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珩毫不动摇地坚持下,祁弋横抱着他仅仅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便只好配合地把他放下来。
毕竟他已经看到了陆珩因难为情而显得惊慌失措起来的可爱模样,也确定了抱着陆珩的手感的确如同想象中的那样非常不错,因此在真正惹毛陆珩之前,把握住分寸的他才会乖乖松开了这个怀抱。
就连跟在他们俩身边的安吉看到陆珩那副异常纯情的反应时,心里也是忽然明白了他们所说的可爱是怎么回事了。
任谁看见了平时面对危险沉着冷静的人竟然会在被别人抱住的时候露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紧张样子,大概都会觉得这种反应十分可爱。
重新恢复人身自由的陆珩倒是不知道他们俩的心思,也没有对祁弋摆出矫情的态度,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一边认真地给楚天畅留下指明方向的标记,一边谨慎地走在前头给他们带路。
走了两个多小时,拐了几条通道之后,突然百米之外又有一条结构复杂的特殊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条目测有五十多米宽度的通道明显不同于之前的那条水路通道,原本应该是地板的位置并没有灌满腐蚀液体,而是装满了不停翻滚着的岩浆,光是靠近一点就能感受到像是被火烤着的热度。
这压根不用测试也能知道,要是不慎掉入其中,那肯定是连骨灰都没有的下场。
而在距离那些岩浆足足有几十米的高空中,有着由许多仅能容纳一人通行宽度的木板吊桥所连接形成的空中迷宫。
那些木板吊桥组成的形状非常复杂,而且看上去好像摇摇欲坠的破败样子,令人不禁就有种不安的感觉。
显然,如果想要穿过这条通道,就得从那个空中迷宫入手。
安吉光是看到眼前这幅画面,双腿不光发软,就连小腿上的伤口都觉得更痛了。
“陆哥……我、我们该不会……”他已经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就算安吉没有把话说完,陆珩也知道他想说的话是什么,便点头回道:“嗯,我们要从这条通道过去。”
从陆珩口中确定了这个可怕的事实,脸色苍白的安吉只得摆出一副认命的样子。
就在安吉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着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状况时,陆珩却是在认真仔细地观察着视线所及之处。
而祁弋则是默默地注视着陆珩,仿佛在观察着什么珍稀宝物似的,一双眼眸里不自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来要从那边上去才行。”陆珩谨慎思考了一会,便伸手指了岩浆通道入口边上的其中一面墙壁,“那墙上的石砖明显没有这边的石砖平整,应该就是为了能让我们攀爬上去。”
安吉顺着陆珩所指的方向抬头看过去,发现陆珩所说的空中迷宫入口果然在二十层楼左右的高度,那里的墙壁上好像还有微微凸出来的几块石砖阶梯,显然就是提供他们进入空中迷宫的桥梁。
对此,他立即就露出了十分为难的模样。
不过没安吉出声说出自己的难处,陆珩就继续认真地说道:“我先给你们探路,等我攀爬上去了,再从上面放下安全绳,然后小祁利用安全绳快点上去,再帮我一起把安吉拉上去。”
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陆珩觉得还是这样的方法比较节省时间。
当然,执行这个方法的最重要前提,就是祁弋那种远远超出正常人类的力量。
有他帮忙,陆珩认为他们俩要把安吉拉上几十米的高度,应该不成问题。
一听这话,安吉就知道陆珩早就把他的受伤状况列入拟定行动计划的先决条件之一了。
当下就不由得在心里感到庆幸,幸亏在第十八层这里遇到的人是陆珩,要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陆珩所提议的这个方法自然没有受到祁弋和安吉的反对,唯一让祁弋提出反对的是关于带头探路攀爬的人选。
陆珩一向是自告奋勇的状态,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他就不想麻烦别人来做;而祁弋换做平时是不在乎这种事情的,可是事关陆珩的时候,他就没办法继续保持淡定了,本能地想要替陆珩去冒这个险。
因此两人为了谁先攀爬那道高墙的事情,陷入了不肯退让的僵局之中。
“我受过相关的专业训练,而且实战经验丰富,理应由我来探路爬上去。”
陆珩非常坚定地主张自己的观点,丝毫不打算做出退让。
虽然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为这种事情起争执,并且每次几乎都是他先做出妥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不表明自己的态度。
祁弋尽管没了以前跟陆珩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但在这个问题上,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作风,也不是个会轻易被说动的人。
“受过专业训练又如何?”他的态度充满了强硬,低沉的嗓音有着明显的霸道,“受伤比我还严重的家伙就别逞能了,万一不小心摔下来,你想我还能飞上去接住你不成?”
“……”
陆珩竟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更加犀利地反驳。
祁弋见他没说话,就补充了一句:“伤患就安分点,别总想着往危险的地方冲。”
天知道,他们三人成行一路上过来的时候,每次遇见阻碍通行的变异怪物或者是陷阱机关时,陆珩总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他们俩护在身后的行为,总是会让祁弋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
明明受伤了,明明疲惫了,却还是坚持要冲在最前面,祁弋简直无法理解支撑着陆珩这么做的信仰和觉悟。
陆珩听到祁弋补充的话语,一下子也有了反驳的余地:“别说得好像你就不是伤患一样,你不也照样往危险的地方冲?”
“那不一样。”祁弋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怎么不一样了?你受的伤不也跟我差不多?”陆珩只觉得祁弋就是在强词夺理。
面对陆珩的反问,祁弋保持着淡定冷静的模样而微微挑了一下眉:“不一样的就是,我强你弱。”
陆珩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说法,当场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自从他考进军校成为一名接受专业训练的军校生之后,周围就没有人会把“弱”这个字眼跟他联系上。
事实上还完全相反,毕业加入特殊作战部队进行实战演习的时候,作为小分队负责人的他总是会忍不住谦虚表示自己带领的团队还很弱很不成熟,结果还被对方团队误以为这是傲慢。
于是这会儿从祁弋口中听到这样的说法,他真的是始料未及。
偏偏,他没办法在祁弋面前否认这个事实。
因为他很清楚,对于祁弋而言,现在的他的确比较弱势。
不过他也没有就这样作罢,而是尽量据理力争:“这样主观的说法并不能证明什么,比力量比速度我是没你厉害,但是比临机应变能力和策略反应速度,我也不一定就比你弱。”
“你就非得这么犟?”祁弋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不是想跟你比较谁更厉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主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说到这个,那我的想法也是一样,比起让你们去带头冒险,我更想自己来给你们开路。”
陆珩如此坚持着,又何尝不是为了祁弋。
有了在死亡列车上的心理阴影,他已经无法接受再眼睁睁看着祁弋独自去涉险的状况了。
“都说你比我弱,你只管关心好自己不行么?”
祁弋发现陆珩这个人打哪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喜欢做好事,仗着自己身为军人的专业能力,总是想把一切责任都扛在自己肩膀上。
明明那副肩膀看起来比他还要单薄。
“就说你别把我当成弱势人员,带伤作战对于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就算是陆珩这样的好脾气,也被祁弋给说得有些炸毛了。
他好歹也是从这些逃生游戏世界里一路杀过来的人,在没有遇到祁弋之前,所有难关几乎都是靠他自己拼死撑下来的。
“……”祁弋闻言,不由得无语了一下,才有些无奈地淡淡道,“就不能多依赖我一下么?”
他也想在自己中意的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展现那种为了喜欢的人而豁出去一切的魄力。
结果陆珩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依靠他的打算,跟那个一直想要利用他的战斗力来寻求庇护的安吉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差,这让他着实感到非常郁闷。
不过就是想要在陆珩面前耍个帅勾引一下而已,他真的太难了。
面对祁弋这个说法,陆珩顿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当场就愣住了。
如果他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祁弋的话,是不是会伤到祁弋的心?
一思及此,陆珩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话。
好在气氛刚陷入这样的僵局没一会,刚才一直在默默看着他们起争执的安吉终于按捺不住地出声——
“你们俩有完没完?再说下去都要天黑了!实在不行就猜拳决定吧!”
他没想到围观这么一个起争执的现场,也能猝不及防的被秀了一脸的恩爱。
虽说这两个人可能没有自觉,特别是失去以往记忆的祁弋肯定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们那种互相想要保护对方,宁愿自己去冒险也不愿让对方涉险的想法,早就让他这个旁观者看的一清二楚。
毫无疑问,这分明就是两情相悦的状态。
只是他想到祁弋之前对待自己的那种恶劣态度,便起坏心眼的不想说出这个事实,还是让他们俩继续慢慢摸索折腾去吧。
陆珩也不想再为了这事耽搁时间,当下就同意了安吉的说法,也就是用猜拳的方式来决定谁先攀爬上去。
祁弋看到陆珩当真不想妥协,就只好同意了这个方式。
于是没多久,赢了猜拳的祁弋便果断走到了那道高墙的下方,毫不犹豫地利用那些凹凸不平的墙面石砖,还有兑换出来的登山镐和身体固定器,忍耐着岩浆所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流,非常敏捷地往上攀爬。
直到祁弋正式攀爬行动的前一刻,猜拳彻底输了的陆珩都还在怀疑人生的状态。
再怎么说,从小到大玩猜拳,他基本上都没输过。
因为他的观察能力和反应能力都比较出众,完全可以通过对方的一些细微表情和眼神变化,再加上所观察出来即将出拳的手势进行推导计算,基本上百分之八十都能猜对。
所以猜拳算是他比较有自信的事情。
却没想到会在祁弋这里踢到铁板来了一个滑铁卢。
本来他跟祁弋说好三局两胜就行,却不料一开场就来了两连输,连第三局都直接省了。
为什么连猜拳这种事情,这小子都要强压他一头?
也许是看出陆珩的耿耿于怀,攀爬高墙之前的祁弋特意对他说了一句:“别想太多,你猜拳会输给我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我比你强。”
陆珩:“……”
这个小子至于再给他补一刀么?
倒是一旁的安吉看到祁弋这种略带嚣张的淡定态度,忍不住就在心里吐槽起来了——
“这简直就是赢下了游戏,输没了老婆的典型范例。”
连个情话都不会哄的家伙,也就陆珩这种没脾气的人能包容他。
换做别人分分钟都要找茬吵一架了,哪能像陆珩这样争执完了,还是一如既往关心着他。
安吉觉得自己被他们俩撒狗粮虐了一番以后,已经彻底看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晚了,还是要说宝贝们愚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