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澍的假期得等到冬天,倒是在这之前,涂嘉霓出门一个多月。她先前上的写作班有定期项目,恰好和她手上剧本的题材有关,她二话不说就决定过去。
期间会上微博看江澍的相关消息,他通告排得很满,接受采访的时候总是一副疲态。
一个限时视频采访里,主持人语速飞快:“之前你上《演员之光》的时候,有看那部美剧《bakehouse》,当时你说看了一半给四星半,现在看完了么?”
涂嘉霓看到这儿的时候笑了,这分明是给江澍挖陷阱呢。
“看完了,”似乎知道主持人要问什么,江澍主动说:“评分还是没有变。”
“因为它是由独立的故事构成,每一集的编剧也不一样,你最喜欢里面的哪一集或者哪几集呢?”
“第三集和第四集。”
主持人的语调明显高了一些,“我们知道这两集网上评分普遍两极化,一集是毁大于誉,一集是毁小于誉,而恰好又都是出自同一个编剧kannytu,那时候有没有想过,之后会和她合作《夏日死亡报告》呢?”
“没有。”
“那知道之后是什么感受呢?”
知道之后?
江澍明显慢了一拍,他没去想怎么回答问题,反而有些神游天外,想起有一次涂嘉霓给他发消息,让他不用去接她,说有事要忙。但他提前看了星云图,知道要下雨,先去复兴街帮忙搬完绿植,再去了云安路。
涂嘉霓是叶理清送回来的,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时候她是去宁泽西家说服黎炼去《演员之光》当嘉宾,他听见动静出门,恰好听见他们对话,当时有些吃味,涂嘉霓明显感受到了,故意要他帮忙在邮件里回复一句简单的“ok”,也是那时候,他看到她的英文署名——kannytu。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后来去搜,知道她在美国已经有电视剧作品,甚至是热播剧《bakehouse》的编剧团之一。
知道之后什么感受?
其实没什么特别,他们的关系早就近了很多步。
对面主持人拼命给他使眼色,他忙回神,只说:“我很喜欢她。”
涂嘉霓在屏幕前笑出声,给他发消息:“是不是夹带私货了?”
江澍似乎一直在等她来问,回复一个字:“是。”
涂嘉霓再次笑了。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回国当天,她故意没告诉江澍,问了皮杉,知道他最近都很忙,鲜少去复兴街,她便直奔他宿舍,却扑了个空,只把补觉的林沸叫醒。
“他不是下午就过去了?你怎么来这儿找他?”
涂嘉霓觉得奇怪,“我刚回国,以为他在这儿。”
“你出国了?”林沸睡眼惺忪,看着憔悴极了,“这段时间都忙到两三点,他不是也天天过去么?昨天熬了通宵,刚没多久前才过去的,你不在那他过去干嘛?”
涂嘉霓同样不明白,立刻提了行李箱往云安路赶。
到家后一路上楼,果然见他闷在被子里,睡得很沉。涂嘉霓不想打扰他,可一个月不见想得慌,轻手轻脚爬过去,再轻手轻脚搂住他,看两眼,忍不住往他脸上亲。
江澍确实累惨了,睡得睁不开眼,可模糊中感受到什么,愣是逼自己醒过来,眼睛一睁,看清楚人,彻底清醒了。
这种时候他们都习惯不说话,在被子里翻几圈,亲几轮才作罢。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涂嘉霓一见他,声音也柔了。
他仍觉得有几分不真实,呆呆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往她脖颈处埋,“想你了。”
“狒狒哥说你天天在这儿。”
他眯上眼,嘴唇贴着她脖子,“每天都想。”
涂嘉霓不知该嫌弃还是开心,好一会儿没说话,见他睡着了也不松手,只好闭上眼陪他一起睡。
天气渐冷,云安路上的叶子掉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动身去了一趟芬兰。
在拉普兰罗凡涅米的圣诞老人村里,横跨在北纬66度33分的北极线上,两人拍了一张纪念照。
再去类维市,头一晚自己出门,穿上防雪服,骑着雪上摩托,和其他人一起在雪地里扎营。
极光出现之前,涂嘉霓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件故意压在箱底的羽绒服,又故意在他面前抖落两下,才笑着要他穿上。
是nasa联名的宇航员羽绒服,还配一个头盔。
涂嘉霓看热闹不嫌事大,拉他出去,还大方和四周的邻居打招呼,似乎非要其他人看过来一眼。
也因为这样,江澍放开了不少。他明白她的用心,也极其配合地出现在她镜头里。
照片定格的每一刻,都是他离梦想最近的一刻。他或许再也不会从事和天文相关的职业,或许以后会渐渐远离这些知识,但他始终知道,有人在意他的喜好,有人关心他,爱他。
他们连续看了两晚极光,第二天在凯米的海景玻璃别墅,极简的北欧风,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极光。
这日有些特别,两人一开始却都没提,直到极光出现,江澍拿出一个礼物盒子要她拆开。
“生日快乐。”
涂嘉霓早有心理准备,甚至知道他故意选这个时候来,也是因为她生日。
以及,他手里拿着的礼物,她先前也早看见了,只是没拆开看罢了。
礼物算不上惊喜,两枚戒指,特别的是上头的装饰部分——
一猫,一狗。
猫是徕卡的样子,狗则是莱卡。
江澍替她戴上,她仔细转换角度看着坠子,“要是它们也在就好了。”
“明年我们全家人再一起来。”
他说得正经,涂嘉霓笑出声,很快也跟着正经下来,“江澍,我只把它当生日礼物。”
江澍知道她的意思,原本他选择送戒指,就不是要套牢她。
可听她说出口,他心里还是有些复杂。头顶极光绚丽灿烂,他也顾不得看,翻个身离她远一些,默默地不发一言。
涂嘉霓在他翻身的那刻就感受到他的情绪,也不跟过去,不过一分钟,他又翻回来。
涂嘉霓一句“你要干嘛”还未说完,就被他倾身覆住,她往下钻,他箍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边亲边解她睡衣带子。
那些不满的情绪全交付在贴合间,涂嘉霓一一接收到,心道,他这闷闷的脾性,她已经摸出套路。
话是不会说了,至少眼下是不会说的,行动却比先前积极不少,动不动就要黏着她。
他又故意不做到底,坦荡吊着她,非要她主动开口。
涂嘉霓吃不来这样的苦,将他揽下,凑他耳边喊他,什么称呼都来一遍。
江澍要求并不高,两句就陷入了。
那戒指戴着,他越是卖力,戒指在他背上划下的红痕就越深。
——当真是猫挠出来的。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只看到极光的末尾。
一个月之后,他们又看了一回,只不过是在天文馆里。
屏幕里放完极光的纪录片,又接着放距离我们几千万光年的恒星大爆炸,恒星由亮变暗,四周尘埃飞扬。而站在幕布前的人,或许就是由这颗恒星的部分组成。
为了隔开些距离,涂嘉霓和江澍只能远远对望着,中间隔了几个人,两人目光却总是能对上。
江澍又带她去看太空狗的相关视频,一前一后过去,绕一圈,再一前一后出门。
他们先回云安路接徕卡,再开车去复兴街。
下过一场雪,天气又晴朗许多,阳光带着丝热意。院子里站着女孩和大黄狗,起初是狗摇着尾巴跟着女孩,听见车子驶来,女孩再跟着狗迎出去。
“小雨!”涂嘉霓抱着徕卡下车,弯腰将徕卡放到地上。
一猫一狗,距离越来越近。
院子的门一开,涂嘉霓按住徕卡,再避开热情冲出来的莱卡。
一个人顾不来,只好一人按住一只。
涂嘉霓捉着徕卡的爪子向前,碰一碰莱卡的黄毛,“你好呀,我叫徕卡,你叫什么呀?”
莱卡的个头大,只能由江澍控制着,他轻轻按它的头,莱卡却不听话,稍稍往后躲。
只能先打招呼,“你好,徕卡,我也叫莱卡。”
说着,几人都笑了。
江澍再用些力,莱卡的鼻子终于碰到徕卡。
“很高兴认识你!”涂嘉霓笑着松了手,抬头去看江澍。
江澍也松开莱卡,一猫一狗纷纷撒欢跑了,跑出去几步,又跑回来簇拥着江雨。
剩下两人站起来,江澍牵起涂嘉霓的手。
阳光下,他慢慢靠近她耳边,笑着低语——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再见啦~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