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璟三人骑着马,带着十来名护卫,在枝叶繁茂的林间小路上慢慢前行。
“听说那位神医就住在这附近,也不知道今天运气如何?”少商道。
“最近,我倒觉得好些了。”惟璟往四周望了望:“真是奇怪,总觉以前我来过这。”
“没什么奇怪的,这样的树,这样的路,我们一路走来,见的还少吗?眼熟是正常的。”云非道。
……
三人正谈着笑,风过处,马突然嘶鸣起来,止步不前。
杀机四伏。
十几名训练有素的护卫瞬间把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拔出刀来警惕地望向四周。
云非和少商也赶紧拔出剑护住了惟璟。
死一般的寂静后,一群黑衣蒙面人自四面八方涌来。
“保护宁王。”云非喝了一声。
黑衣人身手诡异,下手狠厉,人数又远超于护卫,一番交战后,一半护卫皆死在了淬了剧毒的刀剑下。
少商见势危机,赶紧挡在惟璟和云非面前,对云非道:“云非,快带殿下离开。”
云非听到这话,连杀了两名黑衣人,把惟璟拉到了自己马上,拍马冲出了重围。
少商带着剩余护卫以命相拼,黑衣人见惟璟逃了,无心与他们周旋。
为首的黑衣人便带着四名手下,朝着他二人逃命的方向,速速追去。
“云非,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快走?”
“你说这话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救不了你,一块死。”云非道。
一只冷箭穿过马腿,马嘶鸣大叫,翻倒在地,云非与惟璟双双从马上滚落下来。黑衣人持着剑在背后穷追不舍,云非和惟璟冷汗直冒,咬牙跑进了对面的竹林。
竹林前立着一块碑,上面漆着三个红色大字:迷途山。
*
“璟,我头好晕,喘不过气来。”云非发现自己越往林子走,越是头晕眼花,呼吸困难。
惟璟以为云非是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伤,扶紧了他继续往前走。
那五个黑衣人跟着他们入了竹林,也是越走越头晕目眩。
“头儿,这林子有古怪。”一个黑衣人扶着额道。
“不管有什么古怪,宁王就在前边,杀了他,我们才能跟主子交代。”为首的黑衣人字字用力。
惟璟一贯体弱,搀扶着云非,根本走不远。
云非推着他的手,道:“璟,不要管我了。”
“不,你不是说,救不了,就一块死吗?”惟璟往后瞧了瞧,黑衣人离他俩不过五十步之遥。
他使劲力气,背起云非往旁边的一条石子路走去。
*
云浅原本等子桑生等得心灰意冷,做了一个梦后,忽然相信子桑生一定会回来,而且是今天必定会回来。
今早用过膳后,她就带着榆娘和青空,在陵游的护送下回到了竹屋。
榆娘和青空留在屋里收拾清扫,云浅则提了篮子,到林中去采花。
她想用花香祛除屋里的陈味。
虽是暮春时节,林间的花草仍争奇斗艳,欲迷人眼。云浅穿梭于花海中,闻着醉人的花香草香,一时间,只觉有说不出的惬意。
陵游信步跟在她身后,亦是一脸愉悦,他弯身摘了一朵淡蓝色的重瓣小花,喊住了她。
云浅转过身来,陵游便把花插在了她墨色的鬓间。
“真好看。”他道,笑得温暖如风,一双眼睛亮得亦如星子。
云浅粲然一笑,也信手采下了一朵红花。
“春光甚好,宜簪花带酒。”
陵游会意,屈膝往下蹲了蹲。云浅正要把花插到他头上,心里一个灵激,脸色顿变:“有人闯进来了。”
子桑生在竹屋附近布下了结界,除了他们几个外,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个地方,更别说进入了。
难道是师傅?可是不对,她感觉得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你回屋里,我去看看。”陵游觉察到了一股杀气。
“不,我和你一起去。”
陵游只好带着她,往声源处走去。
不远处,五名黑衣人正在围攻两名年轻的男子。
这两名男子一个穿着蓝衣,一个一身月白。穿蓝衣的男子虽有些功夫,但要保护同伴,又要与黑衣人搏斗,无异于螳臂当车。
那些黑衣人也是奇怪,似都无意伤蓝衣男子,下起手来都有些畏手畏脚。
云浅和陵游不知是何缘故,初始只做旁观。
直到一名黑衣人收起剑,拉起袖中的箭鞘,往身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身上射去,云浅见他手臂中箭之处,有黑血涌出,这才赶紧用眼神示意陵游去帮忙。
陵游当下便飞身前去。
五个黑衣人只觉眼前有道黑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齐齐倒地了。
陵游潇然落地,手中的剑自始至终未动过。
云非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见惟璟脸色发黑,双目半闭,不禁伤痛欲绝,大喊道:“璟……你不能死。”
云浅抽出纱巾蒙住了脸,走了过去,蹲下来道:“让我看看。”
她抓起受伤男子的手臂把起了脉,却意外发现这个人长得好生面熟?虽然因为中了毒箭,脸色黑得吓人,但这眼唇,分明跟她的师傅一模一样。
“你懂医术吗?你能救他吗?”云非紧张地问。
云浅在惊愕中醒过神来,从袖里拿出了丹药喂惟璟吃下,又让陵游拔出他臂上的毒箭。
毒箭未拔出前,惟璟已奄奄一息,陵游拔了箭后,惟璟直接昏死过去。
云非看着惟璟满臂的黑血和紧闭的双眼,大脑一片空白。
陵游把手放到惟璟鼻前探了探,道:“没气了。”
“什么?”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劈得云非顿时石化。
“没气不代表没救了,带他回竹屋。”云浅肃然道。
陵游赶紧从地上把惟璟抱了起来。
云非看见惟璟被抱走,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云浅走向了竹屋。
*
到了竹屋,陵游和青空协助云浅救治惟璟。
云非帮不上忙,只能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榆娘适才看见云非时,便觉得他有些面善,这时见他心神不宁地在屋外踱来踱去,便上前来安慰道:“公子莫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你的朋友会没事的。”
云非一直没注意到榆娘,此刻听到她说话,这才拿眼去打量她。
榆娘见他眼神有些古怪,偏了偏脸道:“公子怎这样看着我?”
“是在下唐突了。”云非赔了一礼道:“我只是觉得大姐长得很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个人。”
榆娘听到这一句,心里一动,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他的相貌,心跳得愈发厉害,“公子莫不是自洛川来的?”
“正是,大姐怎知我是从洛川来的?”
“随口说说的。”榆娘掩饰道。
她是萧汐若的陪嫁丫头,云非小时候,她常把他抱在膝上,唱歌给他听。
她带着云浅离开洛川时,云非不过才七岁。
一眨眼十五年过去了,云非竟然对她还有些印象。
她不由得有些害怕,怕他再问,怕他用似曾相识的眼神看着她,怕她会忍不住喊他一声“二公子”。
万没想到他竟会到南阳来,他们兄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她真想告诉云浅,她的亲哥哥就在门外,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一时间只是百感交集,眼睛不由湿润起来。
云非发现榆娘神情怪异,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还想问些什么,榆娘却已快步离去了。