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夏琋都像是踩在棉花糖上,软绵绵的,蓬松松的,完完全全的失真感,随便拉个人都能跳一段轻快的华尔兹,或者她就在梦里,一个用棉花糖构架的梦里,四周全是甜腻腻的香气。
当晚,夏琋在易臻这过了夜。
她全方位多角度地拍摄了那只钻戒,仿佛它是她心目中的大牌明星,而后po在了朋友圈。
她嗒嗒嗒打字:就这么一脚踩进去了。
易臻瞥了眼夏琋敲出来的那行字,问:“一脚踩哪去了?”
“能踩哪去,踩婚姻的坟墓里去了呗,”夏琋仰靠到他腿面,抬眼微笑着看易臻,然后弹了弹他下巴那道微不可察的漂亮小沟:“被墓地里一个最好看的叫易臻的吸血鬼勾了魂,操守都不要了。”
易臻失笑,没有多言。墓地又鬼魂的,不是什么中听的话,可被她这么嬉皮笑脸地讨好着说,却莫名取悦了他。
朋友圈很快炸开了,夏琋合不拢嘴地翻着评论:
一朵卖美瞳的小仙女:啊????要结婚了??
张琪sunny:你不是吧??
子非鱼:老夏,你他妈……我都要哭了,我一点都不知道,真好,有仙人来收了你这个妖孽。
biubiu日上免税代购:祝99[爱心]
mia咪呀:天了噜!易叔,夏姐姐,你们一定要幸福99!!qaq
……
母上大人:?
母上大人:戒指哪来的?
夏琋心一跳,啊,一激动,都忘记先告诉他爸妈了,他们没事就爱闹腾的女儿终于要收收心,嫁作他人妇啦。
夏琋赶紧切出去,到通讯录找蒋佩仪名字,还没往下翻几个呢,屏幕一黑,对方已经先发制人来电话讨伐她了。
“喂……”夏琋赶忙坐直身体,怯怯懦懦接起:“妈。”
蒋佩仪的声音听上去如她所料般焦急:“你钻戒哪来的哦?”
“呃,我男朋友跟我求婚送的啊。”
“谁啊,还没见过我们就求婚哦?你答应了?”蒋佩仪喋喋不休,似乎一时半会没法接受闺女带来的这巨大信息量:”上个礼拜,江科长才来告诉你爸,你和江舟不想要处下去了,这才过去多久哦,你都、都要结婚了?到底谁啊,你对门那个教授?”
“……嗯,”夏琋不自觉地微微点头:“是他。”
“他不是有女友的嘛?!”
“他没有。”
“你们怎么这么草率哦,我急死了,牌都打不下去!”
“你打麻将还能顺便看朋友圈啊。”夏琋忍不住回了句。
“我们五个人轮流,我刚好休息看了会微信,差点个要心梗,你搞什么哦你,”蒋佩仪气得直咂嘴:“不想说了,我和你爸不答应,我明天去你那边。”
听见“不答应”三个字,夏琋也慌了,拖着语气回:“妈——我真的很喜欢他啊,他和他前女友早就分了,上次是他前女友故意背后阴他的,他人真的很好。”
“我真是弄不懂你,前些时候还闹分手,要死要活的,今天就要结婚啦,你们年轻人,还把长辈放眼里嘛。”
“分手了还可以复合啊,我们之前闹别扭都是误会欸。”
“不提这个,还有别的原因,”蒋佩仪忽地压低分贝:“我明天早上就去你那,你老实点在家等我,别让那个教授待旁边,整什么花里胡哨头,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讲,听到了吧,我挂了。”
说完就断了通话,不容置喙。
夏琋肩一垮,有些闷闷不快。
大概能猜到夏母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易臻靠过去,问她:“你妈不高兴了?”
夏琋气得鼻子发酸:“对啊,她明天要来收拾我了。都是你那个贱人前女友的错,背后插刀,害得我妈对你印象好差。”
她瘪着嘴拍了他胸膛两下:“你也是,你也不好,不先和家长见个面就求婚,他们肯定要气得。”
“你不想嫁给我么?”易臻握住她手腕。
“反正全是你不好。”夏琋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专注于控诉对他的不满。
易臻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抱着:“嗯,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
“对,就是。”
热恋情侣之前全是这种没营养的对话。
安静片刻,易臻说:“明天我陪你去见你父母。”
“千万不要!你还是去上班吧,我妈就想和我两个人单独谈话,她看到你应该会更生气欸,她不喜欢男孩子耍滑头……”
“嗯。”
夏琋在男人胸口靠了好一会,闷着声问:“怎么就突然想跟我求婚呢?”
“婚姻需要冲动。”
夏琋扬高了语调:“嗯——?想清楚了就不高兴娶我辣?
“是不想给你反悔的机会。”易臻回。
“哼。”夏琋笑了一声,也将两条手臂揽到男人背后,圈紧了他,完全不想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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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妈妈起早来个突然袭击,夏琋今天没在易臻这过夜,十一点多,就老老实实跑回501,躺床上,保持乖乖女形象,希望能稍微缓冲掉一点第二天的暴风雷雨。
翌日,蒋佩仪九点多就赶到了夏琋这儿。
每回过来,女儿不是吃就是躺,可不,到现在还赖在床上,蒙头大睡。
蒋佩仪瞄到了床头的钻戒盒子,蹑手蹑脚拿起来一看,哎呦,钻石还挺大,看得出来花了钱用了心。
她拍醒床上的夏琋,问她:“就这个戒指?”
夏琋揉了揉眼:“对啊,好看吗?”
“钻戒不都这个样,”蒋佩仪嗤之以鼻:“我看你才被猪油蒙了心。”
夏琋对她妈妈针对易臻的态度有些不满:“妈,你见过易臻吗?你就听了他那个前女友的一面之词,就把他打进地狱,我都跟你讲过是误会了啦,他那也有证据,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听不进去。”
闻言,蒋佩仪笑了笑:“这个事到底是真是假,我先不管。但我和你爸,一致不想你和那个教授在一起,更别提结婚。”
“为什么啊。”夏琋的指甲在抱枕上无意识地掐着,足以证实情绪激动:“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让你们不舒服的?”
蒋佩仪哼了一声:“你和他谈多久了?”
“几个月。”
“具体几个月。”
“三四个月。”
“三四个月就答应求婚?你脑袋瓜子没问题哦?”
“我没问题,我就是喜欢他啊,我们身心都很契合!”夏琋答得很是坦率露骨。
“我问问你,”蒋佩仪恨不得狠敲下她那整天不知道装着些什么东西的小脑门:“你见过他父母没有?”
“没有,接下来肯定会见的啊,”夏琋扒着手指,一根接一根,似乎很有调理地做打算:“易臻先来见你们,我再去见他父母,不是蛮好的嘛。”
“以后……你想得真美,你晓得丁瑞卿吗?”
“不知道。”
“你和江舟不想处了以后,我给小俞打过电话,她说,你要和那个教授复合了,我问了他名字和单位,想找你爸过去访访人品。”
“你们真无聊,还活在大清吗?他是什么人,我自己不会观察吗?不用你们调查,费事。”
蒋佩仪瞪她:“你懂什么哦,二十多年我比你白活的哦,你知道他家情况?父母是干什么的?”
夏琋语塞,这真答不上来。
蒋佩仪露出姜还是老得辣的得志笑容:“说不出来了吧,我告诉你,你爸有个同学正好在农大党办,他前两天去问过你那年轻小教授的情况。”
“然后呢?”
“丁瑞卿,晓得嘛?”
“我怎么知道啊,你别老提这个名字,我没听过。”
“是他外公,”蒋佩仪短促地叹了声气:“住虎踞中路那院子里面的。”
“什么呀。”夏琋不明所以。
“啧,还要我说得多清楚啊,”蒋佩仪心念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小孩:“他外公丁瑞卿,是退休政委,政委,知道啊。他妈妈丁雁君,省里面厅长!爸爸,易岐,我们这军总医院的院长。你去百度百度这几个名字,全都能搜得出来,你那男朋友,还是个独子。呵呵,小琋啊,不是我看不起你,或者说我们家高攀了,人家不同意还是怎样,我是担心啊,我倒宁愿人家瞧不上你呢,”
蒋佩仪眼底溢满忧虑:“你要真去了这种家庭,肯定要吃亏,没有好日子过,压力太大了,家庭内部太复杂,你不是适合嫁到这种人家的女孩子欸,你明白啊?”
“……………………很厉害吗?”夏琋隐约记起自己大学时代看过的一些高干言情小说,她只在那里面瞧见过这些名词。
易臻的家世背景好像真的有点厉害啊,夏琋一脸懵逼。
“不厉害嘛?我和你爸吓得心惊肉跳的,不懂你怎么和这种身份的人认得了,还在一起,婚都求上了,”蒋佩仪简直要抹汗:“你要急死我们啊。”
“………………………………等一下喔,就是说易臻是高干子弟,是吧?”
“对诶!”
“可他又不和他父母住一起……”
“那你也要去他家的啊,总要见家长的吧,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到时你被人家挑三拣四的,有苦说不出,我想想心里都难过,”蒋佩仪自己说着,眼圈不由红了一转儿:“你就不能踏实安分点,找个小江那种的男孩子嫁了算咧,我们心都不用操,你怎么尽喜欢要爸妈烦神的人呢?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和易臻要真在一起了,你不看电视倒还好哦,我跟你爸爸有时开个新闻都能看见到亲家,愁不愁人啊?”
夏琋还在吸收和消化,无言以对。
望着仍旧一脸呆滞的女儿,蒋佩仪焦躁得想挠头发,最终长叹一声,总结陈词:“小琋啊,一辈子太长了,你要为自己考虑清楚,你条件不差,两条腿的男人好找得很,有些东西不是你们两个小年轻相互喜欢就可以,趁着现在还没领证,我建议你还是分得了,把戒指退回去。”
“我和你爸,”中年女人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反正是不会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自负自傲,一直都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