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1 / 1)

正午的微风带着几丝凉意,乔玥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季长澜眸底掩饰不住的恨意。

偏执,又透着隐隐疯狂。

像极了乔玥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乔玥眼睫颤了颤,不知他这股恨意从何而来,想起自己之前说过从未见过靖王的话,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季长澜却静静转过了眸子,不再看她一眼,缓步走入席间。

乔玥硬着头皮跟上。

周围大臣们虽然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感受到季长澜身上冷冽幽寒的气场,全都僵在了原地,静静看着季长澜入座,一动都不敢动。

偌大的席间只有季长澜一人落座。

而季长澜也并未理会他们,微垂着眼睫斜靠在花梨木椅上,衣摆处的暗纹随光影流转,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掌中的木珠。若不是那木珠的碰撞的“咔咔”声太过沉闷,他眉眼低垂的姿态甚至会给人优雅从容的感觉。

大臣们面面相觑,看着站在席间的谢景。

谢景面上倒没有什么过多的神情,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目光停在季长澜身上瞧了一会儿,才对周围噤若寒蝉的大臣们微微笑道:“侯爷既然已经到了,各位也请入座罢。”

他将手中瓷杯放下,淡声吩咐:“开席。”

紧张压抑的气氛被他平淡如水的一句话揭过,大臣们依次入座,席间渐渐又恢复了喧闹,但声音到底比方才小了许多。

不远处的女席上,蒋夕云苍白的面颊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她从季长澜走进园子时就在注意他了,自然也将季长澜方才的神情看在眼中。

恨不得将那小丫鬟挫骨扬灰的眼神,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止都止不住,阴冷的瘆人。

可那小丫鬟当时看着靖王,并没有发现季长澜那样看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季长澜的眼中的杀气已经淡下去了。

虽然只有一会儿功夫,却仍然让蒋夕云十分欣喜。

既然这小丫鬟自己惹恼了季长澜,那就不需要她再费心了,她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

她几年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在季长澜动了杀心后活下来。

多么强烈的恨呐。

蒋夕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头静静抿了一口茶,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

男席这边,乔玥将刚倒好的茶水轻轻放在季长澜桌上,目光忐忑又清亮。

可季长澜却没看她一眼,微抬起袖摆轻轻一拂,莹润的青瓷杯瞬间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落在乔玥脚边,碎了。

犹带热气的茶水溅在淡青色的裙摆上,那声音不轻不重的,却莫名让人心底发慌,乔玥刚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席上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因为这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凝重了起来。

乔玥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心境几乎全在跟着季长澜情绪的变化而变化,乔玥也是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季长澜气场究竟有多可怕。

即使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垂眸靠在椅子上,也依然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甚至逼的周围人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像是深怕一不留神惊扰他似的。

乔玥看着面前的男人,手又悄悄攥到了袖口上,正低头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有一名身着石青直裰的男子从远处席位上走了过来。

他面容削瘦,看着不像是官员,倒像是哪家公子哥,就这么在席间众人的注视下,微微弯腰在季长澜身旁道:“侯爷消消气,犯不着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奴才伤了身子。”

他声音压的极低,可眉宇间的巴结逢迎却止不住。

乔玥也明白自己刚才看靖王的举动确实不合规矩,男子的话虽刺耳,她却也没有辩解什么,微阖下眸子安静的退到一边。

季长澜视线从乔玥身上轻轻扫过,眸底沁染了几丝微沉的光,目光轻飘飘落到面前男子身上,面容俊美平静的没有丝毫涟漪,眼神也不如他身上气息这般幽冷,却无端让人心里发毛。

坐在左边的兵部尚书彭子和见季长澜久久未曾言语,踌躇了半晌,才轻轻凑到他耳旁小声提醒了一句:“侯爷,这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今年殿试的榜眼,步绍。”

季长澜转了下指尖的木珠,没什么兴致的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了彭子和的话。

步绍见季长澜应了,胆子也比之前大了许多,弯腰凑到先前乔玥站的位置,小声对季长澜道:“小的府上前些日子刚到了几位美人,各个听话懂事,要不……小的明个儿就送几个去侯府给侯爷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季长澜神色,见季长澜眉眼低垂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对他口中的美人儿也没有任何兴趣。

步绍愣了愣。

侯爷既然不喜欢美人,又何必带这么漂亮的丫鬟过来?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季长澜方才入席时冷的瘆人的眼神,觉得季长澜大抵是还没有消气,只是碍于颜面不好发作,便又微微笑道:“侯爷若觉得心里不畅快,不如就将这丫鬟交给小的处置,小的现在就派人将她带下去,保证……”

眉眼低垂的季长澜忽然抬眸,看向面前的步绍。

步绍呼吸一滞,口中的话戛然而止,竟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保证什么?”

季长澜微坐起身子,玄黑衣摆垂落在地,面容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可眸底肆虐的风雪却比方才更冷。

周围气氛因为他不轻不重的四个字降到了冰点,全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季长澜并未理会周围大臣探究的目光,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面色发白的步绍,低幽幽的问:“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步绍几乎是瞬间就跪倒在了地上。

刚才巴结逢迎的神情这会儿只剩下了紧张与惶恐,乔玥一垂眸就看到了他膝盖上被瓷片刺出的血迹。

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怕的,步绍语声颤抖道:“小的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请侯爷息怒。”

周围大臣没听清步绍刚才的话,一时间也不知他究竟说错了什么,只有不远处的谢景看向乔玥。

乔玥这次不敢再看他了,慌忙避开了他的目光。

季长澜神色淡淡的撇了两人一眼,转眸看到步绍膝盖上的血迹忽然笑了笑,拨弄着掌中的檀木珠子,漫不经心道:“我记得你爹上个月刚被关进大牢?”

轻飘飘的一句话,毫不留情的扯下了步绍的遮羞布,步绍没想到季长澜既然一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也顾不得再掩饰什么,对着季长澜便俯身磕头道:“是是是,侯爷英明,小的父亲是是遭人陷害才入狱的,他冤枉呐!还请侯爷为他做主……”

说着,他便又磕起头来,周围大臣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宴席上谋私,一时间也觉得难看至极,纷纷转过了头去,不知说什么好。

谢景看在眼中,侧头对身边钟锐吩咐几句,钟锐正要奉命将步绍请出去,可靠在椅子上的季长澜却忽然正了正身子。钟锐脚步一顿,紧接着,就听到季长澜轻悠悠吐出一个字:“好。”

大臣目光诧异的看向季长澜。

伏在地上的步绍也没料到季长澜会这么轻易的同意,微张着嘴愣了半晌,才慌忙磕头道:“谢谢侯爷,谢谢侯爷!”

季长澜静静的看他磕了三个响头,眸低浸染了几丝暗沉的光,用鞋底拨弄了一下地上的瓷片,轻扯着唇角悠悠开口:“来,把这些都吃了,我明天就放你爹出狱。”

步绍怔在原地,呆呆的抬起头。

额角上的汗合着血迹滴落,他面上的神情转为惶恐。

他在季长澜眼睛里看不出一丝虚假。

季长澜说了放他爹出来,就一定会放。季长澜说了要他吃碎瓷,也就一定会让他吃。

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近乎肯定的句式。

他看着这一地茶杯碎片,忽然想起来,这杯茶是那个小丫鬟刚刚端给侯爷的。

难道只是因为个丫鬟吗?

步绍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想看一眼站在季长澜身旁的乔玥。

可季长澜却没什么耐心的抬了下手,淡淡的对裴婴吩咐:“带他出去。”

“是。”

席间落针可闻,眼见裴婴已经走到步绍身侧,一直没说话的谢景忽然开口:“今日母妃设宴,不宜见血,不如侯爷饶他一命。”

清润的语调温和的像阵暖风,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和季长澜刚才的一样,不容抗拒。

跪在地上的步绍刚刚缓了口气,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见季长澜嗓音极轻的嗤了一声。

他对裴婴吩咐:“那就将他带到王府外面去吃。”

四周的风忽然带了几丝躁意。

谢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瓷杯,视线越过人群又看了乔玥一眼,小姑娘低头站在季长澜身后,眉眼微垂的模样儿带着些怯,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乖巧娇憨。

他没有再劝季长澜,侧头对一旁的钟锐吩咐:“去帮裴侍卫引路。”

步绍脸色煞白的抬起头来,第一次有了一种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力感,额头冷汗泠泠落下,脸色煞白刚说了声“侯爷……”就被裴婴堵住了嘴,夹着胳膊带离了席间。

小厮将瓷片清扫出去。

席间安静异常。

季长澜身侧的位置又空了出来,乔玥看着地上殷红的血渍,忽然不太敢走过去了。

可季长澜却静静回过头来,看着神情紧张的乔玥,薄唇微勾,轻幽幽的问了一句:“害怕了?”

乔玥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情绪,只觉得他此刻的笑容诡异阴冷的渗人。

可察觉到季长澜眸底危险到暗藏杀意的气息,她壮着胆子向前稍稍挪了一小步:“不怕。”

乔玥觉得自己的目光很坚定了,但是语声却不知为何带了些颤音,她忐忑的看向季长澜。

季长澜唇瓣笑意不减,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伸手勾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前带了带,压低了声线轻声在她耳边问:“那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微凉的气息轻轻吐在乔玥耳侧,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季长澜沉郁的眸子。

隐隐疯狂的戾气逼的乔玥心头一颤,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刚才被她遗漏掉的剧情。

季长澜五年前被关入大牢时,负责秘密审讯他的人就是吏部侍郎,步绍的亲生父亲,步鹤。

当时的步鹤为了从季长澜口中得到消息,对他百般折辱,甚至用了私刑。书中对监狱里那段暗无天日的描写乔玥至今想一想就浑身发颤。若不是谢景暗中向皇上求情,季长澜当时很可能就死在牢里了。

看着此刻季长澜阴恻恻的目光,乔玥心里不知为何也陡然生出一股戾气来,咬着唇瓣脆生生答道:“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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