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家中餐厅,柳明修和柳滚滚在餐桌对面排排坐好,谢蔷手里抄着一根鸡毛掸子,神情严肃。
谢蔷鸡毛掸子一挥,啪地敲在桌面,“从实招来,你和你那些小女朋友们,都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柳滚滚吓得肩膀一缩,眼泪花儿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抽噎两下鼻子,委屈巴巴地说:“牵……牵牵小手……”
谢蔷挑眉,手里鸡毛掸子又在桌面敲了几下,“牵牵小手?柳滚藤,你今年才几岁,谁教你牵牵小手的?”
“我不叫柳滚藤……我叫柳藤。”柳滚滚吸着通红的鼻子,维持自己身为男子汉最后的倔强。“今年四岁。是老师教的。”
“老师教的?”
“吃饭的时候老师要我们排队,手牵着手下楼。”
“……”
谢蔷抱着鸡毛掸子思索几秒,目光移向柳明修。
鸡毛掸子在他桌面点了点,审问道:“共犯,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明修靠在椅背里,两手插兜,耸了耸肩,“也就今早,比你早不了几个小时。”
早上柳明修送自家小兔崽子去上幼儿园,小兔崽子一时脑袋短路,把在学校里偷摸交了三个小女朋友的事儿全招了。
说是小女朋友,实际上就是在幼儿园里玩过家家的游戏,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妈。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柳明修原本没放心上,也没打算告诉谢蔷。
坏就坏在柳滚滚上学后不久,那三个女孩儿同时来找柳滚滚玩过家家,并且发现了柳滚滚“一脚踏三船”的真相。
三个女孩儿起先为了争“谁才是妈妈”动口,继而动手。
柳滚滚作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阴沟里翻了船,被老师一通电话告到了谢蔷那儿去。
事情既然捅出去了,柳明修就保不住儿子了,他选择只能明哲保身,省得今晚又要跪榴莲。
谢蔷神情严肃:“滚滚,妈妈以前有没有教过你,与人相处要真诚,不可以做出撒谎骗人的行为?”
柳滚滚两手搭在膝头,垂低脑袋,乖乖受教育道:“有。妈妈以前说过,爸爸年轻时候交了三十七个女朋友,这种做法是不对的,不能和爸爸一样。”
柳明修:“……”
柳明修拎起自家小兔崽子耳朵,“你还学会拉人下水了,嗯?”
谢蔷鸡毛掸子敲了敲,皱眉道:“共犯,家庭会议还没有结束,请你严肃!”
谢蔷问:“那三个女孩子,你去跟人家道歉了没有?”
柳滚滚点点头,“道歉了,以后都不和她们一起玩过家家了。”
小兔崽子还懂得道歉,就说明有得教。
谢蔷又问:“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
柳滚滚端正道:“一次只能找一个女朋友玩过家家,不能一脚踏三船。”
谢蔷:“……”
-
洗完澡,谢蔷在卧室里吹头发,柳明修被关在房门外面,把门拍得震天响。
“老婆,你放我进去。”
谢蔷按停了吹风机,走过去开门。
她抱手倚在门边,“柳明修,你今晚给我去睡客厅。不准进房间睡觉。”
柳明修走过来抱她,试图以美色.诱惑,“蔷儿,连坐制一百多年前就取消了,孩子犯的错,你怎么忍心让我一起承担?”
谢蔷不上他的套,挣开他的手臂,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都是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就跟你一个样儿。”
谢蔷转身往屋里走,柳明修跟在她身后,狗腿地又蹭又哄,“怎么就一样了?我可没有跟别人牵牵小手。”
“再说小的时候,我也不玩过家家。”
谢蔷懒得理他。
她在床边坐下,柳明修主动给她捏胳膊捏肩,“蔷儿,你出去一整天,练琴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不要你捏。”谢蔷抗拒道。想把手抽回来。
柳明修没听。
他捏着她的胳膊,从上到下,伺候得仔仔细细,相当体贴地问:“舒服吗?”
“不舒服!”谢蔷说。
柳明修给她捏完胳膊,搂着她的腰蹭过去,吻她的耳垂,“那这样呢?舒服吗?”
谢蔷:“……”
谢蔷想挣挣不开,气得在他肩头推了一掌,“柳明修,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两人滚完床单,谢蔷脸颊通红,倒在枕头里直喘气儿。
她身上没力气,半阖着眼,由着他伺候自己。
柳明修恋恋不舍地亲吻她肩膀,掌心覆在她小腹上,“蔷儿,你想不想再要一个孩子?”
谢蔷睁开眼,余光睨他:“那天才说滚滚粘人,一个孩子都带不过来了,带两个?”
柳明修俯低身,耳畔枕在她肚子上,“嗯,再给滚滚添个妹妹。”
谢蔷目光望着天花板,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柳明修的脑袋。
算算今年滚滚就四岁了,他们结婚也四年了。都说二胎要趁早,女人过了三十再生孩子,身体上的损伤很难恢复。
且两个孩子年龄差得太大,将来也不好相处。
想着想着,谢蔷有点儿动了心思。
只不过想到生孩子的痛楚……
谢蔷浑身打了个颤。
她没立马答应,扯着被子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柳明修,“还是等我开完巡演再说吧。”
-
谢蔷的复出演奏会定在三月下旬,首站在南城。
四年前谢蔷从柯蒂斯学成归国,原本一腔壮志准备大展拳脚。
结果经纪公司还没谈下来,就意外当了妈。
怀孕十月不宜过度操劳,刚生产完她身子骨又不好,便足足在家休养了一年。
之后想过要复出,但孩子还小,柳明修顾及学业,经常要北京南城两地跑。
事业家庭权衡之下,复出计划只能一拖再拖。
现在孩子大了,柳明修无须两地顾及,她便可以安心准备演奏会的事儿。
第二天起早,柳明修得去外地几天。谢蔷今早没什么事儿干,陪他吃完早餐,一路送他出门。
坐上车,柳明修还问:“不跟我一起去?行李箱里还有空的地儿,能把你捎上。”
谢蔷才不。
她说:“你走几天,我耳根子刚好清静清静。”
柳滚滚趴在车窗边,跟柳明修告别。
柳明修拎着小兔崽子的耳朵,“是这家伙吵,跟我没关系。”
柳滚滚顿时嗷嗷叫,“坏爸爸!爸爸放开我!”
谢蔷拍掉柳明修的手,拧眉道:“你们俩都跟小孩子似的,成天要我操心!”
一个是真小孩儿。
一个是大龄小孩儿。
柳明修当爹太早,长相又十分具有迷惑性。印证谢蔷那时候说的,平时走在街上,一般人都不以为他是柳滚滚的父亲,只以为是个年纪差得有些大的哥哥。
柳明修对谢蔷说:“过来亲一下,我得走了。”
谢蔷把脸伸过去,让他“啵”了一口。
然后谢蔷又在柳明修脸上“啵”了一口。
目送他驾车出别墅,谢蔷抱着柳滚滚往屋内走。
距离首场演奏会还有不到两个月,谢蔷得抓紧时间练琴。
谢蔷回卧室换了身衣服,背起琴盒下楼。
远远地,看见柳滚滚坐在客厅地毯上,手里似乎在玩着什么。
谢蔷走过去,奇怪问:“滚滚,你在干吗呢?”
柳滚滚手里拿着回形针,在小盒子上戳得欢乐。
谢蔷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盒套子。
谢蔷:“……”
谢蔷倒吸一口凉气,把柳滚滚手里的套子夺过来,“柳滚滚!谁让你玩儿这个的?!”
柳滚滚自从被禁止玩儿过家家之后,人生变得了无生趣起来。
在地毯上捡了只回形针,便随手开始搞破坏。
柳滚滚茫然问:“妈妈,这个也不可以玩吗?”
谢蔷端着那盒套子,心存一丝侥幸。
“你告诉妈妈,你只戳了这一盒,其他的你没有碰过?”
柳滚滚摇摇头,指着旁边那箱存货说:
“爸爸前几天买回来的,以为是新玩具,就挨个都戳了一遍。”
谢蔷:“……”
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