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仿若看出了他的为难,走至床榻边沿,撩.开衣摆坐下,主动牵起对方的手,体贴道:“不如这样,你我先相处几日,若你还是无法接受,我也不为难你,放你走,可好?”
弈君抬头望去,但见他眸色温柔如水,漾在唇边的笑容令人炫目,叫人一看便挪不开眼。
他一面纠结痛苦,暗地吃莫须有的醋;一面又舍不下宁致难得的柔情,正挣扎着是该离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留下来享受宁宁这份难得的温情时,眼前忽地落下一片阴影,他呼吸一滞,瞳孔紧缩——
对方轻轻地吻上他的唇.瓣,温柔地撬开他的唇齿,舌尖抵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中卷绕着他的舌。
他从未享受过宁宁这般的柔情,脑海里那点纠结霎时烟消云散,主动并热情的回应。在唇齿的缝隙里,对方低沉而缱倦道:“昨晚无知无觉,今日尝过方知阿棋滋味这般美妙。”
弈君正沉浸在这温柔的陷阱里无法自拔,一声‘阿棋’把他从云端直接拽到了地面。
他的心就像是被陈年老醋泡过一般,酸的眼眶发红,亲吻的力道陡然加重,唇.舌并用地啃咬对方的唇.瓣。对方竟是半点都不生气,反而抬起手来安抚性地顺了顺他的背。
宁致越是纵容,他心里就越难受。
因为这一切都不属于他弈君,而是属于一个莫须有的‘沈棋’。
弈君无法接受‘沈棋’能得到宁宁的温柔,猛地推开宁致,直接衣衫不整地跑了出去。
弈君跑出去,宁致并未追。
他立时敛起面上情绪,摸了摸刺痛的唇.瓣,勾起唇角,小样儿,我看你今后还敢不敢说出给我找男宠的事儿来!
这头弈君出了房间直接瞬移到城外,寻了个无人处悄咪.咪地嚎了两嗓子,然后一抹眼泪再次幻化出一个俊俏的模样来,寻了个机会与宁宁搭讪成功。
俩人‘熟悉’过后,弈君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来自小门派,是外出历练来的。
宁致说他有点好感的人拒绝了他,心里有点难过,想找点事情发泄一下心底的郁气。
弈君听的心中一哽,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安慰宁宁。
俩人结伴同行,弈君记着上次的教训,注意距离,打死都不敢喝酒,更不敢撩.拨宁宁,就怕又多出来一个‘沈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也一心防备宁致给他找兄弟,一路上什么事都主动去做,就怕人一离开眼皮子,跟别人好上了。
因着他这般周道体贴,宁致根据正常人的心态转变,看他的眼色就越来越柔。
这日,俩人意外掉进一处秘境,秘境里生机勃勃,鸟语花香,遍地都是万年灵草,仿若那世外仙境。
以弈君的修为,一眼便看破了眼前的是幻阵,可他这不是装作没什么见识的小门派弟子么,见到这些灵草,岂有不动心之理?
他喜色溢于言表,抬腿就想去挖,宁致却蓦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揽入怀中,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此地甚为诡异,言言切莫乱走。”
弈君心下一咯噔,面上还不得不装作矜持地推开宁宁,难为情道:“沈哥,你……”
“言言的心意我明白,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你跟了我可好?”
“……”弈君咽下到口的腥甜,“我、我并无此意。”
“哦?”宁致面露诧异,复而又了然地走上前,牵起对方的手,放缓了声调道:“我知你是害羞,其实心中还是心悦我的,不然不会对我这般好,也不会几次睡梦里喊我的名字,你放心,我已经放下‘沈棋’了,今后心中只有你一人,可好?”
“……”弈君心中是又气又急。
他不知该如何反驳,对宁宁好是下意识行为,就像梦中喊出宁宁的名字一般,皆是无法自控的行为。而且现在俩人处在幻阵中,他无法如上次那般逃跑,只得憋红脸,艰难的点下头来,“等我们出去再说可行?”
宁致莞尔一笑,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听你的。”
这是一个四季阵,设置阵法的人修为差不多在化神后期。宁致费了些功夫,拿到了阵法主人留下的传承,就如宠爱‘妻子’的好男人一般,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言言’,然后带着‘言言’离开了秘境。
回到陆地的俩人一个醋海翻天,一个温柔小意。
宁致提出去‘言言’的宗门拜访,弈君脑海灵光一闪,当夜趁宁致睡着,带着秘境传承跑了。
宁致闭着眼,感受周围的空间波动,缓缓睁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夜色,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头的弈君经过两次教训,决定把自己变的平凡一些。
可当他抹干泪眼继续换身份想回去找宁致时,宁致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把周围千里都寻了个遍,都无宁致身影,恍惚中才想起他们之间有契约,之前被醋意冲昏的理智也在想起契约时,慢慢恢复了过来。
他把前后两件事琢磨了一番,当即反应过来宁宁这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欣喜若狂地顺着契约回到南海。
刚踏上岛屿,秃毛鹰飞了过来,叽叽喳喳道:“王,你可算是回来了。”
弈君心中迫不及待想去找宁致,嫌秃毛鹰舌燥,抬袖想把秃毛鹰挥开,不想秃毛鹰下一句话把他顿在了当场——
“王后买了好多灵酒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喝的叮咛大醉,我偷听了一会儿,王后好像是被一个叫言言的渣男欺骗了感情。”
“……”弈君雀跃的心在这一瞬间仿若坠入了寒潭,冷的他浑身发颤。他咬紧颤抖的牙关,艰难地走到宁致平时休息的房外,若有似无的酒气从门缝里飘出来,萦绕在他的鼻端。
秃毛鹰偷偷从窗子飞进去,小声对着躺在床榻小憩的王后道:“王后,王快到门口了。”
宁致闻言,蓦地睁开眼,一个翻身,从储物戒丢出一瓶丹药,“做的不错。”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酒坛,猛地灌了两口,又在身上洒了些酒气,拉了拉衣衫,随即掐诀把脸色变的绯红,蹲在床榻边,倚靠着床板,脚边七零八落地躺着无数空酒坛。
他一边痛苦地喝着酒,一边喃喃道:“言言,为什么要骗我……”
弈君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屋内酒气冲天,他的宁宁一脸颓废地倚在床榻边,嘴里深情呼唤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这叫他沉在寒潭的心再次浸泡到了醋缸里。
心里酸的厉害,恨不得弄死所谓的‘言言’,然言言就是他自己,他不敢告诉宁宁,只能憋着,憋的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言言,你在哪……”
弈君无法忍受宁宁呼唤他人的名字,就算这人是他自己,也不行。
他走上前,抱起喝的迷糊的宁致,施了个净尘术去掉宁致身上的酒味,绷紧下颌来到自己的房间,把喝的面红耳赤,低声呢喃他人名字的宁致放在床榻上,欺身而上,两额相抵,放出神识,想去纠缠对方的神识。
醉酒的人似是没有防范,在察觉到有神识入侵时,只焉耷耷地瞥了一眼,便没了动作。
他心中的醋意这才有所缓解,精神识海是一个人最重要的领域,宁宁就算喝醉也不可能没有防备,现在能接纳他的神识,说明心中对他是信任的。
他在宁宁的识海化为小狐狸,亲昵的蹭了蹭浮在识海海面之人的手臂,然后一点点去蹭对方的脸,刚一触及对方的脸,久违的幸福如狂风暴雨般亲临,他想更亲密些,神识猝不及防地被弹了出去。
他迷茫地睁开眼,回味地对上身.下之人深邃的眸光,心慌了一瞬,随即镇定道:“宁宁,你醒了?”
宁致没有说话,把他从身上推开,从床榻上下来,揉着酸胀的脑袋,给自己倒了杯茶,皱眉道:“你这是作甚?”
弈君看着宁致清淡的眉眼,刚平复的心又泛起了酸涩。
宁宁对‘沈棋’和‘言言’有多温柔,就对他有多冷淡,本来这些温情都只属于他,可叫他嘴抽,给作没了。
他耷.拉着脑袋,闷声道:“宁宁,别在惦记他人了可好?我、吾后悔了,早就后悔了,你是吾的,便是死,也只能属于吾,吾无法忍受你为他人难过,也无法接受你口中呼唤的是他人的名字。”
宁致心说你装可怜说后悔也没用。
我都发过誓要记仇一辈子,不折腾你一辈子,我就是王八蛋。
弈君耷.拉着眉眼,抬起头,可怜巴巴道:“宁宁……”
“你都知道了?”宁致斜了他一眼,揉着脑袋,长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罢了,是我与他们有缘无分,你且出去,我想静静。”
“宁宁……”
“出去吧!”宁致低头喝了口茶,打断他的话。
……
宁致静了好几日,等他再次出来时,他对弈君说打算闭关,参透情字。
弈君一听这还得了,宁宁要是参透了情字还有他什么事儿?
他极力反对宁致闭关,为了阻止宁致闭关,忍着醋意说去把宁宁心心念念的‘言言’找来。
言言来了,弈君传讯说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心悦之人与他人恩爱,所以想出去走走。
宁致看破不说破,他就与弈君幻化的言言‘重归旧好’。
俩人每日浓情蜜.意,弈君一面沉醉在宁宁的温柔中无法自拔,一面又嫉妒‘言言’能得到宁宁的爱。连‘弈君’再也没出现过,宁宁都不过问。
他就这么挣扎了一千年,直到幼生期如期来临,猝不及防之下在宁致面前变成了懵懂无知的小狐狸……
弈君用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发出哀嚎:“我太难了!”
——小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