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耐,你给我出来!”
浴室中的水声都似乎一滞,半晌,里面的声音犹犹豫豫:“大哥,我洗澡呢……”
江云霄绷着脸,脸色冷的可怕。
“你又跟人打架了吗?”
浴室里的游禾禾:“……”
她关掉水,擦了擦身体,随意地穿上家居服,打开浴室门。
水汽氤氲,微湿的视线里出现大哥愠怒的脸,游禾禾有些心虚,“大哥……我没事。”
“没事?”
江云霄怒不可遏,他一把将手中的白色短袖砸到游禾禾脸上,“你看上面的血迹,你还说没事??”
“就是碰到了一下……”游禾禾不想让江云霄担心,“我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
她没说下去,因为江云霄的脸上只写了一行字:
——编,继续编!
游禾禾哑火了。
“说吧,这次又是去哪里鬼混了,还被人打成这样。”
江云霄抬头,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冷阴涔涔,看的游禾禾一怵。
他冷笑一声,“行啊,你还真是有能耐,怎么,现在打架都打不过了吗?真是废物!”
游禾禾深吸一口气。
如果要是以往的江耐来说,这肯定要炸起来。
两个人肯定吵架啊,怪不得两个人之前的关系那么不好,要是一直这样怎么可能好的了?
江耐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容忍他这么说自己呢?
不过,江云霄的反应也有些奇怪,像是故意过来吵架的。
她的短发还低着水,俯下身推着江云霄的轮椅,低声说:“哥,真的没事。”
江云霄瞬间在轮椅上绷直了。
一向阴晴不定的脸上显出几分茫然,上次江耐亲近他,是什么时候来着?
……至少已经五年了。
垂眸看着推着轮椅的白皙手指,江云霄满腔的怒气被压下去些,手指微微握紧。
半晌,骤然一松,擒住江耐的手臂扔到了床上。
游禾禾一个不查,砰的摔趴在了床上,“大哥?”
江云霄左手一按江耐的后腰,右手利落掀开他后背的衣服,一大片极为显眼的姹紫嫣红就显露出来,在白皙的脊背上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江云霄心底抽了一口冷气。江耐的后背竟然伤到这个程度!
而江耐竟然还偷偷地跑上楼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绷着脸,一手拿起药瓶,一手按住乱挣扎的“江耐”,“别动,上药。”
趴在床上的游禾禾欲哭无泪。
后背疼的要命,她只是想洗了澡再去自己上药,没想到江家大哥直接强制上药了,她挣脱又挣不开,只好将脸埋在松软的被褥里。
裸·露出的大片后背被倒上冰凉的液体,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鼻腔。
柔软的指腹在伤处轻轻拂过,将药膏抹匀,她的身体放松了些,趴在床上轻声说:“谢谢大哥。”
悬浮在后背的手指一僵,半天才闷声说:“嗯。”
这些年来,江耐就像是炸毛的小兽,一刻也不肯敞开自己的心扉,看着他的时候一声大哥也不叫,两个人的唯一沟通方式竟然是吵架。
现在的江耐仿佛收敛起满身的尖刺,柔软地趴在自己面前,他的心底酸涩涩的。
好半天,江云霄上完了药,游禾禾不好意思地盖住了后背坐起身来,她想要说什么,忽然一愣。
江云霄把药瓶扔在她的床上,动作微微带起了家居服,露出脚踝上深深的疤痕。
游禾禾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江云霄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很快就遮盖住。
那一刻,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
夜晚很深了,江耐皱着眉头准备往家里走。
刚才那一通打架虽然没被伤到,可是到底是一对多,白色短袖不知道什么被弄脏了,一看就没做好事儿。
游乐哼着歌就出现了,他看到江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姐现在跟神经病一样,怕死了!
江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游乐却忽然笑了:“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是要气死爸妈吗?”
江耐冷哼一声:“还没教训够是吧?滚!”
游乐哼哼一声,随手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一把扔给了江耐:“穿上吧姐,咱妈最近心情不好,我怕你又把她气哭。”
抓着校服,江耐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游乐一溜烟地跑进了逼仄的楼梯。
江耐似笑非笑,有意思。
校服是男版的,游乐将近一米八的个字,校服也松松垮垮,穿在如今一米六的江耐身上,就像是一个麻袋罩住了他,极为宽松。
他缓步走上楼梯,打开了家门:“我回来了。”
昏暗的客厅灯亮着,游妈妈笑得有些疲惫:“禾禾,我煮了一些花生,快过来吃吧。”
江耐顿了顿:“好。”
游妈妈打量着江耐:“今天跟相亲对象约会去了么?怎么回来这么晚?”
江耐的手一僵,转身进了房间。
“砰!”
一声,门关上了。
而游乐站在一边剥花生看热闹:
没想到啊,现在看着这么老实正常,一副柔柔弱弱的乖乖女生模样,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他姐已经变成了一朵霸王食人花。
连打架都学会了!
还敢对着他妈发脾气了!
-
夜深人静,江耐怎么也睡不着。
他坐起身来,看群里正在商议怎么搞职高的那一群小子。
“明天下午吧,我们周末放学早,直接去堵那群小·逼。”
“行,明天问问耐哥。”
江耐白皙的手指快速打字发指令:“都听老子的,往死里弄他们!”
群里瞬间炸起来:“耐哥一出,谁与争锋!”
“滚蛋吧,中二病,要我说,应该是大江南北谁最美,凤阳高中江不耐!”
“不对称还敢说,闭嘴!”
江耐轻笑一声,偷偷地打开房门溜下楼去。
已经到了后半夜了,街道里一片寂静,他穿着拖鞋吊儿郎当的往小便利店走去,老板已经看着电视,昏昏欲睡了。
江耐屈起手指,“咚咚咚”叩了叩柜台。
“拿两包烟。”
老板迷迷糊糊睁眼,皱着眉头正要骂,就看到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穿着睡衣买烟,他立刻就不困了,“小姑娘怎么自己半夜出来啊,晚上乱的很……”
江耐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让你拿就拿,怎么这么多废话。”
那眼睛虽然是一双杏眼,却在灯光下染上一层凌厉,老板不敢再说话,站起身来去拿烟。
江耐靠在柜台上,看着老旧街道的昏光,忽然想起来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那一砖头的劲儿可不小,可够游禾禾受的。
那双眼睛,那一刻极为明亮,担忧地看着自己,平静而温和,现在想起来,还会觉着心头一震。
伸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烟,他随手拆开,拿出一根叼在唇间,摸出来打火机熟练地点上。
却怎么也吸不下去了。
那双平静的眼睛似乎出现了谴责的意味,江耐心烦意乱,一下把烟按灭了。
算了……
“老板,买一条棒棒糖。”
-
周五下午不上晚自习,提前就放学了。
江耐一放学打了卡就没了影子,游禾禾找都没找到,只好自己先回家。
而距离凤阳外国语两公里外的职高门口,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都五大三粗的,穿着奇装异服,看上去就跟平常的学生不一样。放学的同学看到这副场面,识趣地绕着走。
而一波波的人群里,已经隐隐有些骚动。
顺着人群往箱子里走,为首的皇甫多看了看手机,“耐哥说有事儿来不了,让咱们看着修理。”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早就已经轻车熟路,揍个人也就是很随意的事儿。
“准备好了就赶紧上,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职高的那一批悔的肠子都青了,脸上还强撑着:“谁怕谁,来啊!”
约架分很多种,他们这种就是不靠阴招,直接拼武力。一伙人一哄而上,眨眼间就乱成一团。
跟着江耐的一群人久经战场,提着拳头轻轻松松地就把人给打的落花流水,郭侃嘿嘿一笑,往后一退就开始摸鱼。
嘴里还说着风凉话:“就你们这战五渣,还想堵耐哥,看看现在被打的跟狗熊一样。”
职高的几个气急败坏,“江耐没来,你们还敢大放厥词?等着吧,我刚才喊的援兵就快到了!”
“来就来啊,谁怕你啊孙子!”
就在这时候,从后面稀里哗啦跑出来十几个人,手里都抄着家伙。
“使阴的也不怕你们,”耿鹏飞冷笑声声,“上!”
这下才是真的大乱斗,凤阳高中的虽然武力值高,可是没拿兵器,而职高的那一批都拿着武器,一时间战个平手。
江耐坐在不远处巷子口的墙头上往下看着局势,一点都不担心。
他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地评价:“郭侃真他妈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