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
周三,下午5:00。
岳威大厦顶层,鸿蒙资本总裁办公室。
收拾好东西的秦文宇拎着公文包和外套,跟还在忙碌的洛闻笙以及另外两个助理告别:“三爷,那我就先走了啊。”
两个助理纷纷跟秦文宇告别,洛闻笙腾出手来叫住秦文宇:“文宇,等一下。”
秦文宇急忙站定,“三爷,什么事儿?”
“今天是你哪个姐姐过生日?”洛闻笙问。
秦文宇愣了愣,“哪个姐姐,我就那一个姐啊,秦勤他妈妈啊。”
洛闻筝不自觉地皱起眉,“那你姐姐过生日,秦勤不回家?”
秦文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道:“回呀,我就是顺道去学校接他,然后一起过去。……怎么了?三爷?”
鸿蒙资本这几天在搞破产清算,这可是洛闻笙名下企业的顶梁柱,都没见洛闻笙皱一下眉头,现在这是怎么了?
秦文宇有点儿慌。
洛闻笙皱眉思索一会儿,似是被气笑的,“家里那个小混蛋跟我说,今天晚上想跟秦勤童辛他们在宿舍住。”
秦文宇一愣,继而一惊,磕磕巴巴道:“啊!三爷……那个,童辛不是跟秦勤关系也挺好的嘛,今晚上童辛也一起过去……”
冷光在洛闻笙的镜片上一闪,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三个助理齐齐打了个寒颤。
“行,你赶紧过去吧,没事儿了。”洛闻笙说。
秦文宇赶紧领命闪人。
洛闻笙坐那儿思索了一会儿,转身似是准备给什么人打电话,结果电话没拨出去,倒是被打了进来。
“大哥?……嗯,嗯……我跟爸说过了,没事儿的……行吧,那我回家一趟。”
挂了电话,洛闻笙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法院那边要的文件,你们准备完就也先回去吧。剩下的事儿明天来了再弄。我先走了。”
上了车,洛闻笙给贝叔打电话,“贝叔,小远今天不回家,但他不回家的理由是骗人的。……对,文宇今天有事儿,我现在要去我爸那边儿,麻烦你想办法看看小远到底想干嘛。……嗯,好。”
晚9:30。金地酒店。
一群高中生推门加入了正如火如荼的生日party。
“搞什么啊,这么晚?”
“大哥,我们高中生是有晚自习的好吗?哪像你们大学生这么逍遥自在的。已经紧赶慢赶了,这个点儿的市内堵啊。”
“三少!生日快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三哥!生日快乐!快点儿给找个嫂子!”
“哟,这不是洛三爷家的宁少爷嘛。稀客啊。”主位上的陆金双臂向后,大咧咧地搭在椅背上,看向最后进门,面色不善的宁远。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宁远身上。
一些提前知道了“节目单”的人已经开始窃笑了。
宁远扫了一眼到场的人——
陆四风、洛晨宇、白瑜洲等等,都是初三那次冒然参加聚会就见过的“老朋友”了,他们在场完全没什么意外。
陆初临在,这不是理所当然?
但宁远没料到,洛凡也在,还就坐在陆金旁边,满脸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他。
宁远把目光锁定在陆金脸上,把手里的资料往餐桌上一甩,冷着脸问:“要怎么样你才肯把后面的也给我?”
“喂!你……”有人腾地站起来想斥责宁远,被陆金抬手按下。
他垂眸看了眼被甩在餐桌上沾了汤汁的资料,封皮上有一行大字:《起诉鸿蒙资本非法融资——2号企划书》,右上角还有一个大大的“内部资料机密”的戳。不过很明显不是原件,是复印的。
陆金挑挑嘴角笑道:“唉,亏得我还很开心地以为宁少爷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却原来,是为了洛三爷。”
有人窃笑,有人不怀好意地吹口哨。
陆金起身,顺手拎起放在椅子旁的纸袋,绕过餐桌来到宁远身边,一手勾上他的肩膀,挑起他的下颌,笑道:“都说你喜欢他。没想到你真的愿意为了他来赴鸿门宴。”
宁远“啪”地打开陆金的手,皱眉道:“这种八卦消息你也信。”
陆金笑得更开心,“怎么?不敢承认?怕影响他?哇,好感人!咱们这个被钱熏臭的圈子,怕是找不出第二份这么纯洁的感情了,啧啧啧啧。”
宁远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金笑着拍拍他肩膀,“想拿到完整的企划书呢,就乖乖听话。我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party结束,我就把剩下的部分给你。”
宁远瞬间get到了重点。
陆金说的不是“我”,是“我们”。也就是说,他今晚,要被这里的所有人作弄。
沉默半晌,宁远问陆金:“你拿什么保证?”
陆金无辜地摊手,耸肩,“我什么也不保证。”
宁远:“……”
“你不愿意,那,请自便咯。”陆金指着门口作出“请”的姿势。
宁远沉默片刻,咬牙问:“要我做什么?”
陆金开心一笑,把手里拎着的纸袋递给宁远,“别这么紧张。先换身衣服,陪我们把饭吃了,嗯?”
宁远接过袋子,翻了翻里边的东西,像是一件紧身皮衣,还有顶粉色的长款假发。
女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洗手间在哪儿?我去换。”宁远很干脆。
陆金一脸天真无辜道:“就在这儿换嘛。”
宁远瞬间睁大眼睛。
但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
凌晨00:30。
夜降大雨。
“喂?小远?!小远你在哪儿?!我们找你都要找疯了!你怎么关机了!”童辛接起电话快哭了,“小远?小远你说话呀?”
电话那边又沉默片刻,嘈杂的雨声中隐隐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喘息。
“小远?小远你在外边?现在外边雨好大!”童辛紧张。
“宁少?宁少你还好吗?”这次是秦勤的声音。
“你们俩在哪儿呢?”宁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仅此而已。
“我们在车上,在找你。你现在在哪儿?”秦勤也很急。
“抱歉啊,这么晚……”宁远说。
秦勤打断他,抓紧问:“宁少,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对。你在哪儿呢?还好吗?”
“闻笙……我叔叔,跟你们在一起吗?”宁远问。
童辛:“他……!”
秦勤一把捂住童辛的嘴,抬头看对面,然后应道:“没啊,宁少你怎么这么问?”
“真的?”宁远问。
他是骗完洛闻笙后,才知道周三是秦勤妈妈的生日,秦勤和童辛都晚自习请假了。他还知道秦文宇也会去,那洛闻笙就应该知道。
可再重新编个理由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宁远就干脆把手机关了。
他估摸着现在,洛闻笙怎么也知道了。
不回家又不在宿舍,说不定现在秦勤和童辛就是坐在洛闻笙的车里在满世界找他。
可他不想让洛闻笙知道。
不想让洛闻笙看见现在的自己。
“我们也是从三爷那知道你失踪了的!他说他去找,叫我们别动。可是我们不放心,就自己打车出来找了!小远,你在哪儿呢啊?”童辛带着哭腔问。
童辛说话,宁远是信的。
他艰难地动了动,靠向背后的路灯柱。不想抻到受伤的腹肌,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远?!小远!你快点告诉我们你在哪儿呢?”童辛要急死了。
副驾上的人已经定位到了宁远的位置,黑色轿车碾过路上的积水,一路风驰电掣而去。
宁远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虚弱道:“我把定位发给你们,拜托你们来接我一下。”
短短的一句话似是耗费了宁远巨大的力气,他又歇息了几秒,才又说道:“大雨天,打不到车,我也……没力气跟司机沟通。……我发定位,先挂了。”
“还有!千万、千万,别告诉他。洛闻笙。”宁远喘着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外放中的手机没声了。
童辛和秦勤抬头,心惊胆战地看副驾上的男人。
暗淡的午夜模糊了他的五官,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气场很可怕。
秦文宇陪着两个少年坐在后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们有些凉的手。
“嗡”。童辛的手机一震,是宁远发来了定位。跟洛闻笙那儿的定位一样。在金地酒店附近的金桐路上。
“我想再打过去……他听起来好虚弱……他说他没力气说话……”童辛不知所措地看向秦勤。秦勤不知所措地看他舅,他舅不敢吭声,看他老板。
他老板的面容淹没在漆黑的夜色里。不过握着手机的手上,青筋暴起。
“张铭?”洛闻笙给张铭打电话,“抱歉,又深夜打扰你了。麻烦你帮我联系家医院,离金地酒店近的。……不是我,是小远。……我正要去接他,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说来话长……嗯,你也过去吧。……辛苦,谢谢。”
挂了电话,他嘱咐司机:“再快点儿。”
司机看看已经在市区内跑到140+的车速,没敢吭声。
金桐路是一条辅路,平常就没什么车。现在大雨倾盆。更是半晌都见不到一辆车通过。更别提人了。
宁远靠着路灯柱坐着,夏末的暴雨疯狂而无情的砸在他身上。
他重新弯下腰,用身体挡着手机,避免它暴露在滂沱大雨中。
那里边有他忍辱负重换来的重要文件。
宁远不是没怀疑过文件的真假。但前半部分的资料他都尽力查过,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如果真的被锤死,洛闻笙是要坐牢的。而且如此详尽的企划案,真的不像是陆金为了搞他而伪造出来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到全本。
就算最后真的被坑了,努力争取过,才不会后悔。
宁远只是没料到,那群人,会那么疯。
全身好痛。痛得宁远想喘口气都觉得费力。
可他却还是一点儿也不为今晚的行动后悔。
他想,他真是爱惨了洛闻笙。没救了。
糟糕,视线开始模糊发黑了。
不知小辛他们到哪儿了?再打个电话吧。
完蛋,手指都没力气动。
咦?路灯怎么突然都灭了?……啊,是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冷。好疼。
……
洛闻笙找到宁远的时候,大雨和夜色模糊了宁远的身形,只能瞧出他披着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件白蓝格子长袖衬衫,靠在路灯柱底下,分明有近一米八的个头,看起来却只剩小小一团,像是被人玩烂后,狠心丢在垃圾堆里的破旧玩偶。
洛闻笙稳住被冲击的心神,冲破雨幕来到昏迷的少年身边,在看清一切的瞬间,不知是心疼多一点还是暴怒多一点。
可以肯定的是,两种情绪都在瞬间爆了表。
——披在衬衫下边的,是一件连体的黑色紧身皮衣,玩某些不可描述的活动时用的那种爆露款。露在外边的皮肤,即便在暗黄的路灯下,也能看出是一片青紫。手腕上有明显的捆绑痕迹。手背、尤其是指节上,好多处擦破了皮,雨水已经冲得伤口泛白,看着都心里绞痛。
“小远?小远?”洛闻笙小心翼翼地叫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不可抑止的颤抖。
他的心,比他的声音抖得还甚。
抖得发疼,疼得要命。
可是少年丝毫不体贴他的心慌意乱,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轻轻一碰就倒了下去,吓得洛闻笙魂飞魄散。
“小远?!小远?!”分头去找的众人注意到了这边,纷纷喊着赶过来。
洛闻笙凝神,急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宁远严严实实地裹好,抱起来。
臂弯里的少年,分明那么叫都叫不醒,却还是在被抱起来的瞬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小远?!”
“宁少?!”
童辛他们围过来,一个个看清状况后,吓得目瞪口呆。
洛闻笙没说话,抱着宁远上车。众人急忙跟上。
“张铭,你联系的那家医院,私密性怎么样?……对。……好,我五分钟之内到。”洛闻笙抱着宁远给张铭打电话。
没了雨水的冲刷,怀里的少年体温迅速飙升。很明显是发了高烧。洛闻笙摸着宁远滚烫的皮肤,内心犹如烈火灼烧。
一夜无眠。
宁远醒来,已经是下午。在自己的卧室。
高烧还没退,脑子有些晕。不过既然在自己的卧室,即便脑子不怎么转,宁远也知道,洛闻笙还是知道了。
“宁少?”张铭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伸手在宁远面前晃晃。
宁远看他。
张铭笑了笑,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宁远张张嘴,挤出一个字,“水。”
喝了水,终于活过来一些。宁远问:“我叔叔呢?”
“三爷有些事要办,出去了。我现在叫他回来。”张铭说着,要打电话。
宁远想抬手制止他,可是浑身酸痛乏力。“你别。”
张铭不听,“三爷说了,你醒了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张铭去打电话,宁远动动脑袋、动动手,费力地在身边摸索。见张铭打完电话回来了,急忙问:“我手机呢?”
张铭拿过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递给宁远,“在这儿。”
宁远急忙开机查看,还好,手机正常,资料也在。他欣慰地笑了一下。
张铭看着宁远那青紫一片还挂着水的手拿着手机直抖,忍不住问道:“宁少,需要我帮您吗?”
宁远犹豫了一下,把手机交给张铭,“你帮我把这个发给我叔叔吧。”
洛宅。
洛闻笛和洛闻筝送刚刚接到电话转身就走的洛闻笙上车。
大哥洛闻笛把住车门,跟坐进车里满脸愠怒的洛闻笙说:“你之前说的,我们全当气话。现在人也醒了,你好好冷静冷静。别因为一时冲动,把我们谋划了两年的局破掉。这不是功亏一篑的问题,也不是两败俱伤的问题,是死无葬身之地。这计划当初是你提的,有什么风险、有多大风险,你最清楚。”
二哥洛闻筝站一旁插着兜,不太高兴道:“你现在冲冠一怒为蓝颜,得罪全天下不要紧,将来呢?他只会比今天更惨,而那时候,你护不了他。……喂!你好好听着!”
眼看他说话,洛闻笙低头看手机,洛闻筝很不高兴地俯身去抢。
洛闻笙闪了一下,把手机举起来给他两个哥哥看,“是陆家下的套儿。”
洛闻笛&洛闻筝:“……”
“我先回去,之后再说。”洛闻笙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啧,蓝颜祸水。”洛闻筝很不高兴。
洛闻笛倒是笑了笑,“别这么说,不是为了那孩子,当初他也不会想出这么狠的招儿。”
洛闻筝摸出一根烟点燃,慢悠悠吐了个烟圈,“这场打赢了,老头子就该退了吧?……上位没几年,啧啧。奈何儿子太能干。”
洛闻笛也要了一根儿,跟他兄弟对着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后,道:“不好说。”
“嗯?”洛闻筝抬眼看他哥。
洛闻笛神栽栽一笑,没说话。
“小远!”洛闻笙回到家就直奔宁远床前,摸他的额头,眼里满是怜惜关切,“烧还没退……哪儿不舒服,说出来,别忍着,嗯?”
宁远不敢看洛闻笙,想把被子拉起来,把自己蒙住。
他已经“质问”过童辛他们俩了,那两个“出卖朋友”的也招供了——从一开始,他们就跟洛闻笙在一起。最先找到宁远的,也是洛闻笙。
所以,那么不堪的样子,全被洛闻笙看见了。
秦勤还告诉宁远,是三爷说的,如果宁远第一时间联系的人不是他而是秦勤或者童辛中的某一个,那一定是有事想瞒着洛闻笙,所以绝对不能告诉宁远,说他就在他们身边。
宁远叹气。
他真的什么都瞒不过洛闻笙。
“我没事。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真的。”宁远小声嗡嗡嗡。
他现在真的不太想见洛闻笙。
“我没别的事。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陪着你。”洛闻笙在床边坐下。
宁远眼圈发红,喉咙发疼。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洛闻笙,带着鼻音道:“我不是发给你一个文件,你还不抓紧看看。我不用你陪。”
洛闻笙:“你就是为了它,把自己搞这么惨?”
宁远咬咬嘴唇,“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受伤,是昨晚出去玩,被人坑了而已。”
洛闻笙摸他的头发,哑着嗓子道:“真是那么不乖的小孩,反倒会跟我说,他是为了拿资料才受伤的,然后跟我邀功,要我补偿他,宠他,疼爱他。当然,他给我的资料一定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乖,胡乱准备的资料,然后再告诉我,他是被人坑了。”
宁远把脸埋枕头里,不理洛闻笙。
“小远,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能让你受这么大委屈。”洛闻笙看着宁远蜷缩起来的背影,看着他因为病痛又消瘦几分的身体,脑子里不由自主又回想起昨天在医院里脱掉宁远的衣服时,那一身让人不忍直视的伤痕。心脏像被千万根矛翻来覆去地刺。
“你去看那份资料行不行?你知不知道轻重缓急?他们要告你啊!他们想让你坐牢啊!他们想让你们全家坐牢啊!我没事了,你赖在我这儿干嘛呢?”宁远埋着脸闷声喊。
“我现在最急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洛闻笙也生气了。
宁远:“……”
洛闻笙叹口气,“资料我已经看过了。”
宁远反驳,“你骗人。那么多页呢。”
洛闻笙再叹气,继续道:“我原本不想打击你……小远,那份企划书就是陆家下的套。他们的目标是我不假,但突破口不是鸿蒙资本。鸿蒙资本是我名下最重要的产业,我根本不可能让它出现什么非法融资的违法行为……”
宁远插嘴问:“那它怎么在破产清算?”
洛闻笙长长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这事儿要从两年前我解除跟沈家的婚约开始说。”
“当年两家联姻,也是想大洗牌,重新清洗一下旗下产业,把早期疯狂扩张时留下的问题企业和资产都清洗掉。我退婚后,我爸很不高兴,逼我尽早结婚,把局面挽救回来。我说,我可以拿出更好的替代方案。就是现在这个局面。”
“抱歉,小远,我一直没告诉你,让你白白替我担心。因为这是很大一盘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也觉得,只有连你都觉得洛家要完了,别人才会更加坚信不疑。”
“我知道你在学校过得很不开心,但我也觉得,能在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和无形暴力中生存下来,是对一个人心智的磨炼,尤其是对我们这个阶层的人而言。”
“但我怎么也没料到,会让你遭遇昨天的事……”
“小远,洛家没事,洛家很好,我也很好。陆家是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急了,所以才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鸿蒙资本不是我的软肋。”
“你才是。”
宁远:“……”
洛闻笙把手搭上宁远的肩膀,俯身凑近他,“小远,你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绝对不可能是把人打了、羞辱了这么简单。
宁远把自己缩成一团,“呜呜”的哭声慢慢从枕头里漏出来。
“小远……”洛闻笙俯身把人抱住,心要碎了,“你别这样。我求求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你别管我!我求求你别管我!”宁远有些崩溃。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我不想当你的软肋……我不想!我真的又傻又蠢!只会给你添麻烦……我的事你别管。只要你不管,就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可能不管。”洛闻笙叹口气,“小远,你可以不说。但那样我就不知道陆家现在攥着什么底牌,会有些被动。如果你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
“不管他们拿着我的什么,你不理不睬就好了!”宁远转过头来,瞪着一双兔子眼冲洛闻笙喊,“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洛闻笙看着少年通红的眼,苍白的唇,想想他这么傻地掉进别人的圈套全是为了自己,那股被死死按压了许久的冲动突然冲破禁锢——
“你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扣住宁远下颌,将他的脸扳过来,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宁远:“!!!”
“唔唔!”
反应过来后,他开始拼命地推洛闻笙,可是本来就浑身乏力,身上的男人又死死地压着他,最后只能被吻得七荤八素,软软地摊开,任君采撷。
许是被压到了什么伤处,乖顺的宁远突然皱眉发出一声闷哼,唤回洛闻笙的理智。他急忙起身紧张地问宁远,“哪里痛?”
宁远闭着眼睛不看他,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
“小远……?”洛闻笙有些慌。
他原本十分确定宁远喜欢自己,可是刚才,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宁远的逃避和抗拒。
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加重了几分。
“你干嘛……你干嘛啊……你别这样……”
少年抬起满是淤青还扎着针的手,捂住烧红的脸和嘴角的淤青,呜呜呜的,哭得像只受伤的小兽。
“小远……”洛闻笙有些无措。
他的心被少年捏死了,从昨晚宁远出事,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冲动,要不是身边的人都拉着劝着,他怕不是已经拉着全世界同归于尽了。
闲暇时他构想过很多种将来跟宁远告白的方式,万万没想到却是在今天这么个无比糟心的情况下,这么莽撞地做了。
一点都不正式。
活像欺负小孩儿。
洛闻笙骂自己是个禽兽。
禽兽就禽兽吧。
放都放出来了,再关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无视少年无力的挣扎,避开他手腕的伤分开他捂着脸的手,俯身又在那被他碾磨出桃红色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哑声问:“那你想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