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1)

涂嘉霓并没有睡着,车子时不时急转弯,脑袋磕在玻璃上,让她睡意全无。等睁开眼来,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对面红灯长亮。

揉了揉脑袋,才想起问江澍,“酒店定了么?”

江澍嘴唇动了动,看过来的眼神中没传递出什么信息,她却莫名读出了答案。转而问:“你住哪儿?”

似乎是再不开口不行,也因为这个问题不能用简单的点头摇头来回答,江澍终于跟她说了第一句话,“我和别人一起住。”

涂嘉霓按习惯问:“女朋友?”

她问得轻飘飘,江澍有片刻的迟疑。之前林沸和他说过,圈子里的人都搞艺术,或多或少会有怪癖和自己的私人习惯,有些人介意对方有对象,也有人专门当第三者。

江澍不知道涂嘉霓有没有自己的习惯。

“不是,”他选择实话实说,否定道:“我没有女朋友。”

涂嘉霓没有回应,斜觑方向盘上那双手,干净细长,手背上的筋绷得有些紧,透露出主人的情绪。她别开头看往右侧窗外,无声笑了笑。

红灯一过,车子继续往前走,她再度闭上眼,“下个路口左转,去云安路。”

江澍开车稳了些,涂嘉霓刚睡着,又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一睁眼,玻璃上雨水横流,模糊映出街上的灯影。

后悔已经晚了——

晚上出门前,爷爷就打来电话,提醒会有暴雨,要她顾好院子里的绿植,她满口应下。后来宁泽西去接她,一催,她就给忘了。

好在导航上弯曲的蓝色线条只剩短短一截。

江澍按着涂嘉霓的指引,将车开进一条宽巷子。

雨势很大,车子一停,涂嘉霓迅速开门下车跑到院门口,抹了把眼睛才得以看清密码显示屏上的数字。身后江澍跟上来,她没说要把车停在哪儿,他便暂时没管。

涂嘉霓推门进去,先将高跟凉鞋脱了扔进屋檐下,再躬身去搬院子里的绿植。

院子与独栋别墅等宽,并不宽敞,绿植架挨着一面墙,密密麻麻的植物摆在上头,地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加起来少说有一百盆。

涂嘉霓赤脚踩在雨里,两手各抓起一盆往另一面的玻璃屋里放,转身再要出去,撞上进屋来的江澍。他抱一盆虎耳草,不等她让开,弯腰将盆栽放在门口,紧接着去搬下一盆,仍放在门口。

涂嘉霓明白过来,将门口的盆栽移到屋里的架子上。江澍的动作很快,她紧赶慢赶,一回头门口又被放满。

雨不见小,幸而两个人比一个人强,绿植很快全被转移进玻璃屋。

江澍在把门口绿植往里挪的时候,涂嘉霓推开身旁的玻璃门,去了隔壁更小的隔间。

门一开,三只各色的猫扑着蹭到她脚边,她蹲下来点数,一手摸黑猫的脑袋,一手将猫洞的门给掀了下来。

“哈苏你又跑到哪儿?身上这么脏。”再去点下一只,“宾得,奥林巴斯。”三只数完,她起身站到两个一米多高的猫架中间,“蔡司,福伦达……海鸥,珠江……”

一一点过,涂嘉霓单手撑腰,有些无奈:“还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说着转身出门,将门关好,回头对上江澍的视线。

江澍沉默站着,衣服紧贴在身上,颜色已经被雨水洇深,衣摆处翻着几层细褶皱,是他试图拧干水留下的痕迹。

涂嘉霓捏住他胳膊,带着他往家里走。她脚步很急,开门后松了手,直奔洗手间。出来时手上拿着干毛巾,递给他后又往外走,“你先坐会儿。”

她仍光着脚,拿了伞便冲进雨里。

夜里近十二点,头顶的路灯不太亮,涂嘉霓往巷子深处走,猫着腰一一寻过几个老地方。

都没见着影,她停在巷子中央,“跑哪去了……”

雨砸在伞面,伞跟着发颤,四周都是雨声,她继续往前走,大声喊了一句,“徕卡!”

再走几步,忽地停了下来——

“喵。”很微弱的一声。

再听到第二声,涂嘉霓看见了停在别人家墙头正中间的俄罗斯蓝猫。它很瘦,大颗的雨水砸下来,让它伏成小小一团。

“你怎么跑上去了?”她疾步走到墙下,仰头往上看。

墙很高,她身高不足,根本够不到。墙体也不宽,稍微一动就有踩空摔下来的风险。

涂嘉霓在原地站了几秒,安抚道:“你别乱动,我回去拿把椅子……”

说话间,身侧突然闪出个人,涂嘉霓吓得往旁边退了两步,只见那人到了墙脚,手里搬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石块,往地上一放,他站上去,踮脚将猫够了下来。

“喵……”徕卡脱离了危险,声音似乎清亮了一些。

涂嘉霓立刻走过去将伞撑在江澍头顶,伸手去抹徕卡背上的雨水,“叫你乱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雨了就回家。”

徕卡动了动,似乎是心虚,不愿意涂嘉霓碰它,脑袋往江澍怀里拱,爪子也没停,划在他衣服上。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涂嘉霓又顺了顺它的毛。

转而捉住江澍的胳膊要拉他回去,刚要抬脚又停下来,手往湿裙子上擦了两下,没什么用,还是湿的,只好就这么伸出去,碰上江澍的脸,迅速抹几下,将他脸上的雨水擦干净。

江澍起初往后躲了躲,又意识到不应该,于是就那么僵着。

涂嘉霓没有立刻将手收回去,他也没动,任由她看着。她眼神清澈,似乎又夹杂着几重意味。江澍看不懂,直到怀里的猫又叫了一声,停在脸上的手才收回去。

“好了,走吧。”涂嘉霓拉了他往回走。

先进猫房,用干毛巾将徕卡擦干,盖上软软的薄毯子,又教育几句,她才退出去。

身后江澍比她更狼狈,衣袖处往下滴着水,脚下也积了一滩,与刚才搬绿植进出时带进来的水混在一起。

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乖,分明可以先进屋里。

涂嘉霓走近他,这回直接牵起他的手。干燥与潮湿一交融,说不上什么感受。

屋里的空调有段时间没开,没立刻散出热气。

涂嘉霓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宽大的睡衣,拿着干净的浴巾下楼,拐个弯,在半路上停下。

底下江澍拿了拖把正在拖地上的水,应该是做惯做熟,动作熟练。

——他倒是一刻也不愿停下来。

涂嘉霓想着,赤脚下楼来。她也淋了一身,裙子没法拧干,雨水顺着腿流到脚跟,再积在他刚拖干的木质地板上。

走出几步,地板上留下几个脚印。她是故意的,知道江澍发现了,就想看他会不会过来,主动开口让她走开,他好重新拖干。

他却只将身后的地方拖干净,随后将拖把放到了原来的位置。再往里走到她身前,低着头不看她。

涂嘉霓比他矮,仍能看到他的脸。确切地说,她在审视他,而他始终没有回看。

两人对站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涂嘉霓在片刻的驻足后将手上的东西塞给他,“去洗吧。”说完往门外走,中途拾起了桌上的打火机跟烟盒。

江澍回身往门外望,见她微低着头倚在门边,一会儿烟雾往上冒,她复又抬起头,应该是在看屋外的雨。

有车引擎声传了过来,铁门外灯影一晃,江澍见涂嘉霓将手上的烟扔进门口的垃圾桶,又一次走进了雨里。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被淋湿,脚步不快,走到铁门口停下,朝巷子口的方向招了招手。

吉姆尼在前头挡着,黑色的辉腾驶进来,只能在铁门处露出个车头。

江澍见涂嘉霓回头看了他一眼,太远,又有交织的雨隔着,彼此看不清脸。很快,涂嘉霓从两辆车中间的缝隙走到辉腾另一侧。

左侧的车窗还开着,江澍隐约分辨出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个男人,男人朝屋里看了一眼,随后将车窗关上。

裙子湿漉漉贴在车座上,涂嘉霓转着烟盒,“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刚下飞机?”

叶理清将暖气开上,递给她纸巾,“嗯,以为你还在俱乐部,过去了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我以为你今天回不来。”涂嘉霓胡乱擦了两下就不擦了。

叶理清挑眉笑了声,“嗯,所以带了人回来?”要不是她上车前回了次头,他也不会注意到屋里站着的人。

她对他的玩笑话不置可否,他便继续说道:“泽西说他下来的时候车子刚走,有个男人嚷嚷着要报警,被他拉了回去。”

当时的情形现在想来有些滑稽,涂嘉霓后知后觉笑了声,“意外。”

叶理清没说话,默默看着她,等她看过来,伸手拉住她,“我还是迟了些。”

刚才折腾了一会儿,涂嘉霓已经累了,兴致却还有,抽出手后指尖在他手背点了点,“换了香水?”

“嗯。”他应着,只见旁边人忽地动了动,他下意识张开手,接住翻身过来跨坐在他腿上的人。

“让我尝尝。”涂嘉霓埋首在他脖子处嗅了嗅。

叶理清有些想笑,也确实笑了,见她解他衬衫扣子,问:“里面那个呢?”

她不正面回答,漫不经心反问:“哪个?”

夜色深沉,雨又大了些,车子在飘摇的风雨里静静伫立。

不一会儿,车子似乎动了起来,车灯跟着隐约晃动。屋里江澍僵硬站着,半晌后收回视线,走到门口将门关上。

墙上时钟指针快要接近“1”的时候,引擎声再次传来,随即渐渐变小,最后淹没在雨声里。

门被从外头推开,涂嘉霓淋着雨走进来,又将干了的地板踩湿。她没看江澍,拿起沙发上他没用的睡衣和浴巾径直进了浴室。

她洗得很快,出来时刚过凌晨一点。

江澍坐在地板上,她则往他身旁的地毯上坐。身旁是茶桌,下面一层放着杂物,她摸出一管药膏递给他,脚也伸直过去架在他腿上。

屋子里暖烘烘的,江澍身上的衣服干了一些,但仍旧发着潮,她脚感受着潮意,后跟碾了碾他的腿。

她没有说话,江澍只能自己去找,手捏住她脚腕,白皙光洁的脚背上没有伤痕,再轻轻一转,他看到她脚底的伤。

原来就感染发了炎,刚才她赤脚在雨里来回走,又跑出去找徕卡,被石子硌了,伤口裂开很长一道。

他拧开药管,往她脚心和指甲缝里仔细地涂。

江澍的手很暖,动作又轻,涂嘉霓背靠茶桌,觉得十分舒服,甚至舒服得有了些反应。

默默受了一会儿,她要将脚收回来,捏住她脚腕的手却紧了紧。

江澍将她挽上去的裤管往下翻折回去,搁下药管,他半起身往前一倾,虚覆在她身上,低头要去亲她。

涂嘉霓脖子一偏,单手抵在他身前,“你叫什么?”

江澍没有看她的眼睛,视线落在她领口处,红色痕迹不深,却有好几道。有一会儿没说话,他声音有些沙哑,“江澍。”

涂嘉霓头一歪,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哪个澍?”

“三点水,澍雨的澍。”

涂嘉霓大概知道是哪个,但脑袋里没有出现具体的字形,她没来得及继续搜寻,眼前的人又亲下来。

“江澍。”她再次推他胸膛,力气比刚才大了一些,他往后退了些距离,她得以翻身从他身下钻出去。

站起身后她往楼梯口走,背对着他说:“回去吧。”

药膏还没干,大数蹭到了地板上。涂嘉霓想起什么,半路上回身,“现在不好打车,你开车回去,有空的时候开回来,钥匙放院子里就行。”

又往上两个台阶,她再次回头,“哦对了,记得洗手,会传染。”

一路进了房间,涂嘉霓掀开被子往床上窝,头发没干也任由它将枕头打湿。她太困也太累了,闭眼就能睡着。

意识模糊中,隐约听见车子发动的声响,她往下钻了钻,被子蒙住头。

彻底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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