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韩嫣这么一说,孟庭眸光微动。
曹牧频频出城,所去的地方是水月庵,韩茹又在水月庵里,孟庭不认为这之中没有联系。
孟庭想了想,说道“既然曹牧是掩人耳目,那便不是侯府中有人授意他出城。”
女死士点头道“大人所言没错。”接着又抛出一项重大发现“我们这些日子在侯府中彻查时,查到这曹牧早些时候与韩茹小姐有染。韩茹小姐流掉的孩子是曹牧的。”
孟庭眸光再一动,眼神沉了两分。
韩嫣则是惊的倒吸一口气,韩茹的奸夫一直是个谜,原来是侯府管家的儿子啊!
女死士又说“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早先曹世子的姨娘绿浓,也是同那曹牧珠胎暗结。”
韩嫣忍不住说道“原来曹元亮的两顶绿帽子都是同一个人给戴的,还是自家最器重的下人。”
想想还真是讽刺,而且莫名有点儿好笑是怎么回事?
韩嫣想着就嗤笑一声,道“活该!”
孟庭仔细想了想,向女死士发令“你们抽出人手,去跟踪曹牧,看看他是否是私会韩茹,他们之间又说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报酬我会额外给你们增加,务必将这件事办好。”
死士们拿人钱财给人办事,只要钱到位,自然尽心尽力。
女死士应下。
送走了女死士,韩嫣起身,步子轻快的走到孟庭身前,被他展臂一搂,坐到了他怀里。
孟庭松垮垮的搂着韩嫣,稳稳的。韩嫣顺势抱住孟庭的肩颈,仰脸对上他的俊颜。
眸中笑意如春,呼吸间香风细细。她今
天用的胭脂是“嫩吴香”,那还是孟庭当初去下聘时送给韩嫣的聘礼,从那时候起她便一直用孟庭给的胭脂水粉。
“孟郎,”眼波一荡,韩嫣问道“为什么要让她们去盯着曹牧和韩茹?我们要对付的是汾阴侯府,能从韩茹和曹牧身上挖出什么来?”
孟庭抚着韩嫣,嗅着甘甜的嫩吴香,耐心对她解释“绿浓和韩茹相继事发,却都未动摇曹牧。我想,是她二人选择保全曹牧,而为自己留后手。”
韩嫣一点就通,顺着孟庭的话说下去“所以现在韩茹穷途末路,忽然就总和曹牧见面,很可能就是让曹牧帮她做什么事。”她仔细想了想,“不会是韩茹还想回汾阴侯府吧?”
孟庭道“不好说。”原本韩茹就是个没底线的人,再加之上次孟庭被韩茹给恶心到了,一时倒真不好判断韩茹还能作出什么花样。
“我只是想着双管齐下,有备无患。”孟庭吻了下韩嫣的鬓角,暖软光滑还香喷喷的,“我既已选择主动出击,找侯府的破绽,就不会放过侯府的任何变数。”
韩嫣点头答“嗯!”,随即坐直了些,上身前倾,大方轻快的就将一记吻落在孟庭脸上。
辛苦谋划的男人,这是给他的奖励!
……
很快,女死士们就盯住了曹牧。
但凡曹牧又偷偷溜去水月庵,必有一名女死士在暗处窥伺他。
曹牧果然是去见韩茹的。
当初韩敬将韩茹送来水月庵时,特意嘱咐了水月庵的全体尼姑们看好韩茹,不许韩茹踏出庵门一步。这之后韩茹被众尼姑监视着,寸步难行,当真是没能走出去。
至于曹牧是怎么忽然就想着往水月庵跑了?那还是韩茹好不容易让贴身丫鬟红绥溜出水月庵,给曹牧传得信。
韩茹进水月庵时,红绥也跟着来伺候。红绥一边伺候韩茹,一边和花容派来探望韩茹的人接头。后来红绥找到个机会,踏入了京城,她按照韩茹的吩咐,在曹牧最常去的一个斗鸡场里找到了曹牧。
一番央求加威逼,换得曹牧如今频频往水月庵跑。
女死士们这些日子总藏在韩茹房间的房梁上,听韩茹和曹牧说话。
听韩茹的意思,差不多再过半个月,花容就能说服韩敬悄悄把她捞回去了。
可韩茹才不会如此甘心。
她在这尼姑庵过得是什么倒霉日子,言语不足以描述其万一!
把她害到这般地步的人,侯夫人、曹元亮、韩嫣、孟庭,一个个的全都在京城过富贵日子!
尤其是韩嫣和孟庭……!
凭什么他们春风得意,自己堂堂江平伯府的嫡长女却沦落至斯?!
于是每次,曹牧来水月庵和韩茹幽会,韩茹都要扯着曹牧咆哮“我恨!我不甘心!曹牧,你得帮我报仇!凭什么如今只有我在过苦日子,那些害了我的人却一个个好端端的?凭什么!”
曹牧只能挂着脸温柔而同情的笑,一边搂着韩茹,嘴上说着安抚的话。
“茹小姐,不是小的不帮您报仇,而是小的只是侯府的一个下人,还需要好好筹备,找准了机会才能得手。您也不希望小的贸然出手折了自己是不?那样的话更没有人能来照顾您了,小的也不能让您日日都孤苦伶仃的没人疼着。”
韩茹咬唇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曹牧连连拍着韩茹的背,将她一把埋入怀中。她靠在曹牧怀里,呼哧呼哧低低的喘气。
曹牧把她搂得太紧,就像是要嵌入自己身体里一样。也因此,韩茹没看见曹牧眼中那一抹阴戾与厌烦。
他对韩茹哪有什么感情?打从一开始在侯府看中韩茹和绿浓,不过是见色起意。后头勾搭起这主仆两人,也是存了让她们提携自己的心思。
要不是韩茹用两人曾有奸情还珠胎暗结这事威胁他,他才不想来这尼姑庵私会韩茹!
曹牧心中烦躁,却还得好言好语的宽慰韩茹。
韩茹说了,她和他之间的事,她娘知道。要是曹牧不肯帮她报复仇人,她娘就会让汾阴侯府知道他给曹元亮戴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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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柄在握在韩茹手里,曹牧心情糟透了。
偏偏他每次来看韩茹,刚有点风月兴致时,就会被韩茹败兴的要求他给她报仇。
日复一日,韩茹对曹牧逼得越来越紧。
有那么几天,曹牧在离开水月庵时,眼中甚至溢出了阴戾的杀气……
这日,曹牧刚从韩茹肚皮上爬起来,就被韩茹陡然揪住了手腕。
韩茹面带潮红,眼角含泪,娇滴滴之间又渐渐化开大片的狠色于面颊,便显得神色扭曲而古怪。
曹牧一见这近乎畸形的表情,心里就登时一紧,知道韩茹又要开始逼迫他了。
“曹牧,我娘昨天派人来传话了,说是后天就接我回去。”韩茹一字字狠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报仇?!”
曹牧张了张口,不等他说话,韩茹又道“我不想回去了见着韩嫣还得躲着,我要让她再也没法出现在我面前!曹牧,帮我弄残那个贱人!弄残她!”
曹牧为难道“茹小姐您冷静点,小的也想替你报复韩嫣。可要是被孟大人发现了,小的全家都要完蛋啊!”
韩茹有些生气“你就这点胆子吗,还说你爱我?!”
“茹小姐,小的确实爱你!可小的也不能不顾全家性命!”
韩茹用鼻子狠狠一哼,改口道“你不敢对韩嫣动手,那就毒死侯夫人!那个贱女人!她打我,她打掉了我们的孩子!你杀了她!曹牧你杀了她!”
“茹小姐,小声点!”听得韩茹声音太大,曹牧生怕引来旁的尼姑,急的赶紧去捂韩茹的嘴。
韩茹却扒开曹牧伸过来的手,两眼泛红“杀了她!杀了那个老贱人!”
韩茹恶狠狠道“你已经让我等太久了,曹牧!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不弄死侯夫人,我就让我娘告诉曹元亮,我和绿浓的孩子都是你的!”
又是这样的威胁,每次都是。
曹牧眼中已控制不住有杀气喷薄而出。
一开始被韩茹威胁时,他还挺害怕的;可日复一日韩茹都这般威胁他,害得他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曹牧的忍耐力到了极致,被威胁的恼怒之情随着忍耐力的消耗而愈发熊熊燃烧,此刻终抵逆反的地步。
曹牧脸色黑沉如锅底,瞳心已是无比的厌恨颜色。
他“哼”的一声,甩开韩茹,起身就要离去。
韩茹见状,要死要活的扑过来,揪住曹牧的小臂。
“曹牧!你要去哪儿?你不管我了吗?好哇,曹牧!亏你还说爱我,你这下奴,看我不让曹元亮知道你给他戴绿帽子的事!”
韩茹不说还好,说得如此难听,便如同在曹牧已然火大的心上浇了油。瞬间心火爆发,再无可忍。曹牧用力挥开韩茹,嗤道“你还当自己是江平伯府的小姐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破鞋!就你那几分姿色,我早就腻了,你还不如绿浓!有本事你就来揭发我,看看侯府是信我这个忠心下人,还是信你这个无耻**!”
“好哇,曹牧,你……!”韩茹暴跳如雷,猛地从床头暴起,掐着曹牧的手臂狠狠拽住。
“你休想走!”
曹牧使劲要打开韩茹,韩茹却发了疯的扯着曹牧,把曹牧的手臂扯得疼痛万分,不一会儿手臂上就出现红红紫紫的印子。
两人正僵持,谁料就在这时,听见门外院子里有脚步声靠近。
是有人来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曹牧倏然大惊,心惊肉跳。
这要是让人发现他来水月庵私会韩茹,他一家老小可就全完了!
曹牧几乎是反射性的撇开韩茹,连裤子都顾不上好好系,提着裤子就要翻窗户走人。
韩茹不欲曹牧走,急得两眼赤红。她像个蛮牛般的扑上来,抱住曹牧,硬是狠狠将他往后拖,咬牙切齿道“你敢跑!好哇,曹牧!你以为你跑得了吗?既然你不想帮我,那就别怪我让人发现我们之间的事了!”
“你……!”
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着就会被揭穿,曹牧却还被韩茹缠着没法翻窗子。
那脚步声就像是无常鬼逼近的声音,宛如将曹牧一点点推向悬崖,推向万丈深渊。
情急之下,曹牧什么也不顾了。回过身,一手狠狠掐住韩茹的脖子,迫得韩茹松手。
韩茹被勒得呼吸困难,面色快速胀红。一双眼睛大张,恶狠狠瞪着曹牧。双手张狂挥舞着想要抵开曹牧的手。
眼看韩茹还要闹,而外头脚步声更近,曹牧急得狠狠一使劲儿,将韩茹整个人掼出去。
被这么重重一掼,韩茹没能发出声音就被掼到了床边,摔在床脚旁。曹牧转身要走,却听见韩茹狠狠撞到床脚的声音。这声音吓得曹牧一个冷颤,就在此时,他听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这刹那曹牧吓得亡魂皆冒,就听见外头红绥的声音
“小姐,奴婢怎么听您这边有异动?是您和……和他有争执吗?”
曹牧有一瞬间没回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当下一瞬间红绥又唤了声“小姐”时,曹牧才陡然回神。
他已是冷汗淋漓,浑身皮肤都被冷汗浸凉。看一眼床脚旁的韩茹,像是昏过去了,曹牧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抬手捏住自己鼻子,学作尖细温柔的声线说道“我不小心撞到东西了,你下去吧。”
曹牧说完就等着外头红绥的反应,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还好,红绥被糊弄过去了。
曹牧听见了红绥远去的脚步声。
直到红绥离开了许久,再也没有脚步声传来,曹牧才松了口气。
这下曹牧宛如要虚脱,只他不敢逗留,打算赶紧翻窗户走人。临走前又看了眼韩茹,见韩茹还躺在床脚,一动不动的,曹牧没想太多。他收回视线,小心打开窗户,爬了上去。
可就在爬上窗户时,因着视线变高,余光里便看到了刚才没看到的画面。
此刻,他在余光里分明瞧见,韩茹脑旁有一大滩红色的液体,还在以很快的速度越摊越多。
那好像是、好像是……
血!
这个字眼犹如针一般的扎进曹牧脑海。曹牧顿时大惊,他下意识跳回房中,忙快步到韩茹身边查看。
这一查看不得了!竟是韩茹刚才被掼过来时,撞在了棱角分明的床脚上,撞破了太阳穴!这会儿鲜血还在汩汩直流!
曹牧心里顿时恐慌起来,他想给韩茹止血,又仿佛那血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他不敢碰。
他只能推了推韩茹的肩膀,喊道“茹小姐!茹小姐!”
韩茹不答,一动不动的。任凭曹牧推了半天也不醒,脑侧的鲜血还在往外涌出,不一会儿就将她整个后脑勺都浸在了血泊中。
曹牧一个哆嗦,心里浮现一道不祥的预感。
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颤抖着探向韩茹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