,咱可不能进去,现在大宝媳妇儿跑了,总得另找一个,要是咱俩进去,大宝还能找到媳妇?你还指不指望老祁家有后了!”

祁父心存侥幸:“也不一定真进去,跟人商量商量……”

祁母瞪他,“别瞎说了,我去年看电视了,法律这条改了,真追究的!你别忘了,刚刚祁臣说起医院的事,他肯定是知道了,指不定连自己父母都找到了……”

这时祁父伸手推了祁母一把,埋怨道:“看你当初干的好事!”

“你还怪起我了,当初是你没照顾好孩子的,不然我十月怀胎的孩子能病死了?”提起这个,祁母比祁父怨愤更大,第一个死去的孩子可是她的心头肉,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对祁宝百般宠爱,生怕再受一次离别之苦。

她气愤道:“要不是当时那医生说我不能生孩子,你说老祁家无后,让村子里的亲戚知道会丢人,我能把他偷来?现在怪起我来了,早干嘛去了。”

看祁父还要旧事重提,祁母不愿意吵了,飞了祁父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容易签字了。”

难道自己老婆留了一手?

祁父心头一动。

祁母露出一个诡笑,“这一年来我早看清了,从祁臣考上大学走出去后压根就不把咱俩放心上了,给的钱都三瓜两枣的哪够花,指望他是没办法的。毕竟是外人,他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能把咱俩放心上?”

“那你的意思是?”

“什么时候啊,都得指望自己孩子,你是不知道,最近大宝出息了。”

祁母的脸上笑出一个花来,这是只有提及自己孩子的时候,她脸上才会露出的欣喜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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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茹听说祁父祁母不再出面时,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事已将成,最怕什么?

猪队友啊!

她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你们怕他什么,难不成他能告你?他难道自己不想要事业了?一千万你们不想要了?”

祁父在电话那头冷硬道:“你别说了,这事咱家不干了。”

那些钱别说祁臣拿不出来,就算给了,到最后鱼死网破闹得他们进监`狱,最后是赵茹白得了钱怎么办,真当他们祁家是冤大头。

赵茹最看不上祁父的大男子主义,明明什么都不懂,还不听人劝,按自己的方法一条路走到黑,偏偏还不能和他硬碰硬。

她低声劝道:“姐夫,你听我说……”

“别说了,你干的事够没良心的了,我劝你趁早收手,免得惹火烧身,咱家可不跟着你一起倒霉。”

砰地一声他挂了电话,赵茹的脸皮一抖一抖的。

他是说把祁臣送出去那事吧,说她丧良心,他偷别人家的孩子就不丧尽天良了?

都一样的人,谁高谁一截?

赵茹冷哼,他们不干就不干,反正她有照片在手,不怕祁臣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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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料到祁臣比她预想中联系她要快的多,当她喷上魔爱之吻的香水,装扮精致的走近酒店的房间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叶朝。

她心头一惊。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看到那张照片的内容会不起遐想?

她以为两个人一定已经分手,祁臣失去感情心中害怕再紧接着失去自己的事业一定会转过来向她低头求饶。

结果,怎么可能她还在?

赵茹毕竟经历过世面的人,脸上不动风轻,姿态优雅地脱下风衣,面对二人始终表露出轻松的表情。

相对于他们的严肃冷然,赵茹更像一个胜利者,毕竟她握着最大的命门。

“叶小姐竟然来了,真是有失远迎。”赵茹微微一笑,细白的手指翻过菜单,“这酒店我来过几次,想点什么随意,不必客气。”

她掌控一切的态度令人非常不舒服,但今天的主场并非叶朝,她只是来欣赏自家男人怎么收拾人的。

于是她双臂一叠靠向椅子,递给祁臣一个眼神。

祁臣看向赵茹,从前每一次见她,都觉得浑身冰凉彻骨,这一次却不同了,有了叶朝在身边,他仿佛不再站立于阴冷地狱。

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的小女孩儿。

至于从前的一切,他要赵茹一笔一笔的还回来。

“你的脸色不太好,”祁臣冷不丁开口,开场白令人诧异,状似关心一般。

赵茹跟着他玩,她喜欢这一套。

玉白的手拂起鬓间的碎发,嘴角有淡淡的纹路,轻启嘴角一笑看起来颇为从容,“没想到阿臣还关心小姨,我以为你知道了你父母的事会不认我了呢。你放心,小姨只是空调吹的有点多,当然,如果家里的房子大一点,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阿臣是不是要帮小姨呀。”

看,她说的话多漂亮,勒索威胁都不算,只一个帮字,道穿了全部。

祁臣眉峰一扬,“你喜欢哪里的房子?不如去搬到秦哥旁边住,老友叙旧更好。”

赵茹心脏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哥。

祁臣刚刚说的是秦哥吧。

是不是巧合?

她强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房子不如钱呢,小姨还是习惯在国外住。”

祁臣一针见血道:“是因为国外的医疗条件好?或者是在国内待不长?”

赵茹眯眼,装傻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呀。”

祁臣甩出来一样东西扔在桌子上,赵茹一眼瞥过去,知道这是她给叶朝的照片,她下意识的看向叶朝,发现她的表情依然如进门时冷然。

他们……真的没分手?

看来她是知道那件事了,她竟能忍了?

叶朝是都市里的职业女郎,竟然能忍这种事,难不成有什么把柄落在祁臣手里?

她阴暗的想着,这时候祁臣来了一句堪比晴天霹雳的话:“你想不想再见见秦哥?”

赵茹知道不是巧合,一定是祁臣知道了些什么,她按兵不动反问道:“什么秦哥呀。”

祁臣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照片里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这个啊,当初你把我卖的人不就是他?”

那件事印在他脑子里这么多年没有忘却,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深刻,怎么会不记得这个男人。

当初他为了自保失手刺了这位秦哥,事情闹得很大,因为场所隐秘,此事不可能张扬,再加上他年纪小,没人想到会是祁臣自己所为,因此所有的罪过都由赵茹一人承担。

她把他送回家中之后,没多久便卷走钱财移居国外,怕的就是秦哥一行人的报复。

赵茹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秦哥怎么能放过她,可她真的是幸运,东躲西藏,又和家人不联系,这么多年竟然真的没被抓到,直到她如今回到国内。

祁臣知道赵茹最怕秦哥,也许多年之后对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疯找她,但像秦哥这类人,是最记仇的。

尤其是当时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为了面子也必须拿赵茹杀鸡儆猴!

如果他给出一个信儿,秦哥一定会带人过来扣住赵茹。

“现在不比从前,买火车票都要实名认证,想找一个人容易得多。”祁臣望着唇色苍白的赵茹,心头涌起报复性的快感。

原来她也会怕的,她并非想象中恐怖,势力滔天。

她也有怕的东西,会像如今,被自己狠狠钳制住,无法翻身。

如果可以,他很像彻底让赵茹消失,然而不行,他要光明正大的和叶朝在一起,干干净净的和她生活一辈子。

赵茹的心紧缩了下,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一个强笑来,事到如今,她还在伪装,毕竟在她的记忆力,祁臣是很惧怕自己的:“阿臣,你应该知道,吓唬小姨是没用的。”

在外头漂泊了这么久,祁臣已不再是从前无知的孩子,对赵茹失去了从前的恐惧感。如今理智复苏,一眼辨出了赵茹的色厉内荏,“你不信,可以试试。”

赵茹一口气堵在胸口里憋得要死,末了吐出一句:“何必呢,阿臣,这不是损人不利己,秦哥看到你能轻易饶了你?当初刀子可是你刺的。”

祁臣声音淡淡:“是你让我刺的。”

赵茹厉声:“你胡说!”

“我说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秦哥会信。”祁臣睇出一个冷凝的目光,“何况,我顶多是事业受挫,娱乐圈里哪怕是流露出情·色视频,过上一年,我一样可以出现在荧幕上,你以为观众真的会在乎那些吗?他们要的是我制造的一场梦,只要我给得了,他们永远会为我疯狂。”

“一年时间而已,我等的了,你却耗不起。”祁臣一句话抓住了赵茹的命门,对着她青白的脸色,他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不说秦哥,单单就是化疗都要不少钱吧。”

赵茹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这些日子以来,祁臣并非一直坐以待毙,在知道赵茹来永兴时,他便开始找私家侦探着手调查,没多久查出她进出医院的消息,通过一番消息,知道了赵茹竟然患了肝癌。

怪不得她会突然出现并勒索七千万以上。

以国外的治疗环境,没有这些钱,她根本没有多少时日可活,正因如此,她才会铤而走险的回到国内,用照片勒索自己!

他曾经最怕那段黑暗的日子,之后是恐惧叶朝在知道这件事后的离他而去,不过现在这一切已经过去。

他拥有最强的后盾和力量,不会再惧怕任何黑暗。

赵茹想要打破他的生活,他就直接撕碎给她看,拼狠的话,尽管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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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把照片放出去,也是你进牢狱之时。”叶朝幽幽开口,“既然事情已经被公众知晓,我们不怕撕破脸,亲自将你送上法庭,这张照片是最好的证据,再加上你的勒索罪,恐怕你的余生就要在监`狱与病痛中度过了,当然,事情一旦闹大,这位秦哥是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也许没一个月,你会在里面“意外”身亡。”

赵茹的脸皮细细的抖,简直要将脸上的粉底抖落下来,放在桌上的手指不断的颤,“你们,你们……”

没人比她更清楚秦哥的手段,这么多年东躲西藏,怎么会不了解,叶朝说的事,秦哥做得出来!

这两个人竟然这么毒,拼死也不肯放过她!

立场瞬间改变,原本刀俎成了鱼肉,赵茹不想进监`狱,更不想见到秦哥,她咬牙问:“你们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照片的底片,和你印好的所有照片,不要想着私藏,只要我们在外面看到一张照片,所有的后果由你承担。”

那照片本来是赵茹留有的后手,当初她是想搭上秦哥这条路发财,怕他事后不认账才偷拍了照片,结果事后多年意外成为祁臣的命脉,可如今让她白白送出去,她是不愿的。

“阿臣,你就这么白要小姨的东西?”

叶朝挑眉,在桌下点点手机。

没多久赵茹的电话响起,对面竟然是祁母。

她不帮着就算了,竟然还劝她把东西给祁臣。

赵茹憋不住火气,回道:“这事你少管!”

祁母当然不乐意赵茹从祁臣那里得到钱,阴测测的来了句:“你不把东西给他,他就没完没了,赶紧了事吧。”她可不希望祁臣的事搅了她家的发财路,万一走漏了风声就糟糕了。

赵茹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他们不要钱是他们的事,凭什么管她!

祁母阴测测的来了句:“妹子,我劝你趁早收手,免得祁臣再查出些什么,他连自己的身世都知道了,你以为你的事能瞒多久。”

赵茹脸色骤变,避开叶朝的视线,小声说:“你什么意思?”

“你丈夫车祸的事,不必我多说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运,赵茹的富商亡夫一家车祸,偏偏她没在车上,占据了所有遗产,整日风光,酒醉沉迷。

祁母早知道这里面的隐秘,当初旁敲侧击从她那里要来了县里的房子,否则送一个没有血缘的祁臣,赵茹能那么痛快给她们一套房子?

赵茹气得牙痒,祁母却说:“这事我没和祁臣说,不过难保他查出来,你有病的事已经瞒不住了吧?”

她不愿再听,啪的挂掉电话,再看向叶朝与祁臣时,凶恶的面目如同看向杀父仇人。

“祁臣,你够绝!”

父母亲情全不要,绝情至此,他以为从此以后他真能顺风顺水!

再心不甘情不愿,为了自保,赵茹只能去家里拿了照片的底片与洗出来的两张照片,交给祁臣时,脸上再不是那种伪装优雅的神情,如同写了面具的女鬼,恶狠狠地绿光在眼眸里射出。

祁臣面无表情的接过照片,对于他而言,这才是他认识的赵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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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告一段落,这段时间已经蹉跎太久,祁臣的新专辑发布在即,两人收拾行李要离开此地。

临走前,祁臣带叶朝去他以前长大的村子见了一个人,苗奶奶。

祁臣说,从前遭受父母殴打时,很多次都是苗奶奶暗中帮了他。

在上学穷困之时,也是苗奶奶看不过去,瞒着所有人,偷偷塞给他生活费。

除了叶朝,苗奶奶是对他最好的人,也是她让他知道,这世上的女人也有像苗奶奶一样善良慈祥的,并不完全都和他妈与赵茹一样。

世界之初的温暖来自这位良善的长辈。

叶朝知道,她才是祁臣真正在意的人。

两人买了很多东西去看她,苗奶奶没去看那些东西,一直握着祁臣的手:“臣儿出息了,长大了,还有媳妇儿了,这样奶奶就放心了。”

祁臣眼眶一热,慢慢在苗奶奶身前蹲下去,苗奶奶布满斑点的手在祁臣的头上轻轻摸着,嘴角的笑容慈爱温柔。

这是一位真正拥有善良之心的人,叶朝站在一旁,心中感激万千,最后禁不住流出眼泪。

这世上总是如此,有过黑暗,也有光明。

总是看向一处,便无从解脱,多好,无论是自己还是祁臣,都坚持了下来,遇见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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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苗奶奶之后,叶朝与祁臣准备当夜离开这里飞回永兴。

重离家乡,祁臣心中并无不舍,与最初离开时一样,只有复杂的解脱感。

这一次挺直腰板的离开,他不再是内心的逃兵。

趁叶朝去收拾行李的时候,祁臣出门打了一个电话。

“是我。”

“记得从前有一晚你喝醉来我屋子里吗。”那时候,她冰冷的手划过他的脸渐渐向下,他被惊醒了却不敢动。

“现在你可以去以前我在屋子床下检查一下,右边的角落里有一把刀,我准备在你第二次来的时候送到你的喉咙里。”

“下次让我见到你,我会把它作为见面礼。”

对面惊慌失措的挂掉电话。

祁臣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

“祁臣,”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叶朝拎着行李从旅馆出来,对他柔柔一笑,“回家了。”

嗯,回家了。

他的眉眼瞬间柔和起来,缓缓低头,将头颅压在她的肩膀上。

心中激荡的情绪是庆幸。

多好,他保留了最后的理智与本心,没有去做无法挽回的事情。

感谢他那时的选择,他才有机会遇见她。

他还有家可回。

“我们,回家。”

他抱住怀里纤瘦的女人,终于露出轻松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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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久之后,祁臣从私家侦探那里知道了老家发生的事。

祁宝结识了一位富家女,对方年轻漂亮,典型的傻白甜。

因为祁宝的一次帮助对其心生好感,两人最初以朋友想称,富家女带祁宝领略了一场富人阶层的繁华,并隐隐表达出了好感。

祁宝原来定亲的老婆因为嫌弃他早跑外地去了,俩人本来就没领结婚证,根本没有负担,在他旁敲侧击之下,了解到富家女家中的资产起码过亿,同时是家中独女时,几乎要被狂喜冲昏了头。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如果他和富家女结婚,他就是亿万富翁!

到时候祁臣不过是个卖唱的下九流,能和他比?

为了能富家女在一起,祁宝哞足了劲儿去追,一起去高档场所时,他主动付钱,手上没钱就刷卡贷款借债。

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开始祁父祁母心中是有所顾虑的,但这件事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们便找赵茹打听。

赵茹很快查出对方是邻省著名房地产老总的女儿,来这里是看望老人,这次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舅舅。

对方英俊富有,出手阔绰,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高档牌子,赵茹是见过真东西的,顷刻动了心,开始勾搭。

有了赵茹的证明,而且连她都有了动作,祁父祁母对富家女的身份深信不疑,没多久后他们亲眼见到了富家女。

对方十分阔绰,初次见面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出手大方。

他们非常支持祁宝赶紧娶了这位富家女,甚至撺掇着他把人弄怀孕,这样女方就不得不结婚了。

就在祁宝要实行计划的时候,富家女突然人间蒸发了。

电话,微信全都不同,原本长期包下豪华酒店房间退房,祁宝彻底蒙圈了,找她原本一起玩的朋友一样都找不到。

对方像清晨的迷雾,不过一时边彻底蒸发。

祁家人全慌了,纷纷上门去找赵茹,要见富家女的舅舅。

结果赵茹却说对方出差,已经走了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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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人认为赵茹和对方一伙来骗钱,赵茹却说自己一样被骗财骗色,好在她留了一手,损失不多。

在双方各执一词时,债主上门了。

银行,高利贷,法院纷纷上门,要求祁宝还钱。

他原本为了在富家女强撑面子借的钱早花光了,本来是想结婚后让富家女替他还钱,他曾经亲眼见富家女花十几万买一瓶酒,对于亿万家产的富家女而言这些钱不过九牛一毛,可对祁宝而言不同。

没了摇钱树,他现在哪里有钱?

赵茹一听到风声,不管不顾,撇下祁父祁母立刻跑了,表示不沾这事。

为了还债,祁父祁母借遍了亲戚,最后连县里的房子都卖了,不得不又回到村里老家,祁父在当地出了一次大名,可为是丢尽了老脸。

当他们回到村子时才知道多年之后差距更大,村子里的人早已经富了起来,纷纷盖了别墅小楼,祁家的老房子是在村尾,整个村子只有他家突兀的还是几十年前的破屋,对比鲜明,祁父羞愤的整日不好意思出门。

家里没有了生活来源,一家人蜗居在小小的屋子里。

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连祁宝脖子上的传家宝翡翠也没了,他家人又穷又恶,名声臭的很,所有亲戚朋友都渐渐远离,至于祁宝更是没人再肯嫁他,直到最后,他成为远近闻名的老光棍。

祁宝和祁父祁母的关系渐渐变得恶劣,祁宝闹出这么大的事连累了全家,祁父祁母本身对他就有怨气,可祁宝却心中委屈,认为当初他们同样支持,不能全部怪他,而且欠债又怎样,不是还有祁臣?

他一直叫嚣着要祁父祁母去找祁臣替他家还钱,再像从前一样给他们钱,可祁父祁母碍于当初的一纸文书始终咬牙不肯,生怕捅出篓子进了监`狱,这事不好解释,祁宝更是心生怨怼!

祁宝认为父母偏袒祁臣,对祁母高声喝骂,气得她进了医院,祁父动了气要打他,反而被祁宝失手打断了胳膊。

曾经对他人施暴的祁父,身上的暴戾与习性都让祁宝沾染学会,当他长大,反过来对父母暴力相向!

稍有不从,他便打骂父母,开始吸取他们身上的钱跟别人花天酒地,直到最后得罪了人,连另外一条没瘸了的腿都被打折了,逼不得已待在家里,就这样,他对照顾他的父母依然没有好脸色。

祁家整日吵闹,成为众所周知的笑话。

至于赵茹,在被骗的事发之后逃走没多久,半路上突然肝癌病发,癌细胞迅速扩散,她只能用仅剩的钱治疗,然而如同杯水车薪,最后的日子里她给唯一的亲姐姐,祁母打了电话。

第一声一个姐叫出来,祁母便在电话那头骂了起来。

之前她不帮不顾的甩走他们多狠啊!

他们家现在过得这么惨都是因为她!

一句“你趁早死吧”绝了赵茹的心。

第二天赵茹病逝床前,连个料理后事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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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富家女以及她的舅舅,从一开始便是祁臣请来的演员,所有的资金由他提供,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是最了解他家里人的,贪财,短视,自私。

有了另一个发财的门路,比起他这边更容易的方法,他家人会瞬间转移目标。

抓住了命门,设下一个圈套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并不难,难得是人心。

曾经的不忍,心软,已经渐渐在伤害中磨灭,他现在只想保护好自己的世界。

掀开锅盖,香气与蒸汽同时向上,他端起盘子放到桌上,对坐在沙发上的叶朝说:“来,酱骨头好啦。”

叶朝眼前一亮,放下手上的笔记本兴奋的过来,“哇,好棒!我最喜欢酱骨头了!”

“嗯?”祁臣凑了过来,“比喜欢我还多吗?”

“你猜?”

“我要你说。”他去吻她的脖颈,这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

kim大吼:“死小子赶紧回来开工!”

熟悉的语气让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

生活还在继续,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变。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修文

还有一个事件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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