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鱼：“……”
是报复？报复自己不喜欢他？
周拂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扶正眼镜，把脚下的狗东西往旁边踢了踢：“不是报复……我看着可爱，想送给你，我……以为你会开心。”
季小鱼咬牙：“呵呵，开心，可开心了。”
周拂：“……”
像这种时候沉默寡言就很有用了。周拂将季小鱼请到凳子上坐，将狗关回笼子里。从厨房拿来扫帚和吸尘器，挽了挽衣袖，自觉开始清理。
季小鱼默认。捧了本书，光脚整个人蹲到凳子上。她的脚很好看，脚掌的弧线赛电视上那些个脚膜，皮肤白皙干净，与刚涂得黑色指甲油相得益彰。
偶尔抬起头偷偷打量周拂的时候，脚趾也会跟着不自觉的抠紧。行为举止还透漏着一丝少女感。
周拂则专心打扫。这么热的天，可他上班依旧穿着白衬衫，永远循规蹈矩的样子。现下不知道是因为不方便，还是想故意勾引季小鱼，领口的扣子多解开了两个，加上那副一丝不苟的眼镜，还真有一丢丢漫画里闷.骚小总裁的影子。
季小鱼开始是偷偷打量，后来发现周拂根本不在意自己，干脆光明正大的看起来。
对啊，这小子跟自己认识……季小鱼掰着指头数了数，她跟周黎认识快十七年了，那跟周拂就认识了十七年。
可季小鱼对他了解，也真是少的可怜。他曾经作为天才少年轰动一时，采访报道一篇接着一篇。别人知道什么，季小鱼知道什么，其余的？季小鱼挠挠头，她好像从来也没感兴趣过。
“唉唉唉～”周拂弯腰扶着吸尘器经过的时候，季小鱼抬脚踢了踢他，“你今年多大了？”
周拂：“……”
她能记得自家姐姐的包里有几支口红，不记得他多大？周拂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厌其烦再回答一遍。
“二十四。”
“比我小三岁？”季小鱼食指搭着唇，若有所思，又问，“平时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玩什么？”
周拂想了想：“开普勒……”
“……奶茶？我也喜欢。”
“……天文望远镜”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然后再度冷场。
季小鱼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无知，挺直胸膛：“啊，开普勒望远镜，知道知道……唉，上次在天文馆……额，你做什么工作的？”
周拂一愣，回头盯着季小鱼看了一眼，一脸怎么？你感兴趣？的表情。
周拂摆正姿势，清了清嗓子：“我在美国yl大学取得天体物理学的博士学位后，应s市科院的首席研究员邀请回国，正式成为科院的一名研究员。主要研究的领域偏向宇宙学与粒子天体物理，主要包括暗物质、大尺度结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季小鱼：“……”
能不能说人话了！
她蹲在凳子上，手臂垂在两腿之间，东张西望，吹了声流氓哨：
“...s...”
“...h...”
“...i...”
“...t...”
“什么？”周拂没听清。
“没没没，”季小鱼忙摇头，懒得再听他解释一堆，“不是...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
“上次听人家叫你老师，你当老师了？”
“我暂时只是普通研究员，当初在博士后和职称之间，我选了后者，所以科院目前让我在大学坐班，一边继续研究工作，一边做职称考试准备。”
季小鱼急了，叽里咕噜一堆还是没听懂：“所以你平时工作到底做些什么？”
“……做科研，写论文，准备授课。”
“这不就结了？”季小鱼长叹一口气，“也难怪你至今单身。”
别人跟他说话，半天憋不出个屁，他主动跟别人讲话，又都是经书。
“……简直跟个患了自闭症的唐僧似的……”
骂人的话，周拂永远听不见：“什么？”
“没什么。”季小鱼摇摇头，重新总结暗自记下。
方才被陈阿姨拖过去被介绍对象，倒是让这一周都百思不得解的人有了灵感。
怎么摆脱周拂这臭小子的纠缠？
直接给他介绍啊。
这臭小子一定是禁@欲太久，性子寡淡，又没什么女性朋友。
季小鱼拍了一巴掌大腿，嗐，也怪自己，因为周黎的关系，从小就在他跟前瞎晃悠，坑害青少年。
季小鱼咬咬牙：“我看看啊。”她随手拿起一只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心里想：就周拂这种情况，怎么着也得给他找个女博士吧，可这世界哪来那么多天才？一般做到周拂这种程度的，少说也三四十来岁了吧，高度近视，疯狂脱发，加班爆肝……不对不对，这不就是把自己往思维死角里逼了么。
我们大中国，一定存在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博士。
嗯！
季小鱼一攥拳，她相信自己总能找到的。
就在人自己灌鸡汤的时候，周拂幽灵一样走到她跟前。吓了季小鱼一跳。
“咋了？”
“收拾好了，”周拂低着头，“但……”
“但？”
周拂指了指卧室里稀烂的床单，和沙发：“这些没办法复原了。”
“我以后会原价赔。”
切，姐姐有五千万，要你赔。季小鱼不屑：“行了行了，抱着你的狗，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周拂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把袖子挽下来，纽扣重新扣上，就站在季小鱼面前，五根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完成一系列动作，是真特么的享心悦目啊：“可是，床单成了那样，”
他停顿，眼镜片在灯下闪了一下：“你今晚睡哪？”
对哦。季小鱼回头又看了一眼，基本上稀碎，还沾了一堆狗毛。没办法睡了：“是哦，我都忘……”
没等她下话。
周拂已经整理好衣服，手抄在兜里：“要不，睡我那？”
“……”
季小鱼右眼皮一跳，生生把手中的笔给撅断了。
她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斯文败类——
*
自从季小鱼辞职离开到现在，足足两个月了。紧接着周拂又搬了出去。周黎一个人好不无聊。
上周和公司里几个服装设计师跑了趟巴黎时装周。闲暇逛街的时候给自己买了一箱子，顺带着也帮季小鱼捎了几件，晚上回来自己穿在身上，提臀撅嘴咔咔十来张照片，给季小鱼发了过去：
“玩妥了没？啥时候从回来啊，姐姐嫁妆都给你置办好了。”
季小鱼正在周拂的车上，兜里手机一震，她取出来看，周黎一张张照片笑得跟花似的。笑，回：
“傻不傻，这世界上有哪个男的配娶咱俩，还买一送一。”
“想什么呢，姐姐说的嫁妆是这套衣服。可没说把人赔给你。”紧接着跟了一条，
“啥时候回来啊？”
“想你了。”
季小鱼歪在车窗上，眼眶一红：“过两天就回去。”
想起此前，
“小鱼姐，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我，能允许我，喜欢你么？”
周拂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季小鱼估计自己躲到天边也能被他翻出来，那也就没要必要再躲了。
既然不躲他了，所以住的地方自然也没必要再瞒着周黎。
姐妹两这么多年了，从小学上到大学毕业工作，都天天黏在一起……季小鱼嘴角勾了勾，还怪想她的。
“我姐。”周拂一只手捂着有些红肿的脸，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开了车窗，眸子半耷拉着。头发被风吹乱。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
季小鱼坐在副驾上：“你怎么知道？”
看表情就能猜到：“说什么了？”
季小鱼看着窗外，闲闲地答：“说给你介绍对象呢，让我帮忙看看。”
周拂：“……”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市中心的宜家晚上十点才关门，现在过去，还是赶的上的，买一套新的被单，先凑活用。
季小鱼也不像以前那样了，没事儿就敢乱撩拨周拂，怕一个不甚，把自己撩拨了进去。
她低头在自己的微信好友列表里不停搜罗，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女博士呢？
季小鱼反省，自己平时的社交圈文化水平有多低。
周拂看她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难得自己主动：“什么样的？”
“蛤？”
“你说我姐给我介绍对象？什么样的？”
她放下手机：“多呢！智商高的，和身材好的，你喜欢哪一种？”
“你这样就很好。”
季小鱼：“……”
季小鱼：“当心我告诉你姐你偷偷打我主意，她今晚就赶过来活劈了你。”
听到她这么说，驾驶座上的人竟笑了：“真的么？”
那还真不一定。
周拂记得，季小鱼跟卫林琛创业的第一年，公司分红一拿到手，贼尼玛阔气的在市中心给周母划了那座豪宅。
那时候，周黎刚刚毕业一年，天天加班爆肝，哪见过这么多钱？
当晚就给周拂打了通电话：“唉，真可惜，要不是她跟卫林琛在一起了，我肯定把人洗洗干净，送到你床.上去。怎么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蛮！”
季小鱼坐在副驾上，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总感觉，背脊凉凉的。
*
而另一边，周黎得知季小鱼过两天就回来，心里不甚欢喜。一开心想喝酒，于是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她没开车，沿着树荫路拐了三个弯到商业街后面的美食城。
眼看着晚上十来点了，烧烤摊子都摆了出来。味道飘香而来。
周黎摸摸肚子，为了减肥她已经坚持了半个月不吃晚饭，难不成今天要破戒？
心一横脚一跺，不长进的女人还是点了点儿荤素搭配，叫了两瓶啤酒，坐在露天凳子上等着。
整条商业街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形形色色。
周黎望着，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溜了神。
一转眼烧烤摊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嬉笑声打闹声，啤酒碰杯的声音，大口吃肉的声音。听着像一支杂乱的交响曲，谱写着这大都市夜间的生活。
突然一声酒瓶碎裂的声音，惊起了在座一众人，包括周黎，抬眼看了过去。
声音来自于一个醉酒的壮汉，嘴里骂骂咧咧，指着一个男人。
周黎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是背影，人穿一身黑，叼着根烟，低头在点火。
就在他的烟头亮起来的刹那，男人侧了半个头过来。
周黎唰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