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 / 1)

裴婴见季长澜神色恢复了正常,这才说起要事来。

“侯爷,国公府刚刚送来了拜帖,说是特地来探望侯爷的,约莫着再过半个时辰,沛国公就要到了。”

“他倒是闲。”季长澜语声淡淡的问,“就他一个人来?”

裴婴低着头不敢看他:“应该还有……蒋二姑娘。”

季长澜呵了一声,裴婴浑身汗毛倒竖,好在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屋门。

蒋夕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劝动沛国公蒋齐斌与她同去虞安侯府。

虽说国公府如今一半都得倚仗着季长澜与靖王,可要蒋齐斌亲自去虞安侯府拜会,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季长澜虽为将门之后,身世显赫,可他父母在他三岁时就双双去世,季府就此衰落,朝中那些政敌纷纷落井下石,季长澜的童年生活可想而知,自然也是被那些世家子弟所看不起的。

若不是七岁时被他姨丈老靖王谢熔收养,季长澜能不能活到今天都说不准。

季长澜当时的处境就和他表兄谢景的书童差不多,谢熔来国公府为他说了三次亲事蒋齐斌也没同意,最后若不是迫于谢熔的压力,他是如何也不肯把蒋夕云嫁给他的。

所以五年前季长澜被陷害入狱,蒋齐斌就心急火燎的退了婚,丝毫不愿与他有任何牵扯,季长澜也被流放了三年。

可让蒋齐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当初看不上的少年,如今竟会成为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

季长澜回朝后,从一无所有到身居高位,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便是蒋齐斌在朝堂混迹三十余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

他的手段太狠了,狠的就像不要命似的。不给政敌留任何后路,也从为自己考虑退路。

尤其是最近半年,他行事风格愈发残忍,就好像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

可如今又有谁敢逼他呢?

连皇上都不敢。

这门亲事季长澜若是不点头,他是绝对不敢与季长澜攀亲家的。

蒋齐斌虽不知道季长澜为何突然同意这门亲事,可他觉得季长澜大概是早就看上自己女儿了。

毕竟自己女儿如今出落的端庄大方,之前连大皇子都三番四次求娶,季长澜对她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

这般想着,蒋齐斌才安心不少,换了身常服准备出门,临到国公府门口时,才发现停靠的马车少了一辆,他转头对一旁的小厮问:“二姑娘人呢?”

小厮支支吾吾道:“二姑娘……二姑娘说老爷太慢了,她等不及了,两刻钟前就先动身去了虞安侯府……”

“放肆!”

蒋齐斌气的面色通红,小厮立刻噤了声。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等不及去见季长澜?

这叫什么事!

传出去还让他的脸往哪搁?!

蒋齐斌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车夫不敢耽搁,扬起马鞭赶往虞安侯府。

马车内点着安神的沉香,蒋齐斌烦躁的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安定下来,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夕云先一步去虞安侯府与季长澜熟络熟络感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往常夕云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

反正这次的拜帖是以自己名义送出的。

虽说他有点畏惧季长澜,可如今朝堂上谁不想与虞安侯结亲家?

自己可万不能将这事儿搅黄了。

蒋齐斌掀开车帘,对着马夫道:“车行慢些,不急。”

蒋夕云有了国公府送来的拜帖,这次进虞安侯府时倒没像前几次那样受太多阻拦。

她画了精致的妆,鹅黄裙摆上的牡丹端庄秀丽,出色的容貌一路上倒引得不少仆人侧目。

丫鬟凝儿紧跟在她身后,主仆俩踏上长廊,蒋夕云一刻也不想耽误,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然和小跑差不多,行至转角时,没看到前面已经在连连躲避的小丫鬟,忙不迭撞了上去。

蒋夕云有凝儿扶着,倒没有什么大碍,面前的小丫鬟却是贴着墙才堪堪站稳。

小丫鬟垂着眉眼道歉:“奴婢没看清路,姑娘恕罪。”

蒋夕云心里惦记着季长澜,本不愿在小事上耽误时间,可当她看到面前小丫鬟的容貌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梳着对儿双环髻,睫毛又长又翘,掩住眸底一片清柔的水波。

藕粉色的襦裙袖口脱了线,虽然干净,却十分破旧,与寻常丫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偏偏衬得那双手腕细润如脂,肤白胜雪。

那双手紧握着青瓷花瓶,樱粉的指尖沾染了一点儿凤仙花汁,比瓶里馥郁的花更娇柔。

这样一个丫鬟,若是留在季长澜身边的话……

蒋夕云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本能的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身旁的凝儿立刻读懂了蒋夕云的心思,不等乔玥反应,便走上前去狠狠推了她一把,训斥道:“不长眼的贱婢,看到我们蒋二姑娘也不知避让吗?!”

被推乔玥一怔。

蒋二姑娘?

季长澜的未婚妻,书里那个无人敢惹,引得无数王公贵族为其折腰的美貌女配?

惹不起惹不起。

乔玥顺势跌了下去。

可凝儿恰好又抬腿踢了她一脚,乔玥小腿吃痛,没控制好身形,胳膊磕在墙角上,手中的青瓷花瓶没拿稳,瞬间摔在了地上。

花瓶的碎裂声尖锐刺耳,远处的季长澜脚步一顿,抬眸看向转角。

瓷片碎了一地,凤仙花孤零零滚到回廊外,落进夜雨打湿的泥里。

乔玥跌坐在地上,手背被锋利的瓷片划破了皮,缓缓沁出一串儿血珠。

她眉轻轻皱着,卷翘的睫毛微颤,发髻上的红缎被撞的散开,垂在面颊两侧。

就像那凤仙花一样,狼狈至极。

季长澜眯了眯眼,盛夏的风忽然多了几分燥意。

凝儿细眉一挑,趾高气昂的对着乔玥道:“我们二姑娘再过三个月就要与侯爷成婚了,你这贱婢这么不懂规矩,当心我禀报侯爷扒了你的皮!”

“你要扒谁的皮?”

季长澜轻幽幽开口,厚底云纹鞋踩过回廊的粗纹柚木,玄黑衣摆上沾染了瓷片斑驳的光。

凝儿没料到季长澜会恰好过来,慌忙收回正要朝乔玥脸上落下去的手,低声解释道:“侯爷,是这小丫鬟不长眼睛,刚刚撞到了我们家小姐,奴婢气不过才……”

蒋夕云恰到好处的拉了凝儿一把,止住了凝儿未说完的话:“是我没看清路,才不小心撞到了侯爷府里的丫鬟,凝儿口无遮拦,还望侯爷不要当真。”

她一双凤眸微微垂着,眸中似有水光,说着,还用指尖轻轻压着自己的手臂。

就好像真的是这小丫鬟故意撞倒了自己似的。

可她言行举止间却一点儿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全然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大家闺秀模样,任哪个男人看了也会心生怜惜。

蒋夕云几乎就等着季长澜开口处置这位不长眼的小丫鬟了。

季长澜静静看着她,冷清的眸子平静无波,过于出色的容貌看的蒋夕云面颊微微泛红,她忙将头又埋低了些,使自己看上去更可怜。

可季长澜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语声淡淡道:“原来是你不长眼呐?”

“那你说你要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呢?”

蒋夕云一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连坐在地上的乔玥也悄悄抬起了头。

季长澜漫不经心的抚过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腕上的檀木佛珠衬的他肤色冷白,比旁人淡了许多的眼眸也沾染了些许幽绿的光。

他面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可唇角牵出的那抹笑却冰冷至极。

配上他幽凉的语声,就好像……他真的要挖了蒋夕云的眼珠子似的。

乔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不迭打了个冷颤。

季长澜转头看了她一眼,可他气息实在太冷了,乔玥的手控制不住的缩了缩,手背伤口中又沁出了不少血,慌忙垂下了眼。

他唇角的笑淡了些,指间墨玉冰凉。

树上的蝉不知疲倦的叫着,一旁的蒋夕云回过神来,红着眼圈开口:“我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冒出来,我走的确实快了些,我、我只是太想见侯爷了……”

“那你现在见完了?”季长澜指尖轻轻擦过腕上木珠,面容冷淡。

远处的侍卫走过来,对着蒋夕云道:“蒋二姑娘,请回吧。”

蒋夕云脸上又羞又怒,可季长澜已经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回廊。

乔玥又抬起眼眸。

阳光斜斜地照在季长澜衣袍上,可那抹玄黑却暗沉的透不出一丝光,只有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零碎的瓷片被风吹出叮铃铃的清响,好像昨晚淅淅沥沥的雨。

乔玥的心忽然瑟缩了一下。

凝儿刚才说,蒋夕云还有三个月就要嫁进来了。

那季长澜岂不是再过四个月就会疯了?

这位让全书都闻风丧胆的男人,在娶了蒋夕云后,多了一股莫名自厌的情绪,将本就处在悬崖边的他一同拽进了泥沼中。

每每想起书中最后那场大火,乔玥就觉得心里闷的厉害,虽然她也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可她明白自己一点儿也不想让季长澜疯。

她朝着季长澜追了过去,藕粉色的裙摆扬起回廊上的碎叶,对着前面的背影唤道:“侯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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