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 / 1)

虞安侯府内大雨倾盆。

乔玥惊慌失措的向他跑来,藕粉色的裙摆被风扬起,发间还沾染着细雨凝结的水珠。

季长澜又闻到了那股花香,没有回忆里浓郁的血腥气,有的只是淡雅清甜的清香。

他瞳孔微缩,在乔玥越过他衣摆的一瞬,拦住了她握着瓷片的手,同时反手将玉珍打晕在地。

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面前的小姑娘似乎还来不及反应。

他俯下身来,对上小姑娘黑濛濛的杏眼儿。

里面有茫然,有无措,还有几丝不属于她的戾气。

长廊上灯火摇曳,她的手依旧紧握着瓷片,柔软的指尖森白。

季长澜羽睫微颤,将那双手攥到了掌心里:“没事了,把瓷片给我,嗯?”

男人低沉的嗓音伴着霖霖雨声传来,手背上多了几丝不属于她的凉,她肩膀颤了颤,握着瓷片的手又下意识收紧了些,像是陷入泥沼的人紧握着最后一颗渺小纤弱的稻草,固执的不肯放开。

她的大脑像是停止了思考,眼前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雾,除了冷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抬起一双杏眼儿茫然的望着他,眼瞳漆黑,眼尾微红。

里面清楚的映着他的影子。

廊外雨声入耳,季长澜又将她的手握紧了些,轻轻摩挲着她冰冷苍白的指尖,沉默却又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将她从阴冷灰暗的梦魇里拉了出来。

“侯爷?”

“嗯。”

浅浅的檀木熏香从鼻翼间传来,乔玥的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杏眼儿中的神色从茫然转为了惶恐。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想干嘛。只是看到玉珍拿起匕首,下意识就跑了过来,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会儿回过神来,才一阵阵的感到后怕。

她刚才不会是想……

乔玥的指尖颤了颤,抬手就想把瓷片丢出去,却被季长澜稳稳接住了。

他垂眸看向小姑娘黑亮明澈的杏眼儿,忽然弯了弯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轻声问:“你该不会是想杀了玉珍?”

乔玥莫名哆嗦一下,慌忙摇了摇头。

她肯定没那个胆子杀人。

这个瓷片应该是慌乱中忘了丢了。

乔玥觉得自己刚才舍身冲过来一定是为了自己体内的毒。

虽说她穿越前看了很多恐怖片,胆子并不算小,但季长澜给她下毒那天,那种诡异又阴暗的眼神确实将她吓得不轻。之前的她甚至不敢恳求他彻底把毒给自己解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刚才舍身护主的表现,已经足够向季长澜表明忠心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是有这个资格开口的。

所以,在寂静无声的房间内,乔玥轻轻问了一句:“侯爷,奴婢刚才表现好吗?”

季长澜低低应了一声,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垂眸将瓷片放到一旁,修长的指尖缓缓拂过腕上的佛珠,试图将心里那原本不该有的占有情绪压下去。

可乔玥根本没意识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亮着一双杏眼儿笑眯眯的开口了:“那奴婢的毒可以解了吗?”

屋外雨丝沥沥,少女轻软的嗓音在落针可闻的屋内清晰刺耳。

季长澜忽然屈指弹了一下腕上的木珠,转过一双眸子静幽幽看着她,微微弯唇道:“你觉得呢?”

他的神色一如方才那般优雅柔和,可乔玥嘴边那句“我觉得可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四周又安静下来,乔玥这会儿倒是什么也不敢问了,而季长澜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急着让她出去,解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里轻轻拨弄着,眼睫微垂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气氛变得诡异又尴尬起来,乔玥正低垂着眼睫不知该说什么时,西房的裴婴就领着侍卫匆匆跑了过来,看到倒在一旁的玉珍,忙单膝跪下,问道:“侯爷可受伤了?”

季长澜淡淡道:“没有。”

裴婴道:“步鹤前天刚被放出来,回去后听说靖王府的事儿大病了一场,玉珍是吏部的人,估计是奉步鹤之命动的手。”

季长澜应了一声,目光淡漠的看着青烟后若隐若现的玉佛。

裴婴上前探了探玉珍的脉搏,见还有些跳动,低声问:“侯爷可还要审?”

冷风从门外灌入,季长澜衣摆微扬,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掌中的木珠,他微垂下眼,毫无温度的淡淡开口:“直接杀了罢。”

“是。”

乔玥控制不住的后退一小步,季长澜恰好转眸看向她,微一垂眼,就看到了她掌心被瓷片划破的痕。

浅浅一条,虽然不深,却也渗出了不少血珠。

而面色苍白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一双小手还攥着袖子,倒将那藕粉色的袖口都染红了几分。

季长澜微眯起眼,淡色的眼眸浸染了屋内暗沉的光,忽然改口道:“把玉珍送去暗牢。”

裴婴愣了愣,抬眼看了眼季长澜的冷凝的目光,也不敢再问什么,忙让侍卫将玉珍拖了下去。

屋内光线黯淡,季长澜冷冰冰的眸子宛如一潭幽水,缓缓朝乔玥伸出一只手。

乔玥没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睁着一双杏眼儿看向他,小鹿似的无辜。

四目像对,空气诡异宁静。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笑了,季长澜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疼?”

乔玥握着袖口的手蓦然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刚才没觉得有什么,被季长澜这么一提醒,她才感觉到疼,蹙了下眉,正想着回房找纱布包一下的时候,季长澜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乔玥下意识一缩,细软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带着一点儿微痒的酥麻的触感,季长澜眼睫微颤,面上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抬眸看向她,语声轻缓情绪难辨:“躲什么呢?”

乔玥被他看的不敢动了。

季长澜吩咐裴婴裴婴点了盏灯,又让他拿了盒紫金膏来,自己坐在椅子上,用手指了指脚下的圆墩:“坐罢。”

“噢。”乔玥乖乖坐下,她的身形本就娇小,此刻又坐在没什么高度的圆墩上,头才到季长澜膝盖的位置,两人巨大的身高差让乔玥觉得局促不安,一双小腿缩了又缩,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安心的姿势。

季长澜用食指沾了些药膏涂在她掌心上,察觉到面前小姑娘的不安分,他忽然顷身,衣摆从椅子上垂落,低低询问道:“刚才不是还在找我么?这会儿怎么一直往后躲,嗯?”

微凉的气息轻吐在她耳畔,男人修长的身形几乎完全将乔玥罩住。她忽然发觉季长澜的控制欲真不是一般的强,索性也不躲了,微微上前又往他身边靠了靠,眨巴着眼睛看向他,眼神真诚又无辜,就好像是在说:我不躲了,我乖乖靠过来了,你别凶我了。

季长澜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桌上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小姑娘的面颊几乎贴在了他膝盖上,他掌中还握着她的手,像是握了快温温软软的玉,轻轻的没什么分量,却出乎意料的暖。

他的指尖收了收,像是要汲取那温度似的,将她的手又攥紧了些,而小姑娘一改方才的闪躲,就这么乖乖让他握着,清澈的眸子如宝石一般纯粹。

季长澜心里压抑几天的燥郁感散了些,也不想去探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忽然用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少女卷翘的睫毛也跟着抖了抖。

蝴蝶似的,没有闪躲,也没有飞走,只亮着一双杏眼儿看向他。

说不出的乖巧。

季长澜心底便又舒坦了些,重新靠回了椅子上,沾了些药膏涂在她掌心中,看着那条细细的红痕,忽然觉得那伤口莫名刺眼。

虞安侯府线人颇多,他以前从未觉得有什么。他有足够的自信在那些线人动手时解决他们。

可现在身边多了个又软又乖的小姑娘,他最近又忙,难免会有疏忽,今天的事总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他低声对一旁的裴婴吩咐:“给你一天时间,把府内的线人全部清理干净。”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裴婴愣了愣。

清理线人倒是不难,衍书办事细心,之前早就将各府眼线登记在册,自己只需要照着册子清理便是。

可侯爷身边这位……

裴婴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敢开口。

季长澜将乔玥掌中药膏细细抹开,见裴婴半天不应,略微抬眸看向他:“怎么,这些事你处理不好?”

“不不不。”

裴婴被那双淡漠的眸子一瞧,慌忙低下了头,一边充满暗示的朝着乔玥看,一边旁敲侧击的询问道:“府里还有位新来的丫鬟,一直查不到主子是谁,据说背后的人来头挺大的,侯爷觉得……”该怎么处置比较好?

季长澜淡声打断了他的话,面上表情波澜不惊:“她的主子就是我,她背后的人也是我,你还想问什么?”

“……”

虞安侯府大肆清理线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靖王府。

谢景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皱眉,低声问一旁的钟瑞:“你确定衍书那天回府后就去见了侯爷?”

钟瑞道:“确定。”

谢景摩挲着手上的脂玉扳指,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虽说季长澜前几日没见那丫鬟,可表现委实太镇定了些,倘若他知道那丫鬟没去过岭南,表现绝不可能这么镇定,也绝不可能再为了那丫鬟将府中线人清理干净。

而且他虽然未将退婚一事明说,可他态度依然跟当日在王府一样坚决,哪怕自己在朝中对他施压,他也不曾退让半步。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钟瑞见谢景半天不说话,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低声道:“小的听说,侯爷那边也一直没放弃调查,而且也知道了王爷在查此事,王爷您看要不要……”

谢景淡淡道:“他查他的便是,总归是没本王快的。”

这半年来季长澜疯狂的行事风格,早已在朝中留下诸多隐患,现在他又处理了府中线人,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各方势利一同施压,季长澜一时还分不出那么多心思,自己如今比他有更多时间去调查那姑娘身世。

他低声吩咐:“去查一下衍书那天是怎么回事,仔细盯着他一些。”

钟瑞道了声“是”便要退下,走到房门口时,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不迭跑了回来,匆忙对谢景道:“属下还有一事忘了说,那姑娘在陈家生活了半年,之前侍卫去查时,恰好看到那姑娘的弟弟在房中练字,字帖是那姑娘写的,上面的字迹,据说……据说与王爷您的很像……”

啪——

谢景手中茶杯应声而落。

暮霭沉沉的夕阳下,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儿红着一张小脸对他说:“之前给阿凌的那封信是你写的吗?我也会写这种字呢,你看看和你的像不像?”

“……”

淅淅沥沥的茶水洒了一地,谢景冷静淡漠的眸底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他顾不得擦手,慌忙对身旁的钟瑞吩咐:

“快!备车,本王亲自去陈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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