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绘未来现在住着日式庭院,木制推拉门非常好开。
此前三天，五条悟每天都是翻/墙撬门一气呵成，动作自然到就和回自己家一样,毫无羞耻心可言。
他到达时总是凌晨两三点，通常少女已经睡得很熟。
里绘未来的睡相很乖，很安静地平躺着、呼吸轻柔而均匀,整个人裹在柔软的被子里，露出半张脸在灯光下柔和亲人。
对他的话,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乖。
他来里绘家之前都会先回家洗漱,顺便换一套第二天要穿的干净衣服，所以一进房间就直接钻被窝,任由少女清甜的气息填满自己身心，心理上一点都不带挣扎的。
毕竟明明是她说的：“你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所以把里绘未来的东西放进里绘未来的被窝有什么问题吗——那当然完全没问题。
不过里绘未来倒是会折腾很久,半醒不醒连挠带踹毫不留情，大有不把他踹下床不罢休的气势,他得软硬兼施地哄好久才安分。
虽然艰辛,但五条悟觉得这是必不可缺的适应期，只要坚持总会迎来胜利。
里绘未来排外心太强,哪怕和他关系亲近到那种地步了,对他的贴近也一直有着本能的抵触。
所以无论如何得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不同的是,他在不到八点的时候，就翻进了院子里,熟门熟路地摸到里绘未来的门口，稍微皱眉。
灯没开，人好像不在。
他拉门进屋，确认以上事实。
昏暗的房间让他一瞬间肌肉紧绷,某些画面在脑中闪回，还未脱手的门框略微扭曲变形。
不过下一瞬他又随意笑了笑，放松下来重新拉好门。
——起码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递送惊喜扑空，五条悟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他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又摸了摸口袋，确认里面的东西没有丢，趴在椅背上打算稍睡一会。
虽然经常用反转术式刷新大脑，但偶尔还是会很累。
9点半，五条悟睁开眼，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趴在椅背上睡让他肩颈有些酸痛，他活动着肩部打量四周，发现里绘未来依旧没回来。
五条悟当然没订什么餐厅，他可不乐意在高档餐厅里讲究，那是骗七海建人的，不过他真有点约会安排。
眼见时间走向十点，他有点等不住了，微垂眼眸掏出手机，打开和里绘未来的聊天框。
[五条悟：里绘同学。]
消息未读状态十几分钟后才跳成已读。
[未来～：五条老师有什么事？]
能回消息，看样子很安全，也不是很正式的场合。
今天晚上的时间比较珍贵，他没像之前一样故意等几分钟，而是直接回复：[核对一下文件。]
这一次消息回的很快。
[未来～：很要紧吗？我现在不在家，电脑没在身边。]
[五条悟：不在家？]
[未来～：嗯。]
五条悟没等到进一步的解释。
他输入了一句「在哪里」又快速删掉，左右衡量后，发送了一句：[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发出去后他觉得稍微有点失误。
如果在狼人杀里，那就是典型的狼人思维发言。
——他应该发「什么时候回家」，而不是「什么时候回来」。
但撤回才显得心虚。
对面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纰漏：[一两小时吧。]
一两个小时吗？
五条悟输入了几个字又删掉，反复好几次，净字数0。
又一条消息塞了进来。
[未来～：核对什么文件？很急需吗？]
急需吗？
或许是吧。
但不是文件。
打字的光标闪烁了数次，跟随节奏，他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悬浮点着，最后慢吞吞地回复：[不着急，没事。]
……是安全的，会回来。
而且身边不是没法舍弃的要紧事或者重要的人。
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月光斜照，透过薄薄的纸色照入昏暗的房间，一切都暗得失去轮廓，只剩下少女生活的气息在周身流转，他把下巴支在椅背上，握着手机的手垂落摇晃。
几分钟后，他拿起手机，点开邮箱。
冷色的屏幕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翻找出三天前的一条邮件，发信人是「甘乐」，邮件内容是那个温泉酒店的地址。
——甘乐是活跃在池袋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基本上只要给钱就能从他那打听到一切事。
五条悟新起一封邮件：[在？]
折原临也回复得很快。
[甘乐：在的～～]
五条悟打了两行字，指尖又忽地顿住，连带着呼吸都禁顿了一瞬。
冷色的光照入他眼中的苍天，降温凝结成霜，他略垂眼盯着屏幕看，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层晦暗。
那两行字，是写了一半的调查委托。
调查里绘未来下午的行踪。
打字的光标持续闪烁着，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总觉得它的频率忽高忽低。
像他的脉搏。
像他的呼吸。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
男人悬空的指尖从输入法的字母滑到删除键，委托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失，直至成为一片空白。
在走到分叉口时，临时倒戈只是一念之间，但却并非易事。
只有手机屏幕光亮的房间清冷而寂静，数秒后，男人的轻笑在屋内荡开。
“未来同学……你性格真的是、太差了。”他说。
与此同时，折原临也的邮件塞了进来。
[甘乐：～～？]
五条悟微扬眉，带着浅淡弧度的唇又上扬了几度，神色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次，他趴在椅背上很快地打字、发送。
[to甘乐：你好！我是菅原道真。故事并非如史书所言，事实上我被镇压，最近涉谷大乱才得以出逃，不过冬天太冷我的法力大降，请问你能否给我汇款一万日元作为路费回家？只要你向xxx这个账号汇款，等我回家后一定千倍回报，保你学业有成、富可敌国！]
[甘乐：..]
这两个点，左边写着‘神经病’，右边写着‘人类多样性’。
五条悟笑了两声，没再回复，将折原临也的联系方式与邮件全部删除，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呢，多少给点甜头吧、”
他站起身伸着懒腰，摸黑走向少女的安眠之处，舒展四肢倒在上面。
属于她的气息越发浓郁。
明明只是若有若无的清甜，却像过甜的糖分锁住他的咽喉，让他吞咽都有些干涩。
他动了动食指，觉得有什么东西纠缠在上面，抬手发现是少女的一根头发。
柔软而坚韧的黑色发丝搭在他的指尖，又绕过他指侧的肌肤，尾端堪堪扫过掌心，留下若有若无的酥痒。
“真是……完完全全输掉了啊。”他嗤笑一声。
三天无交流状态并没能让他冷静下来，也没能让他思考这段病态关系在感情方面的症结。
反而任由越来越重的贪念与欲望侵蚀大脑，仅留下一块理智之地，勉强好好扮演着教师的角色。
甚至偶尔想，干脆一直这样下去也挺不错。
这种从一开始依赖扭曲诞生的感情，扭曲地生长下去就好了，这或许是最合适的姿态呢。
大概、多少是有点疯吧。
他想。
不过也没什么。
反正——只要结局让人满意，过程也无所谓吧。
.
.
.
「我会收敛我的掌控欲与占有欲。
——稍微。
所以呢，」
“请你……”
黑色的发丝一圈圈缠绕在手指上，黑白交织间泛着些许红意。
「将你全部的掌控欲与占有欲施于我。」
“想办法来彻底支配我吧。”
只是不会那么轻松的。
控制者与被控制着本就是相·互·束·缚。
所以、没差，不是吗？
“里绘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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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绘未来善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
真实的「情绪」是很危险的东西。
在谈判场上，情绪甚至可以决定胜败，而玩弄对方情绪也是常用手段。
如果□□控了情绪，那就是注定的败者。
上一次拥有无法自控的情绪还是因为那场事件。
让她感受到亲情存在的舅妈与舅舅在血泊中模糊身形，第一次、也是唯一交付信任与真心的哥哥是罪魁祸首。
那是浓墨重彩的一课。
年幼的她尝试理解却屡次失败，那段时间她总梦见夏油杰，梦见他站在她身后、捂着她的眼睛，语气和之前一样温柔，说要给她惊喜。
她信任夏油杰。
可当夏油杰的手指挪开时，眼前却是一片令人作呕的腥红。
从梦中惊醒，枕头上的潮意与她难以理解的复杂悲伤纠缠了幼女整整一个苦夏。
她驯服了这样的情绪。
只能说是驯服，不能说是化解。因为她找不到解决之道，至今也没能理解夏油杰的行为。
而时隔十年，同样的事故再次上演了。
——她的世界被逐渐侵入，而她的情绪也因他失控。
*
少女的拇指在指肚上轻轻打转。
烦躁。
破坏欲。
所以、要不干脆关起来吧。
现在这种情况，诱骗入笼似乎也不是很困难。
*
的确很有趣。
也只是很有趣。
如果拿猫来类比。
她的确喜欢尚存有野性的，但却很排斥任性妄为到过分自由的。
*
「算了。」
少女垂眼敛尽锋芒。
似乎年纪并不大。
她对同龄人可没有长久的兴趣。
得不偿失。
既然解决不了情绪，那就解决造成情绪的人。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我玩得很开心。”
但就此结束吧，彼此及时止损。
*
所以，为什么二十分钟前看破她循序渐进丢猫手法，并口出狂言“喂，是我甩了你，你可别哭着回来求我。”的家伙，现在睡在她的床上？
——还从口袋里掉出一盒零感超薄001？
哦，尺码还选的挺大。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评论随机掉落红包好了，啵唧大家。
感谢：盼君归的手榴弹
感谢：哒宰的良心3瓶；冰冷眸色1瓶；的白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