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幕扭过了头,懒得搭理。
肖世荣挑挑眉,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高詹已前往沃里河,想必需要几天时间才能赶回来。”
“怎么?”楚君幕转头看他。
“现在我们的兵马只有之前的一半,楚君幕,你就真不怕那裔突然在这个时候攻打我军?”肖世荣心情复杂。
“怕。”楚君幕脸色突然凝重,“所以我才冒险从嘉雍城调兵五万。”
“五万?什么时候?你疯了!”
“我知道此举必会引起那些草原部落的注意,但我不能眼看那裔日益强悍,必须尽快除掉它。”
“你就不怕嘉雍城成为众矢之的?”
“我命高詹前去收腹那些部落,就是想让他人知道我楚君幕现在就是落单的羔羊,只要打败了我,便能轻而易举地攻破嘉雍城。”
“你真的疯了!”肖世荣看他片刻,掩饰性地转身,出去前楚君幕突然道:“若嘉雍城真的失守,我还有何颜面回京面圣。”
肖世荣顿住,没有转身:“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做?”
“以死谢罪。”
“不,你不会,楚君幕,你不是这样的人。”肖世荣转身。
“肖世荣,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楚君幕眼神变得犀利。
“至少我可以肯定,你宁愿杀掉所有人,也不会伤自己半分。”
“是吗?”楚君幕突然笑了,“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难道不是吗?”
楚君幕眯眼,“那你呢,你又能为别人牺牲多少?”
“一切,如果值得,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包括性命。”
楚君幕鼻腔里哼出一声,“愚蠢。”
肖世荣笑笑没说话,最后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楚君幕眯着眼,拳头越攥越紧,“好,那我就成全你。”
三日后,前去嘉雍城调兵的霍鹰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的延兵越发焦急。
午时,延兵倒是等来了一份紧急军报!
“那裔联合其他草原部落已到嘉雍城下,情况紧急,特来此报!”
楚君幕眯眼,猛地翻身上马,大喊:“回城!”
“回城!”
“回城!”
“……”
铿锵有力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早已整装待发的延兵跟在楚君幕后头,很快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两日后,嘉雍城下一片兵荒马乱。
延兵三面夹击,那裔惨败。
原来,霍鹰并没有真的去调兵,而是等着那裔羊入虎口,前往沃里河的高詹也是如此,这是一场赌注,若那裔先攻打纳尔河的残兵败将,或许就不会有如今这场胜仗。
但,或许只是或许。
再次,镇北王楚君幕,名声大振。
以死谢罪,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楚君幕永远不会有失败的那一天。
草原上冷风嗖嗖,吹得麦草不断发出唰啦唰啦的响声。
冬天快到了。
“肖世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楚君幕手拿皮鞭站在一帮俘虏前,跪在最前的便是延兵副将肖世荣。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肖世荣语气淡淡,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出发前往渡明河之前。”
“那晚我不过晚来了那么一会儿,你便连同跟了你那么多年的影卫也一起怀疑上了,楚君幕,不觉得活得太累了吗?”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你也好不到哪去。”楚君幕脸色阴沉。
“是啊,我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最终还是败了,但能够死在草原上,我也死而无憾了。”肖世荣低头笑了一声,再抬头时淡淡的眼神落在了樊尤身上。
“好,我成全你。”
“来吧!”肖世荣最后又看了眼那个一直不曾抬头的身影,缓缓闭上了眼。
“樊尤。”
楚君幕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樊尤茫然抬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神。
“你去杀了他。”
你去杀了他!
你去杀了他!
樊尤猛地一怔,下意识低下头。
“怎么?”楚君幕手中把玩着那颗从樊尤身上发现的珠子,语气越发低沉,“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樊尤不敢。”依旧是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
楚君幕脸色稍缓。
这时肖世荣突然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楚君幕,你完了!”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声音中莫名透着股遗憾和无奈。
楚君幕沉着脸没有说话。
“来吧,别怕。”肖世荣笑着看了眼樊尤,闭上眼,这次再没睁开。
樊尤慢慢走过去,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直到站在肖世荣跟前才低下头,眨眼间,手起刀落,下一刻,眼前的人缓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