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洲说完就睡了,杨清泽确认了几遍,他是真的睡着了。
“我小时候也住在我外婆家”
“我妈跟他爸妈关系好,所以也给我买了些”
“你别怕,拉着我就行了。”
“我打架很厉害的,没人敢欺负我们。”
杨清泽眼睛酸胀得厉害,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迷迷糊糊中,他想起了小学参加过的“小小探险家森林挑战营”活动,有个人在黑暗的溶洞里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他的记忆并不算好,很多事情他转眼便会忘掉。他甚至都不记得初中同桌的样子,可他却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暴雨过后的溶洞里拉着他的那人的样子。
“眼角有泪痣的人命相”杨清泽拿起手机点开网页开始搜索,刷了半天都不是太好的结果。他想了想又在搜索栏输入“如何改命相”,看了半天就记得一句“随心而改命”。
杨清泽默念着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煞笔。他愤恨的把手机扔到枕头边上,回过头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杨清泽一动不敢动的盯着突然环在自己身上的沈知洲,黑暗里他只能靠着呼吸和感觉判断他跟自己的距离。他想了想,轻轻拿下他圈着自己脖子的手,没过一会儿,他又圈了上来。这次连脚都用上了,他的脚圈着自己的腰,手圈着脖子,呼吸散在脖颈边上,说不出的痒。
杨清泽拿下,他又圈上来。如此往复三四次,杨清泽也有了些困意。半睡半醒中,他想:“去他妈的由心改名吧,劳资为什么要信命。”
杨清泽再次醒来的时候,全身又酸又麻,动一下就跟扎了无数根细针似的。
沈知洲倒是睡得好,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清清,你怎么了?认床?”
杨清泽没有理会他,强拖着麻木的身体开始穿衣服。
“啧,你脖子上这是啥?”沈知洲猛地拉过杨清泽的手臂:“你中暑了?自己抓的砂?”
“我中你大爷,抓你个头的砂。”杨清泽觉得自己再跟他呆下去,自己可能会现场弄死他。
“那你脖子上这红痕哪里来的?”沈知洲抓着杨清泽不依不饶:“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他问的时候很严肃,杨清泽愣了一下,才拉过他的衣领大吼道:“女朋友?我看是狗吧,你好好看看这么新鲜的狗印是谁啃的?”
杨清泽说完,也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他一把甩开沈知洲,径直往卫生间去了,也顾不上脚还麻着。
沈知洲站在原地呆了一下,才抬起拇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下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但他却只觉得杨清泽这样子还真是有点可爱。
“干妈,我今天要吃五花肉馅的汤圆。”杨清泽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听到李斯年拉开门对着客厅嚷了一句。
“好好好,你就算要吃五花肉馅的馒头,干妈也能给你做出来。”邹意在厨房一边指挥着沈放做早餐,一边探出头来回答李斯年。
杨清泽本来是想做早餐的,见到家里的主人回来,站在客厅里有些手足无措。
沈知洲推着他到厨房门口,大声喊了句爸妈。邹意闻声走了出来:“叫魂呢你,大早上的。”
“大早上的不能叫呢?那叫意意还是放放?”沈知洲说着还学着他爸妈平时称呼对方的方式叫了几声,邹意拿着汤勺挥了几下,才注意到沈知洲旁边的杨清泽。
“这是我同桌,杨清泽,你们叫他清清就行。”沈知洲说完又补了一句:“昨晚的粥好吃吧!为了让你们感受下这美味,我昨晚都没舍得多吃。”
“好吃啊,真的好吃,那家的外卖?”邹意兴致冲冲的拿起橱柜上的便签,打开笔就要开始写。
“切,没看到炖锅吗?我昨晚没洗的啊。那是我同桌煮的,厉害吧?”沈知洲看了邹意一眼,一脸你得不到的别想了的傲慢表情。
“我还以为你煮的呢,看把你得意的。”邹意被沈知洲逗笑了,对着他说:“洲洲大厨,快把碗筷拿出来,开饭了。”
早饭很简单,就是五花肉馅的汤圆和小紫薯。杨清泽夹起碗里的五花肉馅的汤圆,有些难以下嘴。
“吃啊,好吃的很。干妈做的五花肉馅汤圆,天下一绝。”李斯年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汤圆,然后又快速夹起勺子里凉着的那个。
“我妈不会包饺子,只会包汤圆。因为简单,放在手里揉一揉就成了。”沈知洲放低声音在杨清泽耳边说道:“不过真的挺好吃的,你试试?”
“兔崽子,你以为汤圆简单吗?你来包一下试试?”邹意瞪了沈知洲一眼又温柔的说道:“清清,你学过做饭吗?”
“没有,小时候经常看我爷爷做,久了也就会做一些简单的菜。”
“那也很厉害了,以后常来我们家玩啊,你叔叔做菜也挺好吃的。”
“啧,怕不是昨晚那粥没吃够吧?”沈知洲夹了一个汤圆丢杨清泽碗里,慢吞吞的开始剥小紫薯。
“你知道还给我留那么一点?”邹意看了沈知洲一眼,又用余光看了杨清泽一眼。
“哇,干妈!”李斯年突然尖叫起来:“我也太爱你了吧”
李斯年一边说着一边从嘴里吐出了个金币,又放牙齿边上咬了一下。
“是吧,好运来那个好运来。”邹意差点没忍住唱了起来。
于此同时,杨清泽也从嘴里吐了个金币出来,他记得那是沈知洲丢过来的汤圆。
“哟,不错不错,两个好运来赏点呗。”沈知洲说着对着李斯年和杨清泽摊开手,一脸羡慕的样子。
李斯年白了他一眼,把金币塞进了衣服口袋里,还顺势对杨清泽做了个别理他的表情。
杨清泽把金币放桌子上,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汤圆。
“叮当”一声,杨清泽嘴里又吐出了一个金币。杨清泽一脸懵逼的看着沈知洲,沈知洲一脸震惊的看着邹意,邹意一脸看好戏的回看着沈知洲。
“清泽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今天晚饭得你请啊,我要吃你亲手做的。”李斯年看着杨清泽,嘴里还在回味昨晚上的那锅粥。
杨清泽看了眼沈知洲,心中有些不知是什么滋味的东西散了开来。谈笑间,他清清浅浅的叹了口气,带着点认命似的从容。
“这样我就有三十五块金币了,等过年再来一块,我就拿到金店去换钱。”李斯年一边说着还一边戳着碗里的汤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几块金币。
杨清泽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沈知洲的举动,也大概猜到了这汤圆里包金币是沈家常用的安慰人的方式。自己一个陌生人,应该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那沈知洲丢过来汤圆,是怕自己尴尬?
杨清泽这顿饭吃的特别撑,出门的时候胃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沈放开车送他们去学校,下车的时候问沈知洲:“晚上去不去吃火锅?”
“我妈想吃的吧?”沈知洲啧了一声问杨清泽:“清清,你今天要回家吗?一起吃火锅?”
“不了,我要回家的。”杨清泽抬手揉了揉胃的地方,声音有些哑。
“那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干妈调蘸料的手艺天下一绝。”李斯年跟着说了一句,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沈知洲顺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跟着跳下车,招呼都没来得及跟沈放打一下。
校门口侧前方的角落里,陈诺言正焦急的等着摊贩手下翻来翻去的鸡蛋饼。见李斯年和沈知洲跑过来,赶紧又催促了几声。
陈诺言扫了李斯年几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吃一个?”
李斯年摇摇头,没说话。
“这是杨清泽,我同桌,以后你可以叫他清泽。”沈知洲说完就开始去翻陈诺言的书包。
“土匪,流氓。”陈诺言嚷了几声却没阻止他的动作,转而开始打量着杨清泽。
“清泽?我现在不能叫吗?以后是多久之后?”陈诺言看着沈知洲拿出他包里的胃药,顺便又顺走了一只新的护手霜。
“你是要吃护手霜的吗?上次那只呢?”陈诺言瞪了沈知洲一眼:“你冬天都不涂护手霜,这艳阳高照的你涂啥涂?”
沈知洲白了他一眼问道:“咬痕涂了能好吗?”
杨清泽险些没站稳,砸在鸡蛋饼摊上。幸好离得近的李斯年拉了他一把:“小心啊,没事吧?”
“没事,谢谢!”杨清泽瞪着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沈知洲,只觉得心好累。
“什么,你被狗咬了?”陈诺言不解的看着他:“那你去打狂犬疫苗啊,护手霜能有啥用。”
“你不懂”沈知洲把护手霜塞进书包侧边的口袋里:“对了,这是舒肤佳旗下的?还挺好闻的。”
“都说了这是欧舒丹,什么舒肤佳。你家沐浴露不就是这个牌子的吗?你有没有眼睛的,不会去看?”
“记不住了,谁关注这玩意啊。”沈知洲想了想又问道:“这是什么味道的?我让我妈也去买几只。”
“马鞭草啊,你大爷的,你家里有好吗。”陈诺言接过了鸡蛋饼,被沈知洲气得险些忘了付钱。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沈知洲自言自语道:“好像是有个马腥味的,没这个好闻。”
“一样的,一样的好吗?”陈诺言愤恨的咬了一口鸡蛋饼,不准备再理会这个智障。
“啊”陈诺言还没来得及下去第二口,鸡蛋饼便滚在了地上。
对面的人看着他们:“好巧啊,上次的账现在该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