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玥能体会到霍薇柔的胆怯,季长澜的身手委实太可怖了些,哪怕是之前看过小说,在亲眼见过之前,乔玥也完全想象不出刚才那种堪称诡异的出手速度。
就好像是专门为杀人存在的,不带一点儿多余的把式,干脆利落到了极致。
连乔玥都想象不出,久居深宫的霍薇柔就更理解不了,在她眼里,身边的严文和包勇已经是绝顶的高手,保护了她近十年,可如今他们就像蝼蚁一样被人碾碎,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
感受到身后蔓延的杀意,霍薇柔的心头涌起强烈的恐惧,慌忙求饶道:“你、你放本宫一命,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季长澜轻轻笑了一声,将霍薇柔丢到了面前泥泞的花坛里。
前几日刚刚下过雨,花坛里满是泥土的腥臭味,尖锐的石子割破了霍薇柔的面颊,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季长澜忽然抬起脚,踩在了她的小腿上。
霍薇柔瞬间就不敢动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看来人的面容,在一片泥泞中,她呜咽着开口:“房间里、房间东边的壁橱里有两箱珠宝首饰,全是御赐的宝物,价值近万两银子呢,你要是觉得不够,本宫还可以带你去钱庄取黄金来,你可以把本宫的眼睛蒙上,本宫绝对不看你……”
小腿上的力道缓缓收紧,霍薇柔凄声哭喊道:“你要求一官半职也可以,只要本宫一句话,你想做多大官皇上都可以……”
“啊——!!!”
剧烈的钝痛传来,霍薇柔痛呼出声,满口白牙生生咬进泥里,可季长澜没有丝毫松脚的意思,鞋尖不紧不慢的碾着霍薇柔的腿骨,似乎要将那块骨头碾成粉末才罢休。
霍薇柔又哪里受过这种罪?浑身的冷汗被晚秋的寒风一吹,当即便两眼翻白晕过去了。
远处的窜起的火光映着季长澜冷白的面颊,他缓缓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沉沉暗影,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怀里的乔玥,轻幽幽的说:“另一条腿你来。”
“……”
乔玥脸色瞬间白了,刚才看着季长澜杀人已经足够令她胆战心惊了,她以前连架都没打过,这突然让她亲自来她怎么下的去手?
“你今天若是不动手,以后遇到同样的事,你还是会怕,还是会被人欺负。”季长澜抱着她转身,让她看着趴在地上的霍薇柔,低低在她耳旁道,“来,我看着你踩,不用怕。”
他的声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可他的眼神却跟疯了没什么两样。乔玥眼见季长澜弯腰要将她放下,想也不想的用双臂环住他脖颈,像个膏药似的紧紧黏在他身上,绷着一张小脸脆生生的说了一个字:“不。”
季长澜眸色冷了冷,乔玥后面的话止在嘴里,只剩了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看着他,神色十分坚持。
他扯了扯身上八爪鱼一样的乔玥,没能扯动。
乔玥反而把腿也环在了他腰上。
窜起的火焰将半边天空染成了半紫半红的颜色,季长澜的袖袍满是寒风侵染过的凉,眼尾的绯红并未褪去,连带着眸底也带出一抹妖冶的颜色。
他的眼神很吓人,他搭在她后背上的手也刚刚才捏碎侍卫的脖子,可奇怪的是,乔玥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
就好像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一样。
“褚玉苑起火了,快来灭火啊!”
院外小厮的惊叫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有不少侍卫匆匆赶到。
“侯爷,我们先回去吧。”乔玥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领,眼圈儿被浓烟熏的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干哑。
季长澜衣襟微微凌乱,少女撕开的裤料被风吹起一角,似是有些怕冷,原本紧紧缠在他腰上的腿缩了缩。
“啊啾——”
乔玥打了个喷嚏,脑袋因为这一下轻轻撞在了胸口上,杏眸里带出一片润泽的水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季长澜眼睫颤了颤,沉默片刻,收拢怀抱将她裹在衣袖中,绕开侍卫,离开了褚玉苑。
两人回到房间里,外屋中还亮着乔玥先前出去时点好的灯,似是嫌身上这一身衣服太脏了,季长澜把她放在椅子上后,就直接将长衫脱了,只穿了身里衣在屋里走,乔玥起身想去帮他打水,却被他一个冷眼望了回去:“坐着。”
乔玥当即便乖乖坐着不动了。
经过刚才她隐隐发现,很多时候她对他的顺从不完全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不想让他那么生气,虽然乔玥不大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她偏偏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并不是个纠结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儿也不会反复去想,只坐在椅子上等着。
季长澜打了盆热水,浸湿手巾坐在一旁,给她把脸上的烟灰擦了擦,动作虽然轻,可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的,似乎并未从刚才满是戾气的场景中走出来。
尤其是重新看到她腿上的伤口时,他脸上的杀意就更重了,乔玥甚至能感觉到给她上药的指尖在颤。
带着那么一点点疼痛和恨意的颤,恨大概是恨铁不成钢,可疼却更像是感知到她疼痛的疼,像是能将她的痛苦感同身受,甚至让乔玥觉得他比自己还要疼。
很奇怪的感觉。
乔玥见他紧抿的嘴唇都有些苍白了,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侯爷,要不奴婢自己来?”
季长澜在摇曳的火光中抬眸凝视着她,半晌后,忽然笑了:“你好像不知道怕?”
乔玥一开始确实不太怕,可这会儿看着他诡异的笑容,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跟他刚刚抱着她去杀人前的感觉一样,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快,乔玥这个预感就应验了。
季长澜帮她处理好腿上的伤口后,进屋拿了瓶药酒和一个檀木小匣子放在桌上,乔玥正好奇方盒里装的是什么呢,一转眸就看到了拿在季长澜指间的银针。
比在老王妃那里的要细一些,却也更长,拿在季长澜那双宛如白玉的手中,莫名有种寒气森森的感觉。
乔玥瞬间软了,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她绷着一张小脸问:“侯、侯爷要做什么?”
季长澜弯了弯唇,漫不经心的用银针挑弄着一旁的灯蕊,略微慵懒嗓音要多柔和有多柔和:“她们说的没错,耳洞迟早要打的,我动手总好过旁人。”
“不不不。”乔玥颤声道,“也有很多人不打耳洞的。”比如她那个世界就有很多人怕疼不打耳洞。
季长澜当然明白乔玥的意思。
但想起她险些让旁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他心里的戾气就抑制不住。
既然她不肯伤人,又不会保护自己,那这些事就只能他去做。
“不会太疼的。”他说。
乔玥的眼睫颤了颤。
耳朵被针穿过去怎么会不疼?
她刚刚才见识过那双手的力道,捏人脖子就跟捏豆腐似的,“咔”的一声就碎了,乔玥完全想象不出,被这样一双手扎耳洞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感觉。
眼见针尖已经被火烤成通红通红的颜色,乔玥下意识的跳下椅子就想跑,可季长澜微一抬手,她就像只小鸡仔似的被他拎回了凳子上。
“现在知道跑了?”季长澜俯下身来,轻轻用指尖摩挲了一下她的耳垂,“刚才怎么不知道跑呢?”
酥酥麻麻的触感伴着他低沉的嗓音传来,乔玥好像一只炸毛的兔子,连眼圈儿都红了,缩在椅子上一遍遍扒拉着他的手,欲哭无泪:“奴婢刚刚真的是腿伤了跑不掉了。”
季长澜垂眸,缓缓将她两只乱动的小手并到一起,不紧不慢的按在椅子上,轻扯着唇角看向她:“这会儿腿就不伤了?”
“还是你只会在我面前跑,嗯?”
他微微倾身,墨发轻轻扫过乔玥面颊,眸底深色浓郁:“是不是我最近太宠你了,让你忘了什么叫怕?”
低缓柔和的语调轻悠悠传进乔玥耳朵里,乔玥小小的身子完全被他困在了椅子上,箍在她腕上的手明明没用多少力道,可她就是怎么都动不了。
乔玥杏眸里终于落下泪来,软绵绵开口求饶道:“奴婢真的怕了。”
她这次说的是真的,可是已经晚了。
季长澜将她抱起来,让她侧身坐在自己腿上,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指尖轻轻擦过她挂满泪珠的小脸,玩味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之意,缓缓开口道:“再哭就扎四个。”
乔玥将眼泪憋回了肚子里,咬着唇瓣怯生生看向他,可季长澜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她扎耳洞,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眼神心软半分。
他将刚才放在桌上的木匣子拿了过来,指尖轻点木匣正中的祥云扣。
嗒——
浅浅光华从木匣中流泻出来。
木匣中摆放着各式鎏金点翠的首饰,季长澜用手拨弄几下,将珠簪和吊坠捡到一旁,看着红绸上剩下的几对耳饰,环着乔玥身子低声在她耳旁道:“挑一对罢。”
乔玥怔了怔,抬眸看向小木匣子,婆娑的泪眼儿控制不住的亮了亮。
她对这些亮闪闪的饰物几乎没有半点儿抵抗力,目光很快就被吸引过去了,忍不住问:“一会扎完耳洞儿戴吗?”
“嗯。”
如果耳饰这么漂亮的话。
扎两个洞洞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耳饰全是乔玥喜欢的花样款式,她的少女心都要被甜化了,心里最初对扎耳洞的恐惧消失无踪,甚至还没出息的生出隐隐期待来。
细软的手指在木匣子里挑挑拣拣,过了足足半刻钟的功夫,乔玥才从木匣子里拿出一对儿宝石流苏坠子,小声问他:“这个?”
季长澜微微弯唇,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犹豫不决,低声反问道:“确定要戴这个?”
“等、等一下……”
乔玥被他这一问,又陷入了困难的选择纠结中,黑亮的眼瞳在木匣子里看个不停。
季长澜就这样低眸瞧了她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纠结的模样儿逗笑了,伸手从木匣里拿了对桃花模样的粉贝耳针来,轻声问她:“这对好不好看?”
淡粉色的花瓣映着冷白的指尖,花蕊处镶着的月光石在光线黯淡的屋内也能泛出浅浅光泽,精致极了。
乔玥杏眸弯弯:“好看。”
季长澜淡淡道:“那就戴它,别的坠子太长,现在戴着会痛。”
乔玥乖巧点头,这会儿倒是一点也不挣扎了,紧张又期待的看着他手中的粉贝耳饰。
季长澜将耳饰收入掌心,轻轻板过她的面颊,指尖沾了些药酒,覆上她耳垂。
药酒的微凉伴着温软的触感从指尖散开,怀里小姑娘身子不可避免的绷紧了,抬起一双杏眼儿看向他。
她的眼睛里漾着潋滟的水光。
带着爱美的欢喜,还有毫无保留的信任,懵懂又清澈的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季长澜指尖微微发烫。
他低眸,银针穿耳而过。
粉贝花瓣缀上耳垂,月光石闪烁出浅浅微光。
少女长睫如蝶翼般轻颤,目光明亮又柔软,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那一点绯红,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疼。
季长澜摩挲了下指尖殷红的血珠,眸底漾出点点迷醉侵占的色彩,忽然低头。
月芽儿银辉落在窗前,晚风拂过树梢,带着淡淡的酒气,他贴上少女柔软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乔玥:阿凌亲手扎的耳洞*^-^*//
上一章不要想玄幻!你们要想李寻欢楚留香沈浪那种绝世高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不能往玄幻想啊!!!不然阿凌飞升了乔乔怎么办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