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家就和方辰家挨着,隔壁那么大的动静,方辰家没道理听不见,因此在刘婶和刘志强吵起来的时候,蹲在凳子上帮他妈摘菜的方辰听的一清二楚。
“啧啧!这个刘志强都二十好几了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被他爹妈宠的呗,小时候起就一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架势惯着,孩子能不废嘛!”方妈葛翠莹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之前要下乡,他爹妈就怕儿子受苦,不舍的让去,求爷爷告奶奶的给找了个烧锅炉的临时工,结果这个锅炉工人家和他同一批进厂的都混成正式工了,就他还是临时工,不就是因为娇气吃不了苦嘛!”葛翠莹真是看不上刘志强,这小子就会窝里横,一点没个男人的担当,“现在就他那样还妄想和你比,呵,真是不自量力!”
方辰听他妈一副自己儿子最好的口气,忍不住低笑出声,“妈啊,你在外边可千万别这么说,忒招人恨了!我怕回头一不小心被人套麻袋。”
“那有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嘛,”葛翠莹可不愿意,她还没炫耀够呢,一想起方辰这次回来带来的好消息,葛翠莹就忍不住高兴,“儿子啊,这回你可真给你妈长脸了,现在一出去,瞅着那些以前在背地里笑话我跟你爸傻的人,现在一副副嫉妒的眼红脖子粗的样子,妈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现在不觉得我是讨债的了!”方辰一看他妈一副乐滋滋的模样,就忍不住翻小帐,他可还记得上次回家,因为没答应他妈给他相亲,他妈揪着他耳朵骂他的话。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要是早知道我儿子这么有出息,妈哪会急着给你定亲呀!”葛翠莹说。
“……”知道他妈能说,方辰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多余。
“对了,秋树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不是说他也考上大学了吗!”葛翠莹想起沈秋树这孩子也是跟方辰一块下的乡,怎么方辰回来了,他没回来呢!
“哦,秋树和安安在谢家沟一块过年,不打算回来了,到时候他会跟安安一块出发去京市。”方辰说。
“安安,就是你们借住他家的孩子。”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葛翠莹问道。
“对啊,我不是以前跟你说过嘛!”方辰提醒说。
“我记得,他还认了你和秋树做哥哥不是吗?他也考上大学了?”
“嗯啊,考上了,和我们一样都是京大的。”方辰点点头。
“那看来一定是个好孩子,等有机会你把他带回家认认门,让我和你爸也见见人家,好歹也麻烦人家这么长时间,还叫了你那么长时间的哥哥。”葛翠莹提议到。
“好啊!没问题!”方辰干脆的答应,安安那副乖巧伶俐的样子,一定很讨他妈喜欢。
“对了,儿子,前几天有个小伙子来家里找你。”
葛翠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谁啊?”
“他说他姓吴,小伙子长的白白净净的,还带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葛翠莹想了想那个小伙子的长相说。
“吴~”方辰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朋友,姓吴的不多,难道是吴泽,可是吴泽长的瘦瘦小小的,也不戴眼镜啊。
“咚咚咚!”
“有人来了,儿子,去开门去,”葛翠莹一边拿着铲子翻炒一边朝门口努了努嘴,“可能是你姥爷来了吧,你考上大学,我就给你姥爷家送信了,一定是来给你庆祝的。”
“哦,”方辰把手里刮皮刮到一半的土豆放下,小跑到院里去开门,顺嘴问了句,“谁啊,这就来了!”
“……方辰!”门外还待再敲的人,举起的胳膊还没等在动,就被门里传来的熟悉又陌生的男声怔住了。
“你是……吴泽!”方辰一把把门拉开,看到门外长身玉立,穿着新衣服新鞋子,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的人,惊住了。
“好久不见了,方辰!”吴泽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方辰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后忍不住扩大。
“我靠,你真是吴泽啊!”方辰一听门口的人承认,脸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啊,怎么变化这么大!”
在方辰的记忆力,吴泽就是一个整天穿的破破烂烂,面瘦肌黄的,就会跟在沈秋树后边的小屁孩。跟眼前这个身体修长,还带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样子的人差别太大了。
“这么多年没见了,有点变化也是应该的吧!”吴泽知道自己跟以前的样子差距太大,不过,正处于生长期的男孩子,变化大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啧啧啧,你这不是有点变化,你这整个是变了一个人啊,如果你不说,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认!”方辰围着吴泽上下打量一圈忍不住啧啧称奇。
“没那么夸张吧。”吴泽也被方辰这幅样子弄得有些不自在。
“不不不~”方辰摇了摇食指,“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跟你以前那副样子比,现在真是有些脱胎换骨了。”
“方辰~你在门口干什么呢,是不是你姥爷来了?”葛翠莹在厨房都快炒好一盘菜了,还没见有人进来,忍不住朝门口大喊。
“不是,不是我姥爷,”方辰听到他妈在厨房传来的话,赶紧高声回道,然后又对门口的吴泽说道,“别在门口呆着了,进屋再聊!”
“好。”吴泽跟在方辰身后,走进方辰家。
方辰把门关上,带着吴泽往里走,到了厨房门口,朝里边喊了一声,“妈,我姥爷还没来呢,来的是我朋友,吴泽。”
葛翠莹把菜刚盛好,听到方辰的话,从厨房里冒出头,一看到眼熟的小伙子,就热情的说,“我知道,我知道,前几天小伙子不还来家找你吗?吴泽是吧,到阿姨家和自家一样,别不自在,菜好了,等会咱们一起吃饭啊。”
“不……”用了,吴泽还没拒绝,就被方母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方辰,把菜端屋里去,一会咱就吃饭。”葛翠莹吩咐道。
“哦,来了。”方辰到厨房接过他妈盛好的菜,叫呆站着的吴泽进屋,“进来吧,有啥话一会吃完饭再聊。”
吴泽有些尴尬,他真不知道这么碰巧,正赶上人家吃饭的饭点了,早知道,他晚点过来了。
方辰大大咧咧的可没想这么多,他觉得自己和吴泽是好久没见的朋友,好朋友在家吃顿饭算什么!
等方父回家,吴泽更是拘谨难受,不是他上不了台面,见不了生人,只是方辰的父母实在太热情了,让吴泽这个习惯人与人之间尤其是陌生人之间留些距离的人,有些难以接受。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吴泽大冬天的头上都忍不住冒汗了,天哪,和方辰的家人吃饭,比大夏天的去地里插秧还要难熬。
出了方辰家的大门,吴泽发誓除非必要他再也不跟他们家的人一起吃饭了。
方辰不知道好久不见的好朋友被他爸妈的热情吓到了,穿好大衣和父母说了一声,打算带着吴泽一起出去转转,顺便聊聊天消消食。
走在路上,方辰问了,“当年你去哪了?我和秋树打算解散队伍,给兄弟们发遣散费,结果到处都找不着你这个记账的了,要不是你小子只负责记账,不负责管钱,我还以为你是携款潜逃了呢!”
“……”闻言,吴泽脸上忍不住露出苦笑,“我当时有些身不由己,不是故意的。”
“怎么说的?”方辰好奇了。
“唉,说来话长了,方辰,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吴泽没有回答方辰的问题,而是突然反问了方辰一个问题。
“什么身份,”方辰一头雾水,他的问题和吴泽的身份有关系吗,“难道你还有啥特别身份?”
“呵呵呵,看来老大没有告诉你。”吴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当时从加入沈秋树的队伍开始,吴泽就没指望自己的身份能隐瞒多久,可是现在知道了,就连沈秋树的好兄弟方辰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问题,那就证明沈秋树从没有对第二个人透漏过他的身份,一时间,原本就对沈秋树心存感激的吴泽,现在心里更添了一份敬意。
“秋树是没有特别说起你的身份问题,不过,你的身份有问题吗?”方辰好奇了。
“我家是资本家!”吴泽看着方辰一脸平淡的说道。
“额……”方辰一听吴泽说出的身份,震惊了,他赶紧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里,才一脸放松的拍了拍胸口,不过俄而,他又反应过来了,现在资本家有的都平反了,讲究身份问题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了,“秋树早就知道了?!”
“嗯!”吴泽点点头,“我家建国前就是当地有名的资本家,家底丰厚,建国后,我爹跟随形势把大部分家产捐赠了,才保住了我们一家人,可是眼红我家家产的人不在少数,以前还有顾及不敢下手,运动一开始,这些小人得志,便使尽下作手段算计我家,还给我家打上了走资派的大帽子,把我们身无分文的赶出了家门,要不是我爹还有几分关系,我们全家甚至差点挂牌游街。”
吴泽说到这里,情绪有些不稳,“那段时间是我们家最难熬的日子,那些得势小人为了剪除后患,甚至故意找些流氓混混跟着我们,一看我们找到吃的就抢走,甚至给我们窝身的小破屋浇水泼粪。”
“这些狗东西!”方辰被吴泽的描述气的脸色铁青,他知道那段时间有很多猖狂的小人,可是他没想到他们这么猖狂,他们这是想要活活逼死吴泽他们一家人啊。
“呵呵呵,”看到方辰一副感同身受,嫉恶如仇的样子,吴泽刚才还有些心绪不稳,现在倒是觉得自己的心性有些修炼不到家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吴泽尽量云淡风轻的说道。
听到吴泽这么说,方辰头一次对除了沈秋树以外的人感到佩服,“吴泽,你是这个。”说着方辰朝吴泽比了比大拇指,遇到这样悲惨的事,吴泽现在能这么风轻云淡的说出口,不仅代表着吴泽心胸开阔,更说明吴泽经历了更多才把以前的过往不放在眼里。
“呵呵呵,”吴泽一脸笑着摇摇头,
如果没碰到沈秋树,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对过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可能会走上一条不择手段只有复仇的邪路,幸好老天有眼还是给了他一条生路,让他在绝境中遇到了沈秋树。
“那后来呢!”方辰不知道那种情况下,吴泽一家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吴泽表情忽然柔软起来,“就在我偷偷摸摸的去黑市换粮食,被发现打的半死的时候,我碰到了老大,我趴在地上,一把抓住了老大的裤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放手,我原本以为这个被我抓住的人,会和其他人一样把我一脚踢开,甚至还会朝我吐口唾沫,”吴泽脸上的笑容是从没有的温柔,“可是他没有,他把我带回家,给我治伤,给我吃饭,甚至还给了我一分活路。”
“哦哦,那时候秋树就把记账的工作交给你了是吧!”方辰问。
“嗯!”吴泽点点头。
“我还以为那时候你是秋树特地招来做记账的呢,没想到是顺手捡来的。”
“……”吴泽无语了,有时候方辰说的话真是直白的让人想要揍他一顿。
“有了老大的帮助,我们家才不至于饿死,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那些得势的小人见从我家再也榨不出好东西了,就让人把我们全家下放到湘南边境了。”吴泽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没来得及和你们告别的原因。”
“情有可原!”听完吴泽的一番解释,方辰能理解吴泽开始说的身不由己了。
“那你们家现在是平反归来了是吧!”方辰上下打量了吴泽的一身价值不菲的打扮。
“嗯!国家归还了我家的部分产业和我家的房子,一些遭到损坏和找不到的古董文物,也都折合成钱补偿给我家了。”吴泽解释说。
“那就好,有了这些,你们家还可以再东山再起的。”方辰鼓励说。
“……”吴泽苦笑的摇摇头,想起遭遇这十多年的痛苦经历变得有些草木皆兵的母亲和郁郁寡欢的父亲,“再说吧。”
方辰一看吴泽的表情就知道有内情,不过他善解人意的没有问。
“对了,老大呢,你回城了,老大应该也回来了吧!”吴泽把他这次的最重要的目的问出口。从他一回城,吴泽第一时间就跑到沈秋树以前居住的小院去找他,可是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昭示着这个小院的主人有多久没回来了。找不到人,又不清楚沈秋树的亲戚关系,吴泽只能瞎猫撞上死耗子般的四处打听。最后还是在黑市碰到一个以前在沈秋树底下做事的手下,从他嘴里问道方辰家的地址,直接上门问了方辰的父母,才知道沈秋树和方辰都下乡了。
“秋树啊,秋树不回来了!”方辰说。
“为什么,难道你们下乡的地方有人故意卡着手续不让人回城探亲吗?”吴泽急了。
“不是,你误会了!”方辰一看吴泽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秋树不回城是因为他没有亲人在这了,回不回的也无所谓了,而且,我们年后就要去上大学了,秋树打算和安安一块在谢家沟过年,年后一起出发去京市。”
“你们考上大学了。”吴泽一脸惊喜。
“嗯!”
“哪个大学?”
吴泽急问。
“京大!”方辰捂嘴咳嗽了一声,尽量一副漫不经心的说。
“天啊,真哒!可以啊,方辰,你和老大真是太厉害了。”吴泽实地羡慕。
“嗨,一般般吧,”方辰强忍住自己现在被人羡慕的眼神看的心花怒放的心情,“对了,你呢,你没高考吗,我记得你上过高中了吧!”
“我……别提了,”吴泽一脸灰心丧气,“我们下放的地方离着最近的县城也要翻过几座大山,等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报名时间早就截止了,我没赶上。”
“别担心,我听说明年还会继续高考,你还有机会的。”方辰安慰吴泽道。
“嗯!”吴泽使劲点点头,“我也想去京市,想和你们一起。”
“好啊,你去了,秋树一定很高兴,咱们兄弟还有安安我们几个可以好好聚聚了。”方辰十分乐意。
“……安安是谁?”吴泽从方辰嘴里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了,听他的话里,这个叫安安的和沈秋树的关系还很不错,这不禁让吴泽心里有些不舒服。
“安安是我和秋树在下乡的地方认的弟弟,可招人喜欢的小孩了,秋树可喜欢他了。”方辰解释说。
“弟弟?”就沈秋树那么冷漠的性格,还会有认一个陌生人做弟弟的一天吗,吴泽有些不敢相信。
“你见了就知道了,安安绝对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方辰知道吴泽有些不相信,沈秋树以前有多么冷漠不近人情,作为他的好友,方辰比谁都清楚,因为就连他自己对沈秋树下乡这么多年有如此大的变化也有些不可置信。
“是吗?”吴泽心里有些狐疑,还有些不自觉的担心。要是真这样的话,这个安安在沈秋树心里的分量应该会占据一定的比重的。那样的话,沈秋树还会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吗?!
……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睡在暖乎乎的炕上,周久安骨子里犯懒,实在不想起床。
沈秋树从外边进来带起一阵寒风,让周久安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
“安安,起来了,”沈秋树从炕头把周久安烤的热乎乎的棉袄拿出来放在周久安的身边,“一会村长要带着你去上坟的,别让人等着。”
“唔~起来了!”周久安把手放在外边感受了下温度,接过沈秋树递过来的衣服穿好,瞅了瞅屋外灰蒙蒙的天色,“大哥,你怎么起那么早!”
“不早了,这都八点钟了,你看着天还早,是因为今天外边大阴天,天色昏暗显得,”看周久安穿好棉袄沈秋树又把裤子递给周久安,“今天这天气下午肯定要降温下雪,你等会要上山,多穿点,省的冻着。”
“哦,那我等会在外边在套个军大衣。”周久安怕冷,一听沈秋树这么说就想起柜子里厚厚的军大衣了,这还是他和沈秋树去海市进货的时候,在百货大楼,好不容易从一群大叔大妈手里抢来的,穿着它保暖性足够了。
“也好!”沈秋树把周久安烤的热乎乎的棉鞋拿过来让周久安穿上。
“嗯……大哥,”周久安想起今天要上坟,突然想起一个事来,“你要不要回家也给伯父伯母上个坟报个喜啊,毕竟考上京大这么大的喜事,也得让地下的两位高兴高兴。”
沈秋树闻言盯着周久安好一会没说话,就在周久安觉得是不是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沈秋树开口了,“是该带着你这个儿媳妇给他们二老见见了。”
“大哥!我给你说正经的呢!”周久安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说的就是正经事啊,见儿媳妇有比这还正经的嘛!”沈秋树一脸无辜的说道。
看到周久安快要怒发冲冠了,沈秋树不开玩笑了,“怎么还生上气了,你以为我逗你玩呢!”
“难道不是吗?”周久安凶声凶气道。
“当然不是,”沈秋树一脸被冤枉的表情,“其实我早该带着你去见见我爸妈的,咱们确定关系都这么久了,也该见见双方父母了。毕竟你可是我们老沈家的媳妇,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嘛!”
“呸!别胡说!谁是丑媳妇!”被沈秋树一口一个媳妇臊的面红耳赤,周久安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你啊,还能是谁!”沈秋树忍不住捏了捏周久安的鼻尖打趣说。
“哼!”闻言周久安一脸傲娇的转过身子,“那老周家的儿胥今天敢不敢和我去见见父母亲人啊!”
“有什么不敢的!”沈秋树一听要去见周久安的父母亲人一时竟有些紧张,毕竟他作为一个把人家好好一传宗接代的儿子拐带跑的人,心里总有点发虚。
“好啊,那这次上坟祭祖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周久安一锤定音。
吃过了早饭,周久安套上厚厚的军大衣,沈秋树提着里边放着戳好折好的纸钱的篮子跟在后面一起往陵地那走。
在谢家沟,周久安他们老周家的陵地和谢家的陵地不是在一个地方,作为先来的,风水好,地势好的陵地早就被谢姓人家占完了,因此周久安家的陵地和村里其他姓的陵地都在谢家沟村外靠近东山的一处向阳坡地上。
到了村口,周全带着家里两个小子早就等着了。
“叔,等好长时间了吧!”周久安一脸不好意思的走上前去打招呼。
“没多久,我们也刚到!”周全明白大冬天的起床对他们小年轻有多困难,一脸善解人意的说。
“沈知青这是?”周全说完看到沈秋树提着草纸,一脸疑惑,他们老周家去上坟,一个外姓的跟着做什么。
“哦,叔,我大哥这是我让他跟着的,大哥帮我那么多,如果不是大哥给我补课,我还不一定考的上京大呢,所以我想把大哥给我爹妈和爷爷看看,让他们在地下也保佑保佑我大哥。”周久安硬着头皮解释道。
“哦哦哦,那是该这样,沈知青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是得和你爹妈,爷爷说一声,让他们也保佑保佑沈知青。”周全一听是沈秋树给周久安补课,才让周久安考上京大,那态度立马变了。这可是帮他们老周家扬眉吐气,让他们光宗耀祖的人物,是该好好感谢感谢。
有了这层身份,沈秋树跟去上坟的举动也说的过去了。
到了周久安家的陵地,周久安把纸钱从篮子里拿出来,用火柴点燃,用小木棍挑动着让纸钱燃烧的更充分,同时在心里念念有词,呼唤着父母亲人的名字,然后退后几部跪在地上,挨个磕了三个头。
“大哥,过来!”周久安磕完,把一旁一脸严肃的沈秋树叫过来。
沈秋树自动跪在周久安身边。
“爹,妈,爷爷,这是沈秋树,也是我以后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我把他带过来,让你们掌掌眼。”周久安说完,转身看向沈秋树。
沈秋树直接先磕了三个响头,“爹,妈,爷爷,你们放心把安安交给我,我沈秋树在此发誓,以后一定待他如珠似宝,呵护他一辈子。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哎,你干什么,让你介绍介绍你自己,谁让你发誓了!”周久安被沈秋树发的毒誓吓了一跳,自从遇到穿越,周久安就对一切神神叨叨的东西敬而远之,谁知道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因此也见不得沈秋树发毒誓。
“我得给咱爹妈,爷爷充分展示展示我的决心不是吗,再说了,我发的誓,绝对说到做到,绝不违背,如果违背了,真天打雷劈,你不该高兴吗!”沈秋树道。
“就你有理!”周久安听了沈秋树的解释,一点都没有感动,而是给了沈秋树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安安,你们上完了吗?”
隔壁的周全叔已经带着大栓,二栓上完坟了,一看周久安和沈秋树还在跪着呢,开口喊到。
“完了,叔。”周久安先检查了下纸钱烧没烧干净,确认烧干净也没有火星后,给周全回道。
“那咱们走吧,天这么冷,一会要下雪了。”
周全提着篮子,缩着脖子,被山上的冷风吹的吸了吸鼻子道。
“好!”
周久安拉着沈秋树一块站起来。“走吧,咱们!”
“好!”沈秋树握住周久安冰凉的小手,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周久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陵地的方向。刚才听完沈秋树的誓言,周久安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亏欠,他不知道在他从这具身体中醒来的那一刻,原本的周久安去了哪里,是死了,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和他一样有了奇遇,重新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可是他占据了这个身体确是事实,他有这个身体从小到大的一切记忆,也不自觉的对原身的爹妈,爷爷带有相同的亲情,所以在他和沈秋树在一起的时候,对着这些长辈亲人,他会不自觉的有些心虚。因为他知道,如果原身的亲人活着,见到他和沈秋树在一起,肯定会不同意。可是,重来一回,周久安只想遵从自己的意愿,不被任何人束缚,好好过一生,因此,对他们,他只能对不起了。
转过头,周久安握着沈秋树的手,和沈秋树肩并肩,踏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向前走。
过年了。
因为年后就要出发去京市,这个年周久安和沈秋树过得有些匆忙,除了村里几家亲近的长辈那里需要走动,县城刘爷爷那,还有胡勇军,李向阳这些人都要在离开前走动一遍。
除了走亲戚,周久安还要把家当重新整理一遍,之前就零零碎碎的把家里的东西搬空了,可是沈秋树还要打算再准备些蘑菇等干货带着,毕竟去了城里这些好东西想吃都不一定吃的到。
出发前的最后一天,周久安依依不舍的把小黑送给周婶子一家,看到小黑不断挣扎的想要跑过来,周久安忍不住心酸的的眼睛通红。
看到周久安这幅模样,沈秋树揽住周久安的肩头安抚的抱了抱,“你要实在舍不得,我想办法找人帮忙运到京市。”
“可以吗,不会很麻烦吗?”听到沈秋树的话,周久安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看你两眼通红的可怜样,就算再麻烦大哥也得帮你办到!”沈秋树一脸无奈的捏了捏周久安的耳朵。
“哈,那太好了,大哥,我真是太爱你了!”周久安忍不住跳到沈秋树身上像个八爪鱼似的攀在沈秋树身上。
沈秋树在周久安跳上来的一瞬间,就伸手拖住了周久安的屁股,听到周久安如此直白的示爱,沈秋树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只觉得有了周久安这句话,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