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黑夜,月染俏头,西屋窗口玻璃上反射出道道银色的月光。
往里一望,床榻上的被子,整理得整整齐齐,毫无褶皱的痕迹。
本该睡在此处的主人,还守在隔壁的屋子里。
透过淡淡的月光,能看见屋里两个人影,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躺在床上歇息。
陆易泽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一只软嫩的小手,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此时已半夜两点,床上的女人侧躺面对着男人,紧闭着双眼,小手搭在大手上,小嘴微张吐着小气,睡得香甜。
早先,陆易泽还和小女人聊着天,谈天说地,专门挑军营的趣事讲给她听,逗得这人眉开眼笑的。
之前沉闷的气氛略有好转,可能放下了心事,在他叨叨絮絮间。
这女人就埋在自己宽厚的怀里睡着了,可可爱爱的,看着她的睡颜,陆易泽心里蓦地软了一片。
说来也奇怪,他和温婉清不仅是出身不同,所受的教育程度也有诧异,但却意外聊得来。
即使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事,他也不会感觉到无聊,反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
在那光滑的额头落下一吻,陆易泽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捂着她白嫩的小手,盯着睡得香甜的小脸看了一晚,眉眼间柔和一片。
直到日上树梢,天光大亮,晨鸣的鸡喔喔喔响起。
陆易泽才叫醒温婉清去洗漱。
在低沉沙哑的声音中,温婉清迷迷糊糊转醒,一睁眼便注意到,以往干净整洁的男人,眼眸下一片青黑,下巴冒出的胡茬子也没清理。
“你是不是一晚没睡呀。”温婉清有些心疼地说道。
陆易泽握住那只抚摸他眼底的小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
“嗯,没事,回帝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趁现在多看看你,陪你玩着,也挺好的。”
拨弄了下男人的唇瓣,温婉清暗衬,他也太傻了,平时不正经的时候就知道乱来,真触碰到底线便严格要求自己,连床榻都不肯接近一步。
她踮起脚尖,柔柔地在男人下巴啄吻了一口,张开殷红的唇口嘟囔:“那你也要睡觉呀,你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哪能那么折腾,也不知道心疼自己,每次都只会教训我,你也不做个榜样....”
絮絮不休的小嘴在那不停地说着,陆易泽轻笑一声,拉拢她的腰身圈在怀里,时不时应声答几句,神情却专注盯着温婉清认真的小脸上。
婉清一时也察觉不出男人的走神,举了几个例子,瞥见陆易泽压根没听进去,劲在那敷衍地点头。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男人教训自己的时候,心情也是如此无奈吧,她以前还经常出神过滤耳边的唠叨,没想到报应来到自己身上那么快。
有点烦闷,温婉清捏了下陆易泽的胳膊出气,也不说话了,干脆抱住男人的腰身,整个人埋进那清冷的气息中。
察觉怀间的动静,陆易泽低垂下头,唇瓣轻触了女人的头顶。
两人没温存多久。
陆易泽便赶着温婉清去洗漱了,今日时间不早了,容不得他在这里磨蹭,还有些要事得去县城办理才行。
走之前,陆易泽还去厨房煮了一碗清水面,端着早饭放到屋里给温婉清后,便赶去省城,给家里发了份电报。
陆大帅收到这份电报,还乐了,在这么山区的地方,找到发电机打来那么多字,这可不止是上心了,恐怕都要掏心窝子给人家了。
还没等办完工,陆大帅便叫来随行人员,把电报给陆妈妈送了过去。
电报到手的时候,陆妈妈还在跟人搓着麻将,以为是不重要的信息,随手接过,准备放到案头上时,余光撇见自家儿子的大名,她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麻将也不搓了,招呼着其她军嫂停下,急急忙忙拆开电报,一改先前淡定的样子。
周围的军嫂瞅见陆妈妈看了几分钟,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电报,反而嘴角咧得越来越大,笑得跟朵花一样,见此,所有人纷纷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了。
陆妈妈递过电报给其中一位军嫂,略微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有着满满藏不住的骄傲。
“也没什么,就是易泽交了个对象,那孩子还考上了帝都的学校,陆家在这边也算方便,他啊,就打算过几天带对象回来住,还让我们去女方家提亲呢,这么着急,也不害臊。”
军嫂们一听,异常惊呼。
陆家儿子的大名,大院里谁不知道?年纪轻轻就封了少将,在众小伙里那是一个风头无量,哪家有女儿的不想摊上这门亲事?
前一年陆妈妈也有那么点意思,特地在家里举办了聚会,来的女孩们打扮得那叫一个比一个美艳,各有千秋。
可偏偏陆易泽是一个也看不上,冷着一张脸在那爱答不理的,陆妈妈心里虚得慌,她一开始就没说明里面的意思,也就没底气说他,聚会最后不欢而散了。
那顿饭,令军嫂们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张沉着脸的面孔和阴晦的眼神,如今回想起来还令人发怵。
陆家到达现在这个位置,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自然用不着联姻来维持关系,有些富家女孩经过那顿饭,心里还怀揣着想法,奈何陆易泽常年待在部队里,所有人只能暗自等待时机。
而这才过了多久?陆易泽竟然就有对象了?
那份电报都快被军嫂们盯出一个洞来,也没有探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上面关于那女人的信息寥寥无几,字里字外都传达出一个消息,这陆家恐怕要有女主人了。
不管她们此时心里头有什么想法,明面上的面子也是要给的,做不成亲家不要紧,做成仇人那可就不划算了。
听着军嫂们的道喜声,陆妈妈坐在椅子上,翘着下巴,那是一个得瑟。
以往都是她恭贺别人,现在她也轮到一回,这滋味不要太爽。
深知接下来陆妈妈还要忙活,军嫂们也有脸色,各个相约改天再聚。
送走牌友后,陆妈妈跟送电报的随行人员道了声谢,又嘱咐他给陆大帅带几句话,才迈着快步,哼着小曲去准备礼品了。
温婉清全然不知道,陆易泽背着她做了那么大一件事。
这两天,她都在收拾上帝都的东西,期间还去了县城一趟,打算带上吴军一起去那边开店。
自从上次他采纳了那提议,原本的小店就先交给吴婶子兼顾着,应聘了几个招待员,也算忙得过来。
温婉清在店面里见到吴军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实在是这人的变化太大了。
浑身一副精英的气质,戴着个金边眼镜,再也不见之前油烟缠身的模样,可见这培训班没白去。
把来的目的和吴军说了一通,他到底见过了世面,脸上没表露诧异,只说会带吴婶子一起去帝都,让她先自行上去。
温婉清也没问吴军去办什么事,只要目的达到了什么都好说,而且他去帝都更有利于学习知识,单单一个县城是出不了头的。
通过之前的事情,吴军对温婉清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也有了了解,早就一手准备好店面的事宜,就为了以防出现现在这个局面。
县城的南北饭馆,接对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踏实能干,还有一手好厨艺。
毕竟是一家老小的饭碗,整垮了就得喝西北风去了,至此吴军经过几轮观察,才把这重任交给他。
温婉清忙完这些事,待在家里悠得清闲,用珍珠做了一些小首饰,以便去到帝都可以送人。
反而另一个男人白天忙着帮她收拾东西,晚上还要规划部队回帝都的事情,即使忙得分身无数,这人都会抽空和温婉清待在一起。
或许是温婉清第一次出远门,温姨娘这两晚都到她屋里谈心,无外乎是那些叮嘱和注意事项。
温姨夫和温胜就粗犷多了,不是给票就是给钱的,还让她背一箩筐野菜去帝都,说什么市里没有自己种的新鲜,要不是温姨娘栏了下来,她准嘴角直抽搐。
这直男思维真是要不得,还比不上她男人来得体贴。
温婉清在陆易泽屋里没坐一会儿,这男人就回来了,满头大汗的,累得不轻。
陆易泽处理完事情回来,先去了隔壁屋子,没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女人,才转身回房的。
没想到这人就在他屋里,倚身坐在桌椅旁,手里摆弄着那几颗小珍珠。
温婉清连忙站起身,从桌角那拿起了热水壶,倒了杯水,递到他的面前,“累了吧,喝口水润润喉咙。”
陆易泽没有伸手接过,而是低头就着女人的手大口喝着,直到满满一杯都灌下,才松开嘴里的水杯。
见小女人还要去装,忙拉住她的手臂,阻拦道:“我不渴了,不用再倒了,你过我这里来。”
“怎么啦,你是不是想我了。”温婉清放下水杯,靠过去,抱住男人的胳膊撒娇,那眼睛还一眨一眨的,俏皮得不行。
“嗯?”陆易泽哼唧了一声,浑身懒洋洋地趴在她身上。
温婉清身上没有感受到重量,男人并完全没有压下去,只是虚虚地靠着。
她低头一看,陆易泽闭着双眼,眉心紧皱,困倦得不行。
“你别走,我有事和你说。”
男人声音带着沙哑,上扬的尾音明显有勾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