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修一愣,顾不上手里的戒指,走过去用力抱住了她。
“蔷儿。”他低声喊。
谢蔷原本想发火,被他猝不及防地抱住,挣也挣不开,“柳明修,你放开!你不准抱我!”
旁边柳淼淼神情尴尬,“那个……”
那枚钻戒还卡在她的无名指,不上不下的。
店员买到了洗手液,从外面匆忙跑进来,“柳小姐,我回来了,你快用这个试试!”
谢蔷一顿,挣扎的动作停了。
她脑袋从柳明修怀里钻出来,犹疑道:“……柳小姐?”
柳淼淼往掌心挤了点儿洗手液,用水打湿。泡沫足够润滑,没一会儿戒指便被取出。
她无名指都勒红了。
柳淼淼把戒指交给柳明修,“喏,既然本人来了,你还是让她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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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商场,谢蔷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车上,柳明修为她介绍道:“蔷儿,这是我堂姐,柳淼淼。”
谢蔷挺不好意思的。
她说:“刚才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柳淼淼。
以往两家一起出席的场合不少,小时候她和柳明修不对盘,有柳明修在的地方她不乐意去,按她的性格,也不会喜欢和亲友宾客打交道。
柳淼淼本身也低调,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唯一感兴趣的只有马术。
谢蔷听说过柳明修有一个堂姐,没想到会以今天这样的形式碰见。
柳淼淼没往心里去,反倒相当护短:“没关系,都是男人的错。”
谢蔷顺着她的话点点头,瞪了柳明修一眼,“都是你的错!”
柳明修:“……”
柳明修觉得好笑:“我错哪儿了?”
谢蔷说:“谁让你不接我电话?”
柳明修把手机从衣兜里拿出来,“没电,自动关机了。”他说,“如果我知道你回来,我还能安心等到现在?”
他要是知道她回来,他早就跟火烧屁股似地,提前两小时在机场等她了。
谢蔷哼了声,打开他的手,“反正是你的错!”
柳明修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蔷儿,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不累?”
谢蔷刚准备说话,柳明修又飞快在她唇上吻了吻。
“蔷儿这么乖,要给你点儿奖励,”柳明修鼻尖蹭着她的脸,心情明显好得不行,“亲一下不够,就亲两下。”
“……”谢蔷好笑地看着他,“柳明修,你是在奖励你自己吧?”
两人许久没见,柳明修自然抱着她不肯松手,还在车里呢,他便亲了她一下又一下。
谢蔷抹了把脸,嫌弃地道:“柳明修,你的口水!”
柳明修还要凑过来,坐在他们旁边的柳淼淼终于按捺不住了。
柳淼淼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多余且碍事。清了清喉咙,委婉地提议:“要不然你们就把我扔这儿,我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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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堂姐扔在半路的事儿他们当然不能干,来之前宋阮特地跟柳明修交代过,柳淼淼当年受伤,大脑记忆神经受损,把前尘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周围的人和环境都是陌生的,就这样把她丢在街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柳景诚明天过来接她,今晚柳淼淼还得跟他们一起过上一晚。
柳明修在北京读书,平时不方便总住在学校宿舍,就在附近租了套百来平米的小复式。位置在学校和公司中间,往来很方便。
进了屋,柳淼淼说累了,便一头钻进楼上客卧。客厅只剩下谢蔷和柳明修两人。
上来前他们在超市买了今晚要吃的菜,柳明修把东西拎进厨房,谢蔷也像条小尾巴似地跟过去。
水槽前,谢蔷把袋子里绑好的大螃蟹逐个逐个拿出来,“说起来,她是柳淼淼,那她的男朋友岂不是……”
“嗯,就是你堂兄。”蟹钳锋利,柳明修怕她伤到,没让她继续往下弄。把旁边的车厘子拿过来,让她负责清洗就好。
柳明修说:“不过已经分手了。”
“啊?”谢蔷惊愕地回头。
厨房里灯光柔柔,她肤白明眸,脸蛋儿精致,连惊讶都有种迫人的美。
柳明修凝望她半晌,没忍住,低头吻了吻她。
他站在她身后,从背后环抱她的姿势,手臂穿过她身侧,把水槽里螃蟹的绳子解开。
柳明修语气淡然:“不是失忆了么,就把你堂兄忘了。”
“啊?!”谢蔷再一次惊愕回头。
柳明修被她逗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先出去等我吧,反正厨房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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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蔷大伯家里还有一个堂哥,以往每年聚会总会见上几面,但近年见得少了,听说谢灼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以前好端端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少年,突然开始酗烟酗酒,自暴自弃。
谢蔷没想过是因为柳淼淼出了意外。
饭桌上,柳淼淼平静地夹菜吃饭,谢蔷望着她,总觉得心情复杂。
谢蔷拿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柳明修,压低声问:“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嗯。”柳明修见谢蔷碗里的米饭没怎么动,给她夹了点儿她爱吃的小南瓜,“你就是跟她说你是她姐,她也信。”
“……”
谢蔷问:“你们怎么不把以前的事儿告诉她?你知不知道我堂兄好像快死了。”
柳明修表情相当平静,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我大伯不让。大家长要他们分手的,他们好不到三更。”
谢蔷:“……”
你们柳家人棒打鸳鸯真是专业的。
谢蔷气不过,挪开椅子站起来,径直朝电视机的方向走。
谢灼高中毕业后就出道了,在娱乐圈一炮而红,这几年更加红得发紫,只要打开电视机,无论广告、电视剧还是电影,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谢蔷拿遥控器调台,被柳明修抢过去。
他望着她,“蔷儿,别这么做,我大伯家的情况和我们家不一样。”
谢蔷听不进去。
她最受不了棒打鸳鸯了。
谢蔷想去抢柳明修手里的遥控器,柳明修不给。两人一来一往地争夺,不小心碰到上面按键,画面一切,停在某个卫视的广告上。
广告中的男人眉清目秀,气质斯文,手里拿着一盒草莓味酸奶,对着镜头笑得如沐春风:
“每天喝一口,健康快乐每一天。”
“我是谢灼,是你的草莓味小甜甜。”
谢蔷:“……”
柳明修:“……”
柳明修来不及把电视关掉,和谢蔷一起回头望向柳淼淼。
柳淼淼也正望着他们这边。
她盯着电视上的广告,缓缓开口:“这个草莓味的……”
谢蔷眼中亮起期许,一溜烟地窜过去,“怎么样,你想起这个人了吗?他是你的——”
没等谢蔷说完,柳淼淼收回视线,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淡淡道:“这个草莓味的酸奶不好喝,这人是骗子。”
“……”
谢蔷表情逐渐由喜转悲,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我堂兄……我堂兄实在太可怜了……”
-
晚上洗完澡,已经躺进被窝里了,谢蔷还沉浸在柳淼淼把她堂兄忘掉的悲伤中。
柳明修从浴室出来,脑袋上搭着毛巾,擦干头发。
他在床边坐下,身旁谢蔷目光幽幽地望着天花板,表情悲伤。明明是人家小情侣闹分手,她看起来比当初和他分手还难过。
柳明修掌心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她说:“蔷儿,过来我这儿。”
谢蔷理也不理,吸了两下鼻子,哽咽地说:“我堂兄实在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
柳明修好笑道:“蔷儿,你看看我,我更可怜,我都失去你大半年了。”
谢蔷目光这才幽幽地转向他,把被子往上扯,遮住自己小半张脸。
“你哪儿可怜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嗯,不还要走?”柳明修说。
这才是她出国第一年,还得有一年。
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柳明修觉得不是度日如年,是度秒如年。
没人知道,那些他等她回消息、回电话的日子,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卧室内安静,耳旁只有吹风机嗡嗡运转的声音。
谢蔷大抵是心虚,没忘记自己回国这趟的目的。过了会儿,她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
她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要帮他吹头发。
以前只有他帮她吹,没有她帮他吹的份儿。
今天是破天荒头一回。
谢蔷把风力调小一档,指尖穿进他的发丝,“那么久没见,头发都长了。”
柳明修揽住她的腰,让她坐进自己怀里,眸光望着她,“你也知道那么久没见了,嗯?”
他真的以为,如果他不主动去找她,她就永远不会来找自己。
今天她突然出现在商场,柳明修除了惊愕,更多的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谢蔷咕哝地说:“我不是回来了嘛。”
柳明修凑上去,吻了吻她的脸颊,“蔷儿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然今天怎么那么主动?”
她被他抱在怀里,避不开,也不想避了。
谢蔷帮他吹头发,柳明修跟小鸡啄米似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谢蔷说:“没回你消息,是我不好。”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你没有给我点赞,是你的不对。”
柳明修唇角忍不住上扬。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吹风机拿走,“蔷儿这样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谢蔷望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也有错。”
“那怎么办呢,要给蔷儿点补偿。”
谢蔷翕了翕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柳明修顺势将她推到床上,低头吻了上去,“今晚就把我自己赔给蔷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