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1)

晋相爷压着过来的几个人,正是徐嬷嬷的夫君以及幼子,还有几个陆府的下人,蔫头耷脑的,看到徐嬷嬷与梁氏,抖了抖,把头给垂了下来。

辛大人心里也惴惴的,这晋相爷到底是他的上峰,连他都要敬重几分,这件事牵扯甚广,一个不慎,怕是要得罪晋相爷。

辛大人看向那几个人:“堂下所跪何人?”

几人纷纷自报家门,前头两个,果然是徐嬷嬷的夫君陆老三,以及幼子陆小钟,剩余的几个则是陆家的家仆。

辛大人诧异,视线扫过变了脸色的徐嬷嬷以及梁氏,若有所思:“晋相爷,不知您带这几位过来是?”

晋相爷也不废话:“有那些腌汰的想要利用老夫打压继子,还反咬一口污了老夫的名声,这件事,老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尔等且自行说说看,你们都知晓些什么?”

晋相爷这句话一落,陆老三先颤巍巍开了口:“回禀青天大老爷,小人是来为自家婆娘喊冤的!”

辛大人道:“哦?说说看。”

陆老三:“青天大老爷,您可要给小人家婆娘做主啊,我家婆娘是有苦衷的,并未先前所言都是她一人所为,这着实……是受了夫人的胁迫啊,夫人捏着小人与一家老小的卖身契,威胁婆娘若是不一人承担下来,就……就要把小人一家老小都打死了,小人这婆娘不得已才……实则这一切都是夫人一人所为,她想借着这次机会除掉大公子为二公子铺路……”

“你胡说八道!”梁氏脸色一变,朝着陆老三怒吼。

“肃静!梁氏本官未让你开口,休要多言,否则,堂法伺候!”辛大人一拍惊堂木,顿时整个大堂再次肃静下来:“陆老三,你继续。”

陆老三深吸一口气,已然开了口,知晓也回不去了,他身体不好,一家老小都要靠着徐嬷嬷,若是她死了,怕是他们一家也活不下去了,更何况,大钟还有把柄在晋相爷的手里,相爷已经承诺了要把卖身契都要过来,他狠狠心,磕了一个头:“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小人有证据!”

辛大人:“是何证据?”

陆老三从怀里摸出一个灰色帕子包裹的东西,双手递上去:“这就是小人说的证据。”

梁氏看到那东西,脸色惨白,弱柳身姿摇摇欲坠,张嘴却对上四周肃然的衙役,攥着手死死咬着牙,只能忍了下来。

师爷把帕子拿过来,递到了案上,辛大人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对玉镯子。

成色极好,显然价值不菲。

辛大人再次看向陆老三:“这就是你所言的证据?”

陆老三又磕了一个头:“回禀大老爷,这正是夫人为了收买小人的婆娘所赠与的玉镯,这玉镯是夫人平日里贴身佩戴的,几乎府里在主院服侍的丫鬟婆子都见过,这件事若非夫人指使,断然不可能自家婆娘一人完成。就说这大公子虽然年岁不大,可到底是个男子,就算是药到了,可自家婆娘要一人扛着,也着非一人所能办到。更何况,还要从大公子的院子到二公子的院子,二公子的院子里可有不少婢女以及仆从,他们就真的看不到?察觉不到?这为实说不通啊大人。”

陆老三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是晋相爷提前交代过的,可他又说得是实情,辛大人看向梁氏:“梁氏,你如何说?”

梁氏抖着手,跪趴在冰凉的地面上,颤巍巍道:“大人,民妇冤枉啊,他们定是被晋相爷收买了才这般胡言乱语!这玉镯的确是民妇的,可半个月前就已经丢失了,这定是被这徐嬷嬷盗走了,还望大人给民妇做主啊!”

晋相爷嗤笑一声,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男子:“陆时忠,你倒是娶了一个好夫人,连老夫也敢算计。老夫当日三媒六聘入了你陆家,可是专门请了媒人去的,老夫把那次的媒人也喊来了,不如让她说说看,当日到底是何情景?老夫当日问了你三次,你可愿意?若是不愿,老夫也定不强求。毕竟,你那二子虽然姿色不错,可也当不起老夫家的嫡夫人,可当时你可是很欢喜的同意了,说能与老夫做对家,很是欢欣。怎么,这不过数日,就改了口?”

陆时忠脸色惨白,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刚想开口,却被梁氏给死死摁住了:不能认,一旦认了,这件事老爷并未参与,不过是放任她作为,可她却必定死定了。

陆时忠额头抵地面:“晋相爷,草民当日的确是同意了,这件事……草民并不知晓怎么回事。”

晋相爷冷漠道:“哦?你这是承认并非老夫当日迫了你陆家认下这门婚事?”

陆时忠后背发凉:“这件事自然不是,是草民应下的,并未被胁迫。”

晋相爷:“可老夫却听闻你这夫人,说老夫仗势欺人,逼你陆家良男为妻?”

陆时忠身体一软:“这……是她胡言乱语。”

梁氏哭喊一声:“大人是民妇一时受到惊吓,脑袋乱了,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是民妇记差了。”

晋相爷:“是记差了,还是故意想给老夫泼脏水呢?陆梁氏,谋害朝廷命官,污蔑朝廷命官,老夫倒是不知,你这妇人着实胆大啊。”

辛大人也是一脑门的冷汗,这梁氏三言两语,他还差点真的信了:“大胆梁氏,竟敢糊弄本官!着实可恶!来人,先打十大板子,以儆效尤!”

堂外被衙役挡在府衙外的百姓听到这,也忍不住叫好了一声,这梁氏着实太过歹毒,他们差点也信了!

梁氏连忙求饶,却还是被捂着嘴拖了下去,不多时,就响起了板子声,以及梁氏的惨叫声。

陆时忠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陆莫宁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当年他重归朝堂之后,所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害他的人绳之以法,如今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快意。

却并不如当初那般激动了,多年身居高位,让他性子淡定沉稳。

晋相爷能及时找到这些证据,自然是他告知的,这徐嬷嬷在意一家老小,只要把人拿捏住了,不愁她不说。

拿捏的方法也很容易,这陆大钟虽然年幼,却烂赌,把柄不少,晋相爷在京城自然吃得开,拿到那些赌债自然轻而易举。

一步步都按照他想的进展,他一双黑眸定定瞧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卑微、藐小,再世为人,对他来说,这个人不过是挂了一个名头,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梁氏被打,一众人都受到了震慑,徐嬷嬷很快就交代了,加上有陆府参与这件事的几个丫鬟仆役作证,梁氏是主谋这件事板上钉钉。

等梁氏被打了十板子拖回来之后,已然无力回天。

为了不连累陆时忠,梁氏只能认了,只要老爷没事,她坚信老爷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捞出去的。

可梁氏却不可能知道,上一世没有晋相爷参与,她都没能逃过惩罚,更何况,这一世她意欲拖晋相爷下水,以晋相爷浸润朝堂多年的雷霆手段,她死得轻了都不行。

梁氏暂时被收押,因着牵扯到两位朝廷命官,需要上报再行定夺罪责,陆时忠因着受梁氏挑唆,知情不报,被打了五十板子,送回了陆家。

陆莫宁身为苦主,在朝堂上一言未发,存在感不高,是以旁人并未注意到他,直到结束,晋相爷因着还要回府处理府中之事,还要进宫一趟,毕竟,传言他相府逼良为男妻,传出去,到底有损相府名声,他需要亲自解释一番。

晋相爷走到陆莫宁身前,也未多言,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老夫看好你,这件事老夫定会给你个交代。”

陆莫宁拱手行礼:“相爷严重了。”

陆莫宁再回到陆家时,一众下人见到他,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唯唯诺诺,躬身行礼,丝毫未见往日的怠慢疏懒:“大、大公子。”

陆莫宁表情淡淡的:“老爷呢?”

下人道:“老爷被抬回了主院,大夫正在为老爷诊治……”

陆莫宁嗯了声,就径直往主院走去。

等他走远了,下人才抬头偷偷看了眼,不知为何,总觉得大公子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只是那么淡淡盯着人,都让人有种森然的压迫感。

陆莫宁刚踏进主院,就听到一声嘶吼:“滚!滚滚!都给我滚!”

陆莫宁一路走过去,众仆役低着头,贴着墙角不敢吭声。

陆莫宁瞧着陌生又熟悉的院子,还挺怀念,时隔二十多年,再看到这座被他后来早就彻底封了的陆府,幼时模糊的记忆涌上来,随即就化作了一缕青烟,在心底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波澜不惊。

他踏入主厢房,无人敢拦,大公子朝堂上状告生父后母一事,早就传遍了,如今夫人被关,这陆家怕是……要变天了。

陆时忠五十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若非他正值壮年,怕是直接能去了半条命,等大夫刚替他涂抹好药,就看到房间突然诡异的静了下来,他抬眼,就对上了倚着屏风站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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