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1 / 1)

皇帝都说了“尽快”了,兰西就放心大胆地去刚刚她指的地方站着了。可谁知道皇帝这时间意识淡薄到让人是忍无可忍——兰西在廊子里等得腿都酸了,南书房的门还是关得严丝合缝的,连放个苍蝇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眼见着都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兰西简直想去擂门,敢情皇帝在里头有坐的就不管皇后在外头站着了。果然剥削阶级本色。

她正在心里抱怨着,南书房那似乎要闭到地老天荒的门终于开了,出来的臣子她不认识,看样子倒像是个武将,年纪也不大,不像是什么重臣——那么会是皇帝拉拢的党羽吗?

可能是她神经有些过敏,看到皇帝和什么人在一起都会想到他是不是又要对付武家。但这年轻的臣子却好似和她很熟一般,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便行下礼去:“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兰西还没答话,那臣子背后便传出一声笑,正是皇帝:“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福泉,送朕的内兄出宫!”

内兄?兰西恍然想起武初凝提过她那孪生姐姐确实是嫁给了在外的将军,这人想必就是姐夫了,倒也是一表人才。于是脸上的错愕顿时融化,笑道:“本宫倒没认出杨将军,姐姐她还好吗?”

“回娘娘的话,内子还好。”杨姓的将军连头都不敢抬起,更不敢直视她:“有劳娘娘牵挂了。”

“她是我姐姐呀!”兰西装作兴奋:“那,烦劳杨将军替本宫带个话,就说本宫想姐姐了,愿她安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呢。”

那杨将军依然不曾抬头,诺诺应了,便跟着原本守在门口的小内侍福泉走了。兰西这才转过头去,向若有所思的皇帝笑道:“陛下,臣妾都认不出自己的姐夫呐,还亏得陛下指点,不然姐姐要抱怨臣妾了。”

“是吗?”皇帝笑笑,对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你来找朕有什么大事?”

“不能让臣妾进去说吗?”兰西眼睛朝周围不经意地一瞥:“外头……”

皇帝不禁展颜:“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进来吧。”

兰西尾随皇帝进了南书房,那刚刚打开不久的两扇门又在他们背后合拢了。皇帝悠闲地坐下,修长的手指叩击着书案:“说吧,有什么事——你总不会是跑来想和朕独处一会儿吧?”

“那……那也无不可啊。”兰西见皇帝的心情似乎不算太糟,于是也半开起玩笑来:“陛下不愿意看到臣妾?”

“愿意是愿意,但这事情也还没有紧要到皇后必须得现在跑来闹着见朕一面的地步吧?”皇帝脸上还带着些笑意。

兰西却向前走了两步,跪在了他面前:“臣妾是来请罪的。”

“请罪?”皇帝立刻紧张了:“你做了什么?”

“臣妾今儿……惹母后不高兴了。”兰西的头伏得很低,几乎要磕下去了:“今日臣妾去母后那儿请早安晚了些,恰好碰上了萧夫人。臣妾不晓事,不当心说错了话,文夫人也顺嘴说了一句,便惹了萧夫人落泪,让母后好大不高兴的……”

“到底是谁说错了话?”皇帝听得一头雾水:“你慢慢儿说。”

兰西捡四人说话中紧要的报了,皇帝的眉头便锁了起来:“这文夫人的嘴真不把岗,这种话也是能胡说的?母后真把她惯坏了……”

“文夫人直爽,陛下……”兰西心知在男人面前只能说好听话:“是臣妾没想到她会那么说,臣妾顾虑不周——臣妾告辞前母后还说她身子不适,臣妾怕是被气着了……”

“不打紧。”皇帝摆摆手:“母后只是不想你们再说下去而已。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兰西跪在地上,抬起头望着皇帝:“臣妾让太后难过了,是臣妾的错,求陛下责罚……嗯,也求陛下指点臣妾该怎么赔礼……”

“你是想让朕告诉你怎么讨太后好而已吧?”皇帝大悟:“没事儿,母后不是个计较的人,这事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到底你小,说话没个谱儿,文夫人都入宫这么久了还说瞎话,虽然是娘家外甥女也不好偏袒的。母后若是单罚你,那也太不合适了不是?你若真想赔罪,替她抄几卷佛经也就是了。”

文夫人是太后的娘家外甥女?兰西这才明白为什么太后要处处护着怎么看都是一个二货的文夫人。但当着皇帝的面她决不能显出吃惊来,于是便低了头,讷讷道:“臣妾知道了——可陛下,臣妾刚刚在外头站了那么久了,现下您就让臣妾一直跪着吗?”

皇帝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你自己要请罪的——起来吧,朕被你说的话吓到了,倒是忘了你还跪着。也差不多该用午膳了,要不初凝你就随朕一起好了。”

兰西叩首谢恩,才站起来,又道:“臣妾还不止是因为这事儿才跑来呢——宫中的女人说话没谱儿,往小里说说没心机,往大里说却是缺管教。臣妾就想让教习嬷嬷们再给内命妇们讲讲规矩,陛下可同意吗?”

皇帝困惑地眨眨眼:“这是皇后的职责,初凝自己主张就好,何必问朕?”

兰西点点头:“按道理说是皇后的事情,但臣妾进宫没多久,年纪又小,不能服众,还是得抬着陛下的名号才好行事。陛下不介意让臣妾狗仗人势一次吧?”

“……”皇帝在听到“狗仗人势”这个词儿的时候表情非常精彩:“初凝,有个词儿叫‘狐假虎威’,可能更适合现在用在你身上,至少比‘狗仗人势’强。”

“哎?”兰西自己也笑了,这是她到这儿来第一次真心想笑:“臣妾一时想不开——呃,想不通。”

皇帝笑得很是开怀,可笑着笑着就停了:“初凝,你来了不是为这两件事情的。”

“陛下?”兰西顿时尴尬了。她来了的目的是拖住皇帝,不让萧夫人有给文夫人卖人情的机会,这可不能直说,但要是想把皇帝拖一整天,总得有个更像样的理由吧?皇帝也不是傻瓜,他已经看出来自己不是为了讨太后喜欢或者为教育不安分的妃嫔找支持来的,那么比这还重要,足以让皇后闹腾着要见皇帝的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说吧,没什么好瞒的。这儿没有外人。”皇帝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自有一股气度。压得她不得不开口。

“陛下,臣妾来的目的……是实在觉得臣妾母亲的事情有蹊跷。”兰西迫不得已,便随口编了个不怎么适合的理由,她知道这话唯一的好处只是必然会引起皇帝的关注。果然,皇帝的神情一振,方才微垂的眼猛地睁大:“蹊跷?”

“是。”兰西心思转得和风车一样,又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又怕理由不充分让皇帝失了继续追查的兴致:“臣妾母亲的身体虽然一向不大好,但突然发疯,想来也不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必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可爹爹许是担心臣妾性子不稳误事,只说娘发了疯,却并不告诉臣妾她为什么发疯。身为人女,臣妾不能在她身边尽孝,但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害臣妾母亲变成了那个样子……臣妾来的时候是想求陛下帮助臣妾,可见了陛下又不敢说了,怕让陛下为难。”

说到最后几句,兰西声音都哽咽了,颇有几分情真意切——她也有亲妈,她也没法在亲妈面前尽孝,要是她亲妈不明不白地疯了,她不是得急死吗?这情景一代入,悲悲切切的气氛也就出来了。

“……”皇帝神色颇有几分难以捉摸:“你是说……你是来求朕帮你查你母亲的事儿的?可朕要是插手这事,要么让你母亲疯了的事情大白于天下,要么就得往太师府里安插眼线,你觉得……”

皇帝识趣地没有问出最后的问题,可兰西心中却咯噔一声,立马从方才的悲切中清醒了过来。是的,她刚来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不能像武初凝一样向着皇帝出卖娘家的利益,但现在她说的话却明明白白是在给皇帝机会削弱她的家族!

当然,如果这样示好能让皇帝把她当做自己人也可以,但问题是,皇帝有这么好哄吗?上一世武初凝连自己爹爹拉拢的外驻将军是哪几个都告诉皇帝了,算是亲自动手为她爹掘墓了,结果不还是跟着武家一起倒了霉?

但此时皇帝的话也说得清楚了,他要往太师府里插眼线,你皇后是同意呢,同意呢,还是同意呢?不同意就意味着心虚,意味着太师确实有见不得人的事,而皇后也还是这些事情的同谋。

兰西在现代的时候办公室关系处得还算不错,可真到了古代,和一个从小浸淫在尔虞我诈中的男人过招,还是处处都落在下风。如果她再不长进点儿,一碗毒酒的命运还是会在不久的将来花枝招展地冲她招呼。

而不管未来怎么样吧,现在皇帝就面带“好为难好无辜”的微笑望着她,宛如一只咬紧羚羊咽喉的豹般含笑看她挣扎纠结,这才是眼下要面对的事情。

“这……陛下,”兰西咬了咬牙:“您还是安插眼线吧,父亲他对陛下当无二心,倒是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但……安插眼线的话,确定不会把这事儿张扬出去吗?爹爹说,这事情捅出去的话,臣妾会被逐出后宫呢……”

“哪儿有皇后被赶出后宫的道理?”皇帝失笑,口气也缓和了很多,目的达到了果然就开心了:“放心,朕会帮你找出你母亲发疯的原因的,也不会叫不相干的人知道的。”

兰西心都揪成一团了,还得陪着笑脸和皇帝“真诚“道谢,夹在家族利益和皇族利益之间的皇后,是有多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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