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素玉青,祁沉没,越意寒一起追出来,但那缕黑烟先逃了,即使再紧追不舍也只能跟丢了它。
黑烟止住逃命,偷偷摸摸的在一处巷子角落里窝着,老鼠一样战战兢兢的左顾右盼,虽然追的人是甩掉了,但它还是怕的要死,抹抹冷汗。
今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从河水流淌下来的那具全是蛊虫的浮尸就是它连夜精心准备的陷阱。
天遥派前面才灭掉了他们派出去的两只吃人怪物喽啰,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紧接着发生什么诡异的杀人案,不论谁都会很容易地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认为这是向天遥派的复仇报复。
黑烟就利用了这凡事先入为主的习惯,制造了这个蛊虫浮尸案,完美立起了有案情就会有受害人亲属的假形象。
作为“受害人亲属”的它一出场就演技在线的持续卖惨,仿佛真死了亲姐妹,再适当的抛些虚假的小线索,圈套就完成了。
一旦,天遥派的重心放在这个蛊虫浮尸案上,思维就会被受制框住,只想快点解决掉这个谜团,浑然不觉,他们的注意力已经无法从木头梳子上离开,自然无人检查它这位无辜的“受害人亲属”端上来的蛊虫茶。
黑烟觉得这桩计划如此周密,又有苦肉计又有美人计,抛砖引玉的非常到位,天遥派的人绝对是死定了。
端来的蛊虫茶,眼看着就要进入天遥派的人口中,黑烟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恶的笑里藏刀,迫不及待遥看着他们倒在地上无法运灵力了。
岂料,中途参与了调查案情的那外人居然横插一脚,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看出了端倪,泼茶在地上,茶杯里的数条蛊虫在地面到处爬动。
这场阴谋陷阱当场败露,黑烟只得赶快逃命,还好甩掉他们,不然背着数不清人命的自己别想在被抓后逃之夭夭了。
周围安安静静,想来,天遥派的那几人还在远处到处找着自己仍不得结果呢,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九大修真门派之首也并不怎么样嘛。
黑烟得了小便宜,摇头晃脑的志得意满起来。
它要动身离开此处,却突然被什么绊住了脚,有光闪过,黑烟这才看到是一根灵力化形的线系住了脚腕,细得难以看见,另一端端蜿蜒绵亘地躺在经过的地方,直到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系在自己的身上的!
黑烟满脸惊悚,完全没有意识这玩意是哪里来的,刚才十几分钟前的记忆回荡在脑海瞬间反应过来了,难道……是那个中途插手的外人!
恐怕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不对劲,于是将计就计,在自己全程盯着琢磨木头梳子的素玉青和祁沉没,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这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第三人身上的时候。
用灵力幻化出细线系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后来还在为他们快要喝了蛊虫茶,快要中招而洋洋得意。
万万没想到,它螳螂捕蝉,那人已经黄雀在后。
忽然的,脚腕上的灵线断掉了,黑烟不禁惊恐万状。
只要不再续灵力,灵线自然就会断掉,不需要接着续灵力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黑烟看见化作零星碎片的灵线尽头是那哪三人,心里尖叫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完蛋了。
都这种情况了它仍然妄想溜走,但面对的是一个元婴期初期,还有一个元婴期中期,以及一个伪装成金丹期后期,压根就是三个大神在新手村收割小怪的完全不给活路啊。
黑烟在此之前以为自己应该可以坚持几回合,实际上挨了两招就瘫在地上跪了,这要是再倔几回合,那根本就是脑子抽抽了。
它赶紧哭跪求饶:“仙君们饶命啊,我错了真的错了,仙君们想知道什么,我啥都招,求饶过小的贱命一条吧。”
祁沉没挥剑,剑击穿了地面,距离极近的它吓得险些晕过去,哆哆嗦嗦的半天。
祁沉没的眼底皆是不屑:“你的话,谁知里面几分真几分假?”
它力求自己值得信任:“都这个时候了,我哪敢还骗人,无论仙君们问什么,我真的全招,句句是真真的,绝对没有半句谎言。”
素玉青冷冷说:“那么现在就告诉我们,你的主子究竟是谁?目的到底是什么?”
它怕死极了,想多活段时间,可又不敢把自己的主子给卖了,若是泄露了计划,那它的结局简直是比死还要来的痛苦不堪。
它不敢讲的畏惧样子,让祁沉没很不耐烦的拔了剑。
这一言不合就要砍的暴躁架势吓得黑烟神经紧绷,一瞬间,求生欲压过了惧怕感飞快地求饶:“仙君别别别,我说!我说!”
祁沉没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等着黑烟讲话,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敢再罗里吧嗦一大堆废话还不干正事,我下一秒就把你拿去添土充当肥料。”
它怕得要死的咽了咽口水,说:“……我……我的主子就是……”
话才说出口几个字,耳边,只听见嗖嗖几声。
“快退开!”
三人同时大退老远,眼前,百根银针扎在地上,黑烟一口血喷在地上,捂着脖子好像无法呼吸,直挺挺的瘫倒在了地面,而暗杀他们的人早就跑了没影。
素玉青上前去探它的呼吸。
祁沉没着急问:“怎么样?”
素玉青摇摇头:“已经没气了。”
祁沉没气得忍不住砸在墙壁:“就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可以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这伙人心狠手辣到居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素玉青用手帕包住拔起了扎在地上的百根毒针的其中一根,平平无奇的模样,可是几根扎在黑烟身上就让它变成了永远保住了秘密的一具尸体。
素玉青问祁沉没:“祁小师弟,你认得出来针上附的毒吗?”
祁沉没接过来,反复的详察躺在手帕上的毒针,皱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基本的毒还能认得,但这……只能找擅长药理和毒的许儒来辨别了。”
素玉青思考道:“把它送去天遥派交给许儒,找出毒的名来,或许能够从中得到一点有利的线索。”
祁沉没眉头微皱:“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了,不过派下山历练的那些青衣普通弟子恐怕会有差池,若是换我前去又担心万一遭遇麻烦时的你身边没有帮手。”
素玉青说:“这件事不能耽搁太久,一分一秒对这座城来说都是无比宝贵,我无碍,还是抓住幕后黑手与救城要紧。”
祁沉没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了,说:“那我快去快回,尽量把测毒在一天之内完成。”
祁沉没临走前多看了越意寒一眼,眼神依然满是怀疑和防备。
但越意寒表现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从一开始也确实没有想要耍弄什么鬼主意,悠悠反问:“祁道友还有什么事吗?”
祁沉没不太喜欢各方面都是模模糊糊谜团的越意寒。
虽然现在除了这个家伙之外再也没有能够及时帮得上忙的人了,但若非解决幕后黑手这件事迫在眉睫,祁沉真的不想离开素玉青身边,让这个家伙和三师兄单独相处在一块。
祁沉没没有答复越意寒的话,而是对素玉青道:“师兄你一定要小心点,千万要等我回来。”
素玉青点点头,祁沉没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带走了手帕包着的毒针。
祁沉没走后,素玉青没有闲下来,想了想跟越意寒说:“回到城主的府邸也是无事可做,不如让官府的捕快去看看那户屋子查出真正主人,也许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落下了。”
官府的捕快来了,经过一番找寻调查,总算是搞清楚了这户屋子的真正主人是谁。
只是找是找出来了还是不能当面询问,因为早在多年前,人家就携带着老小从这里搬到了外城的别处,这儿的屋子不过是一间没人住的空房而已。
黑烟鸠占鹊巢,化形成人家的女儿模样,笑得甜甜,一句两句的谎话就圆得滴水不漏,附近的邻居还以为是人家的女儿先回家大扫除,过几天一家老小都要重新搬回来,却没有想到这不过是黑烟的障眼法罢了。
素玉青从官府捕快那里要来了搜查令,他们在这户空房开始地毯式搜寻。
但黑烟留下来的只有用来潦草填充周围的寻常有品,使其看着不那么空空如也,值得引起重视的不寻常物一件都没。
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深埋在一堆首饰底下的某样东西引起了素玉青的注意,露出乌木小角的它太过亮眼,在旁边价值低劣的首饰衬托下更显得有疑。
素玉青刚要拿起来,盒子里有棕白色的触须隐秘的探出来。
越意寒第一时间看见了,但素玉青还没有看见,越意寒立刻叫:“快丢了!”
突然被喊,一般人都会怀疑怔住,但素玉青却下意识的报以信任,马上扔开。
盒子掉在地上,跌出一地的首饰,叮叮咚咚十几声响,越意寒顺手抽根筷子,一瞬间刺中从五颜六色的首饰堆里跳出来的虫。
虫被筷子扎死在地上,扒拉几下发出尖尖的叫声,没两下就化成了一摊黑水。
越意寒见素玉青捂着头,痛苦一脸,以为他被毒虫咬着了,随即捉住他的脉搏命门去测灵脉,但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灵脉也完好无缺不存在任何问题。
越意寒慌了,难道那毒虫的厉害之处是连找都找不到问题吗?
素玉青并没有被毒虫咬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五年前后脑海里总会闪现一些模糊画面和刺痛,他以为大概是重病留下的副作用。
可当越意寒刚才又急又慌的声音响起时,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而过,那种感觉又忽然回来了,让素玉青一阵忍不了的头痛,越想越严重的头痛只能不去想。
素玉青喘了口气,抬头看到越意寒满脸的急切担心地问:“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依然头痛很让人难受,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说:“……没事,就是偶尔的头疼,一会就好了。”
越意寒清楚素玉青是在强撑着,脸都白了,会是没事人的样子?他的内心深处满是揪着不放的浓重不安,仿佛过去也有过这种感觉,若是任由着下去,自己会失去的更多变得更加后悔不及。
“先回去,明天再说,今天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素玉青说:“等等,再检查一下那变成一滩黑水的毒虫,我觉得应该可以找到什么关键点。”
越意寒只想着素玉青别受伤,干脆速战速决地说:“我帮你拿来。”
越意寒拔掉筷子,筷子的另一端已然被腐蚀成了细条,黑水的气味令人有些熟悉,好像是……
越意寒微皱眉头。
素玉青察觉到了越意寒情绪的不同,问:“可是看出来了什么?”
越意寒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道:“虽然具体出处尚且不明晰,不过这毒虫从未见过,死了便化成一滩腐蚀的黑水,或许是从某个人间以下的地界抓来的。”
素玉青思索:“许儒师兄大概会略懂一二,可惜了祁小师弟先走一步不能将这一起带去天遥派,看来只能暂且收进瓶子里待日后再研究。”
素玉青带着装有黑水的瓶子回去,越意寒其实没有实话实说,他其实打心眼里知道这种毒虫是从哪里来的,只是那地方不是别处,就是地狱道。
地狱道的整体环境差的离谱,根本就是世外桃源的反义词典型代表,大多数植物和生物都有同一种毒性,来源于土里的矿。
对于地狱道里的魔来说这点毒根本不算什么,每天当下酒菜吃了都是小菜一碟,但对象换成普通人和修真修士的却是致命伤害。
重者一命呜呼,轻者修为损半,若不是修真界对地狱道严防死守,大概人间和修真界早就被这类毒物茶毒的不轻了。
这样想想,之前那毒针和这毒虫很有可能是同一产物,不过这毒虫习性刁钻又暴躁只有地狱道的魔能养不会被反杀,但地狱道也有严格规矩,并非像饿鬼道那样可以随意进出人间。
军师萧执镜曾经展示过人间的哪些地方是在掌握之内,他还没那么快忘记,这儿,根本不在其中,为什么有地狱道的毒虫出现?那幕后黑手究竟是不是魔?
越意寒将这些思索放在心里,那幕后黑手既然派出了手下来暗杀天遥派的人,说明已经急了,暗杀不成就灭口要泄露秘密的手下,说明现在还无法放弃这片地盘。
那么……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开始下一次行动,或许就是在今晚,就要发生,至于会发生什么,接着看看就知道了。
回到城主的府邸,原本井然有序的周围竟然都是鸡飞狗跳,下人们慌不择路,乱做一团。
素玉青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就被管家簇拥着赶紧请进来去见城主。
城主一看见素玉青来了,哭得稀里哗啦,眼泪不要钱一样:“仙人啊,您总算回来了,那伙贼人……他……他们竟然劫走了我年幼的小女还留下一封书信要我看着办,您说我该怎么办哇。”
素玉青从城主手里接过一纸书信。
信上内容简约的讲,就是他们劫走了城主的独生子女,若是想换回来,今晚就让天遥派的人带着千金万两来陌鞥山池赎人。
素玉青当然不会信了这一看就有问题的话。
若是真有那么简单,只要付了千万的金子就能赎回人,那为什么书信上又划重点的规矩了必须要天遥派的人去?
归根结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要钱,实则摆明了的一场鸿门宴。
越意寒也一眼就看出来里面的门道,直接说:“这是陷阱,要你送死,不能去。”
城主跪下来哭求:““仙人,我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啊,求您救救她吧,我总不能眼睁睁的让她死在那伙心狠手辣的贼人手里啊。”
素玉青说:“先备好千金万两。”
城主一听这是答应了,喜极而泣道:“多谢,多谢仙人援助,老朽我这就去立刻准备起来。”
城主离开,就剩下他们两人。
越意寒忍不住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最是不利,现在应该八九不离十已经在陌鞥山池布置下了陷阱,我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知道,但凭他们的狠毒手段,今晚若不去定然明天会收到一具尸体,人命一条,纵使再危险也不能坐视不理。”
越意寒劝不动素玉青,沉默半晌道:“若是你要去,那我就去。”
素玉青说:“那不是一般的危险,道友不必帮忙到以身犯险……”
越意寒打断了话:“正是因为不是一般的危险,我就更不能够看着你只身前往,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最后一句话仿佛在水里丢进了一个石头泛起涟漪,素玉青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揪着,怎么……
这时,城主带着捧着千金万两的下人上前,赶快问:“仙人,赎金已经备齐了,您看,还有要准备的什么吗?”
那感觉稍纵即逝,一下子就抓不着了。
城主又多问了一句,素玉青这才反应过来,镇定精神,迟到的慢慢问:“……陌鞥山池距离这里有多远?”
“大概要一天的时间,才能骑马赶得到。”
急事不等人,素玉青和越意寒即刻出发。
——
陌鞥山池的地理位置实属诡异,全是悬崖峭壁,瀑布争流,一不小心掉进去就是跌入万丈深渊,或则激流勇进里,真是居家旅行杀人必去景点之一。
夜幕降临,只有素玉青和越意寒两人前来陌鞥山池。
若非带来的弟子们资历太低又战斗力不行,带上了也是拖垮战斗力,也不用此时此刻看上去那么的人少少了。
两人跳下御剑飞行,在陌鞥山池的入口处,还没有进去,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只见到,分成两排的美貌女子们姿态妖娆的从陌鞥山池的入口处走出来,每个人都蒙着半块薄薄的面纱,在夜色下朦胧美,额头点着同样纹路的朱砂印,似乎是一种花的形状。
她们眸子笑意盈盈,手持一杆白光灯笼,齐声柔媚道:“请天遥派的仙君和客人,随小女子们来。”
虽然不晓得这一出是对方在搞什么鬼,但来都来了,不如将就着随意先,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素玉青和越意寒在这些女子的带领下进去。
在黑暗里,这些女子脚印经过的地方都会点亮萤火虫一般的光,接着又慢慢没了,有种美感的诡异。
一段长长的距离过后,终于带着素玉青和越意寒来到了一处布置成宴会的现场。
月色美好,红桌,黄地毯,华丽奢靡孤傲的异域风格,还有数个绝色妖娆的女子,在舞台中央舞动柳条般柔软的腰肢。
不得不说,跳的还挺好看的,专业十足挑不出来毛病,就是衣着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现代看了都得打上一团团的马赛克。
虽说这里是不那么古代的修真.世界,但敢不敢多穿一点布料啊。
素玉青和越意寒才在这里,就有鼓掌声想起来,坐在正座上的人站立,跳舞的舞女们都纷纷散开了。
那男子穿着没有特别华丽暴发户,但也看上去上流味实打实,双目被一条黑布条蒙住还能不绊倒的走下来,视野很好的对着不偏不倚,不知道这样的打扮是真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在故意装个逼。
那男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显得极为邪魅,就是那种标配的不能再配的邪恶大boss形象。
素玉青不言不语的心想,这要是不是幕后黑手,他当场把桌子吃了。
男子笑容可掬地说:“欢迎,欢迎,天遥派的仙君居然会大驾光临我这小小宴会,真是令我喜不自胜,大为感动。”
“难得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我早就想与天遥派见面聊聊,可惜一直没机会,今天终于如愿以偿成就了一桩美事。”
素玉青不跟他废话,面对这种“我不急,就是想玩你”风格的boss,不能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插入主题,而是要来一套“装,你装的过我么”的以毒攻毒。
素玉青看了看四周,仿佛第一次看见这种有辱审美观的场面:“……这就是宴会?”
“仙君不满意吗?”
素玉青露出很不想评价,但只能违心的被迫评价的表情样子:“……嗯……”
男子:你敢多说一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