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启动后,玩家的沙发位置是按照数字顺序从小到大连接在一起的,高中男生是9号座,10号位置上坐的是红毛。
“自己拿。”只能看不能吃也是一种折磨,红毛一挥手,豪爽的送人了。
男生张开五指,一把抓起曲奇塞进嘴,咀嚼两下后,咕噜一口咽下去。红毛坐在他对面,清楚的看到男生喉咙被撑得凸起一大块,接着恢复原状。
红毛呆了呆,心脏忽而像被一只尖利的大手抓住,几秒能没喘上气。
“可以给我一块饼干吗?”男生转向1号沙发上的玩家刀疤脸,低头问。
“吃那么多不怕撑死啊?”刀疤脸往男生屁股上拍了一下,不怀好意地调笑,“瞧这一身肉,胸比老子的都大。”
男生缩了一下:“我饿……”
“饿就忍着。”刀疤脸像只护食的野狗,“这饼干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呢,都给你吃了老子怎么办?”
红毛小声而急切地道:“你他妈别废话,快给他。”
刀疤脸:“给个屁,老子不惯他!”
“饿……”
男生皮肤表面如同水波般向四周波动了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挣开束缚似的,沉闷低哑的奇怪声音隐隐约约从他腹部传出来。
有些人作起死来别人拦都拦不住,夏挚冷眼看着刀疤脸侧了侧耳朵,作弄似的去拍男生的脸:“嘀咕啥?咋地,不服气啊?”
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扔进水中,男生的身体倏尔膨胀起来,一条三米多的黑影从那张人类的外皮中扭动着挤出,猩红的舌头从满布细密尖齿的口腔中弹射而去!
刷——
粗长湿滑的舌头迅速绕着刀疤脸舔舐一圈,淡黄色涎水淋淋漓漓得浇了他满头满脸。刀疤脸愣愣地仰着脑袋,在惊恐的神情中看着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而下!
一口吞没。
咔哧、咔哧,零星的肉块从怪物口腔中掉落,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充斥着车厢,在众人惊骇的凝视中,黑影怪物咽下嘴里的残渣,模糊不清的身影渐渐变得凝实起来,大致能够看出四肢与头脸。
“可以给我一块饼干吗?”黑影怪嘶哑地道。
“不要、不要吃我!”2号沙发上坐的是长发女人,嘴唇颤抖,“饼干给你!都拿去都拿去!”
黑影怪探出尖利的爪子,将饼干与碟子一起丢进嘴里。
“给我、一块饼干。”黑影怪转向3号座。
“当然。”梁冰吓得眼泪横飞,战战兢兢地把碟子往前推了下,“请享用。”
黑影怪毫不客气,连吃几盘曲奇饼后,它的肤色变浅了很多,脸上的五官也隐约可见了。
戴拙看了眼夏挚身前的珐琅碟子,万幸他吃的慢,还剩了两块在里面。
“饿、饿……”怪物来到夏挚身前,虎视眈眈,“给我饼干。”
“好啊,”夏挚取出枚曲奇推过去,“不过,只有一块。”
怪物不满地盯着夏挚,粘着血丝和肉块的牙齿威胁性的张合,嗓子里发出呼噜的闷响,腥臭的热流从鼻孔中喷出。
戴拙后背死死地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因什么动作惹毛它。
夏挚被熏得直想眯眼,屏住呼吸艰难地道:“别跟我客气,拿走吧。”这味儿是真上头。
怪物顿了几秒,用舌尖卷走那枚饼干,挪到戴拙桌前,凶恶地张开嘴——
“了解了解!”戴拙赶紧奉上。
怪物满意地走开了。
在见识过怪物咬碎刀疤脸之后,没有人敢拒绝它的要求,怪物很快收割走所有饼干,原本诡异扭曲的外形已经清晰如人类,竟是一个毛发旺盛,手臂如勾,身高近4米的巨人形象。
“布拉兹……”戴拙喃喃道。
“你认识?”夏挚饶有兴趣。
戴拙低声道:“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布拉兹的介绍,据说是法国布列塔尼传说中的巨人,胃口特别大……不过巨人长得都差不多,我也不是很确定。”
夏挚叹气:“希望其他巨人体味没有那么重。”
戴拙想笑却不敢笑,看了布拉兹一眼:“夏挚……你不害怕吗?”
夏挚:“怕啊。”
戴拙:“……”我咋那么不信呢?
布拉兹摸摸肚子,来到最后一人面前——8号位置上的斯文男。
黄褐色的硕大瞳仁摄住斯文男,布拉兹不再主动开口,等着这名渺小的人类主动上贡。
斯文男深吸一口气,僵硬地道:“我只给一枚。”
“吼——!”布拉兹铁扇似的大手砰地砸向松木小桌,桌面瞬间从中间断裂开来!斯文男一把将碟子捞进怀里,面无血色地指着夏挚:“那那那个人也给了一块!说明你分明是默许这种行为的!”
布拉兹磨了磨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碟子里取走一枚,吞进肚子里。
斯文男瘫坐在沙发上,宛如一条湿透的毛巾,能拧出一盆冷汗。
众人也在心里舒了口气,布拉兹已经吃过所有人的饼干,想必一时半会不会再发难了。
布拉兹情绪果然缓和了些许,将十根脏兮兮的手指放到嘴里吮了一遍,慢悠悠环视一圈,突然重新转到2号座位前,血盆大口刷地咧到耳边——
“我要吃饼干。”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还有第二轮?
长发女人呆了一瞬:“没有了,我的都给你了……”她指指盘子,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亮刺耳,“你都拿走了,记得吗?都被你吃了啊!!”
布拉兹歪了歪脑袋,完全不理会女人的解释,大手一伸,女人的脖子被瞬间掰断,软塌塌的垂在一边,惊怖的眼球爬满了鲜红血丝!场面十分骇人。
“妈的糟了!”戴拙心脏急速下坠。
中年妇女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再来一次肯定就要撑不住了。
斯文男把碟子紧紧地搂在身前,幸好他学着那个男人只给了一块,否则这一轮必死无疑!
布拉兹嚼着碎肉来到梁冰面前,脸上露出一抹姑且称之为笑的怪异表情:“你有饼干吗?”
粘稠的鲜血从长发女人的座位流到梁冰脚底,女孩抖如筛糠,泪水涟涟:“我、我……”那两个字如同死神的诅咒,一说出来就会横死当场。
“你没有了。”布拉兹嘴里滚出一串粗粝的笑声,它像是看着一片美味点心一样看着梁冰,钩子似的手臂猛然伸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中年妇女吓得连眼皮都不敢睁,捂着心脏大喘气。
梁冰面如死灰。
“她有。”
戴拙惊讶地偏过头。
这声音宛如一条潺潺融溪,立即将梁冰浇活了过来。
“我的那盘早已经被它吃了……”女孩不知所措地说。
夏挚将仅剩下一块饼干的碟子放到梁冰桌上,风淡云清:“喏,你的。”
“这人疯了吗?!”斯文男惊得从沙发上蹦起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在这诡异的游戏里,一块饼干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是一次生机,是一条命。而那个男人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送出去了,比给邻居送俩馒头还要无所谓。
布拉兹探出的大爪子停在半空,目光在夏挚和梁冰之间来回摇摆,指了指饼干,问:“这块,属于谁的?”
梁冰难以置信,表情呆滞地问:“你要给我吗?”
夏挚笑了下:“嗯。”
“可你只有一块……”梁冰暂停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哭得比之前更凶,抽泣道,“给了我你怎么办?”
布拉兹比梁冰更好奇这个答案,不等夏挚回答就卷走了梁冰桌上的曲奇,转身来到男人桌前,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嗜血与疯狂:“我饿了……你的饼干呢?”
梁冰吓得打起哭嗝,愧疚和感激化作渔网,将她裹得密不透风:“赵大哥——”她哭着对斯文男说,“你借给他一块饼干好不好?”
斯文男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道:“不行!”
“你还有九块饼干,借给他一块也绰绰有余啊。”
“你只道后面还会有几轮吗?”斯文男面无表情,“我借给他,那别人是不是也要借?借出去你们拿什么还?什么东西会比命值钱?”
他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致命,梁冰被他噎得答不上来,满脸的绝望与无措。
“夏挚……”戴拙担忧地看着他。
“夏,挚。”布拉兹磕磕绊绊地吐出这个名字,俯身兴奋逼近,难闻的气味呼呼喷出,“你没有了,是不是?”
夏挚站起身,偏头擦了下鼻尖,忽然间长腿一迈,整个人极其敏捷地跃上松木圆桌,在布拉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上它的脑袋!
恐怖的大脑袋被踹得一晃,接着由那双短靴猛然压回桌面!夏挚的动作太过于干脆利落,被系统加值过的力量点完完全全地用在布拉兹身上,直接将它踹了个趔趄,庞大的身子压成滑稽的姿势。
“哥哥,提个建议好吗。”夏挚一脚踏着桌面一脚踩着布拉兹的脑袋,眼瞳冰冷,笑得却像一阵温柔轻荡的春风——
“别靠太近,不然,我真的会压不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